有人敲了敲门,“公子。”
是阿彦的声音,李谨让他进来,问:“西苑怎么样,佩佩能打理好吗?”
如今坊中人多复杂,又出了这样的事,容易生乱。
他先前叮嘱佩佩管好坊里,但也不知佩佩能不能应付,他放心不下,才派了阿彦过去瞧瞧。
阿彦一脸愁容,摇了摇头。
“不好?”李谨皱眉,起身言道,“我过去瞧瞧。”
阿彦忙道:“公子不用去了。”
“佩佩能应付?”
“听说今早坊里人心惶惶,大家都没法好好做事,佩佩一个人奈何不了,方才请了何长安过去安抚大家。”
李谨闻言惊异,顿时来了火气,“她叫何长安过去做什么!”
“听说也没做什么,就是把大家召集起来训了话,像从前黄姑娘那样。”阿彦接着说,“不过大家如今踏实了,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sxynkj.ċöm
“佩佩怎能让一个外人插手仁锦坊的事!”
阿彦叹道:“佩佩多半没辙了,黄姑娘和逐风都不在,她一个小姑娘家,压不住下面的人也正常。”
“没辙了她就去找何长安?当我是死人么!”
公子的声音冷厉至极,阿彦骇然,不敢再多嘴。
行云听着也惊了惊,不怕是公子迁怒自己,而是担心公子的身子,公子上次就是发了通火,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场。
行云拱手,“公子息怒,夫人还没回来,公子再气出个好歹,仁锦坊靠谁撑下去?”
李谨在书案后疾步踱了踱,瞥向阿彦,绷着脸问:“何长安说了什么?”
“大致是说大家在这儿议论纷纷,动静若传出去,会让别人以为仁锦坊风雨飘摇。”阿彦言道,“他让大家沉住气,齐心协力一起扛过去,和仁锦坊荣辱与共。”
李谨脸色阴沉,不言一字。
行云言道:“他虽没道理插手坊里的事,但话说得没错,大家若肯听他的,也是好事,公子且宽心。”
“大家是肯听他的,但也不全因为他说得好,还因为……”阿彦支支吾吾。
李谨眉头紧皱,“还因为什么?”
“还因为他许诺,只要大家踏踏实实地干,若仁锦坊有个好歹,他就开同样的工钱,把他们招到何家去做工。”
李谨目光变得尤为凌厉,冷道:“他凭什么替仁锦坊善后,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公子别动怒。”行云劝道。
“说得轻巧!”李谨看向行云,“你可知他先前跟我说了什么,他拿颐风别苑要挟我,逼我离开她!”
行云皱眉,“有此事?他为何知道颐风别苑,难道他已经知道公子是……”
李谨即言:“他不知道,只知我曾带着萃萃住在别苑,猜测我是赵老头的近臣,我索性按着他想的说,让他信以为真,猜到半截总比猜出全部好。”
李谨吩咐阿彦,“去把佩佩找……”
他没说完就顿住了。他是气何长安喧宾夺主,但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什么人做什么,只要能让仁锦坊得个安宁,他都不该太计较。
他道:“罢了,你去告诉她,再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跟何长安有什么好说的,到底谁是姑爷?”
“是。”
李谨看向行云,“你也赶紧去,查问是一回事,此事多半已呈报上京,再是加急,短短几日消息也到不了,你设法压一压,若是压不住,就盯紧上京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好早做准备。”
“遵命。”
城南茶肆。
衙门人多眼杂,何长安没有回去,而是包下了茶肆,在这儿独坐。
落日余晖,楼中清静,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随从问道:“公子和仁锦坊那赘婿说了什么?”
“还把人家当赘婿?若非主子器重,怕辜负主子,他怎甘心做个赘婿,我虽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但他在纪王府应该比我在这边风光。”何长安端起茶抿了一口。
“公子打算如何?”
何长安皱着眉头,徐徐放下茶杯,“私盐的事是那人做的吗,若是,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行事也不一定会告知公子,不过公子先前一直以繁忙为由,不肯再接近黄姑娘,那人恐对公子心生猜疑。”随从接着说,“前两次让公子知道,兴许只是试探公子的反应,看公子是否假戏真做,对她动了心。”
何长安不解,“瞒着我是不足为奇,可是怎么得手的?”
随从拎起茶壶,给他家公子斟茶。
“罢了,准备些上好的茶叶,咱们回去看看汪大人。”
“公子,说起来汪家和咱们是姻亲,这些年没少沾咱们的光,可那汪大人是个六亲不认的,先前公子与他同住在衙门里,每次公子想去拜见,他不都以公事繁忙为由给拒了?”
“大人只是谨慎,这是他在礼部的头一件差事,他怕跟我这种商人打交道会被人捏住把柄。”
“公子,你这样帮黄姑娘,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公子不好交代。”随从又言,“公子不是说了吗,那赘婿是纪王府的人,和驻军是一家,只要他主子一句话,黄姑娘就能没事,公子何必再操心。”
“李谨怕暴露,暂且不敢,但往后敢不敢说不准,看他怎么选。”何长安起身,站在窗边望了望天上的晚霞,“没能借此事赶走他,我已是输了一局,若还不能赶在他前面救出人,不是输得更惨?”壹趣妏敩
何长安沉了口气,打算回去。他刚要下楼,撞上了个埋头走来的人,是他手下的老管事朱福,本是他爹的心腹,如今归他差遣。
“你来做什么?”
朱福躬身道:“公子,小的听说东家放着松州的生意不做,半道折返,想来问问公子是因为什么。”
何长安不答,另问:“昨日是你去送的货?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福叹道:“公子果然是为了她回来的,公子怎就不听劝,要是开罪了贵人,何家就完了……”
“你是谁家的人,该向着谁你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公子,小的是为了公子,更是为了何家,不得不来提醒公子,何家之所以远在麓阳还能成为皇商,多亏了老爷当年精明,替何家找到了靠山。”朱福仍弯着腰,接着说,“老爷曾交代小的,要小的时常提醒公子,好好替大人做事,保何家富贵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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