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几个小时后,火刑架准备就绪,巨大的柴火堆前搭起简易脚手架,直通柴火堆中央高大的木柱。sxynkj.ċöm
民众们被城卫兵驱赶着,陆陆续续填充满弗亚大公馆前的广场周围及附近街巷。
几层大公馆侍卫的包围圈中,弗亚大公馆的正门吱呀洞开,十几个铠甲华丽的侍卫押送,或者说簇拥着一个衣着繁复、雍容华贵的女子次第走出。
女子看起来三十出头,一头红褐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同色的眼眸平静而坚毅,头上佩戴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黄金冠冕,神情从容,仪态优雅,仿佛前方等待着她的不是要命的火刑架,而是万众瞩目的王座。
大公馆常用于官方演讲的露台上,穿着大公礼服手持权杖、形容臃肿头顶稀疏、年近五十的男子在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的搀扶下,来到露台前方中央,双手举起。
城卫兵将制式长矛靠在臂弯,与大公馆侍卫整齐划一地抬起双手,热烈鼓掌。慢慢地,外围的民众们被感染,也渐渐开始鼓掌。
弗亚大公空着的右手掌心向下,做出下压的姿势,握着权杖的左手随之放下。
城卫兵与公馆侍卫停止鼓掌,民众们跟着渐渐停止。
“我的子民们,我是……”
又臭又长、自吹自擂、通篇废话的演讲开始了。
长夜只听了个开头,就厌恶地皱起眉,转而好奇地观察已经被粗大的铁链绑在木柱上的女子。——那些刚才聚集在角落待命的公馆仆从们,已经开始沉默而迅速地拆卸脚手架。
女子神色依然平静而从容,完全不将自己的处境放在眼里。
长夜只多看了几眼,便确认,这位不是魔女,至少目前还不是。
于是,她的好奇心渐渐旺盛,不由自主地开始期待,这位在自己的丈夫口中,“罪行累累”、“魔女之祸的源头”、“多次意图残害继承人”,即将被下令处死的“前大公夫人”,究竟会献出怎样精彩的演出。
是的,长夜确定,这位大公口中的“魔女之首”,不会坐以待毙。因为,她的眼中,有耀眼的光芒。
这绝不是心如死灰的求死者所能够拥有的光芒。
这光芒,名为决意,名为希望,又名为雄心壮志。
……
终于,令人烦躁的糟糕演讲到了尾声。
“——点火。”
随着大公激动得变调的命令,几百支熊熊燃烧的火把被一同扔向泼了灯油的柴火堆。
几乎就在转瞬间,炽烈的火焰蹿起,舔舐被绑在复数巨木拼接而成的巨大木柱上的女子。
女子的发丝、衣饰被火焰点燃,皮肤被灼烧,始终从容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形容狰狞可怖,唯独那眼中的光芒,愈来愈明亮。
突然,烈火中的女子开口,铿锵的声音穿透火焰与浓烟,在附近所有人耳畔响彻:
“总有些男人,极尽所能地贬低、打压女性,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的无能与卑劣。”
“然而,无能就是无能,卑劣就是卑劣。”
“如今,真正的神启已至。”
“我,芙蕾奎因·弗亚,先弗亚大公的独女,于此,奉迎神恩,浴火重生。”
话音刚落,熊熊燃烧的火焰猛然爆发,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下,形成一道仿佛连天接地、誓要燃尽一切、壮丽而绚烂的火焰龙卷。
火焰龙卷迅速膨胀,似要吞噬一切。
最靠近火刑架的大公馆侍卫们惊慌地后退,骚乱连锁,由内而外于几个呼吸间扩散开来。
在恐慌的浪潮真正造成伤害之前,全部的火焰忽然如同出膛的炮弹,尽数拔地而起,在弗亚城上空汇聚,压缩,爆发。
“唳——”
空灵、高亢的长鸣响彻,火焰的羽翼舒展,翱翔。
那是弗亚的徽记,这片土地千百年膜拜的图腾,不死鸟。
“神迹!是神迹!”
“不死鸟!先祖显灵了!先祖显灵了!”
……
民众,城卫兵,侍卫,仆从,在遮天蔽日的火焰不死鸟的羽翼与光辉之下,纷纷跪地,或惶恐或狂热地膜拜。
神主教确实统一了摩勒多的信仰,然而,各地的原始信仰、先祖崇拜不会那么容易消亡。
当初,神主教以从神、使者的名义,将各地的信仰一一强制收编,如今,反噬到来。
“不可能!不可能——”肥硕大公的脸上,意气风发与不可一世尽数破碎,仪态尽失,如同疯子般挥舞着权杖,脸庞扭曲、唾沫横飞地狂吼,“这是妖术!是魔女的诡计!不要上当!杀了它!杀了它——”
然而,在这货真价实的神迹面前,还有谁会听从一个靠着入赘攀上高位的凡人呢?
巨大的火焰不死鸟在弗亚城的上空优雅地盘旋数圈,再度再来到广场上方。
炽红的羽翼收拢,不死鸟猛然坍缩,凝聚成约2米直径的卵。
卵的外壳如同花瓣又如同羽翼,层层舒展,蜷缩在其中、火焰般炽烈的红发红衣女子伸展身体,火焰爆散。
如同不久之前的宣言,芙蕾奎因·弗亚,浴火重生。
新生的芙蕾奎因容貌如同18岁的少女,拥有烈焰般的发色、眼瞳,身着白底金边火焰纹饰的礼装,年轻、威严、生机勃勃。
她说:“我的子民们,我已归来。”
“于此,弗亚公国正式脱离奥圣斯,更名菲尼克斯王国。”
“从今往后,太阳伪神及其罪恶的爪牙将被驱逐,菲尼克斯的子民唯信仰菲尼克斯。”
“欢呼吧!我的子民们!”www.sxynkj.ċöm
静默,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赞颂。
“菲尼克斯!菲尼克斯!”
“女王陛下万岁——”
“菲尼克斯万岁——”
……
广场边缘的屋顶上,长夜看得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长夜询问梅迪尼拉:“录下来了吗?”
肩上的梅迪尼拉点点头:“当然,全方位无死角!”
摸了摸因为过于激动而潮红发热的脸颊,长夜衷心地赞叹:“真的是太棒了!‘英雄’一词,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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