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买辣条
江郁先回家和江奶奶说了一声,就大步跑向了长街拐角处的“大明麻将馆”。
待看到麻将馆出现在眼前,里面麻将哗啦声、攀谈声、笑骂声传来,江郁鼻尖还隐约闻到了各种香烟汗液交杂着的刺鼻气味。
江郁从来没来过这里,平时带着林稚出门,也都避开这里走,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他擦了擦额头上刚才奔跑来的汗珠,整了整衣服,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慢慢朝着麻将馆走去。
江郁站在门口先扫了一眼麻将馆里面的情况,有空着的桌子,其中四桌人在打麻将,还有人在站着观看,这些人里没有周成辉,也没有张大明。
还有一位佝偻着背瘦小的老奶奶在扫地上的烟头。
江郁认得,这是张大明的母亲,一直照顾着张小明的奶奶。
“奶奶,张小明在吗?我来找他玩。”江郁说。
张小明奶奶眼睛已经昏花了,眯着眼看了半晌,才认出面前这个干净有礼貌的男孩是江蕙兰的小孙孙。
江蕙兰跟她们这些天生操劳命的老人不一样,人家有一个争气的好女儿。她平日里和江蕙兰也没什么交集,虽然大家都在一条街上住着,但是尚水街很长,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面前的这个帅气的男孩,也跟尚水街的大部分孩子不同,气质里就透着一股矜贵。
“我是张小明的同学,我们都在饶光小学读书。”江郁见面前的老人打量他半晌,没有应声,只能又说道。
“哦,哦!你找小明啊,后院呢,过去吧。”被出声提醒,张小明奶奶才回过神来。
江郁抬步穿过那几桌麻将,往后院走去。
张小明还是一副脏兮兮挂着大鼻涕的样子,正在用手“啪啪”拍打着院子中大盆里那盆有点浑浊的水。
江郁走到他身旁蹲了下来。
“张小明,你爸爸在家吗?”江郁没有再绕弯子,直接询问。
张小明的手击打水面啪啪作响,仿佛没听到问话似的,也没有对突然出现的江郁有什么回应。
江郁只好上前握住了他打水的手,停止了他的动作,稍微用了点力道,让他挣脱不了。
“你想吃辣条吗?我可以给你买辣条。还有泡泡——”江郁准备说泡泡糖,看张小明有点憨憨的又不讲究的样子,又怕他把泡泡糖咽下去,临时改了口,“还给你买可乐,可乐你知道吗?甜甜的,有气泡,吕小宝就很喜欢喝。”
相对于江郁,张小明明显对吕小宝更为熟悉。
“辣条!可乐!气泡!”张小明听到了感兴趣的,终于有了回应。
“对,我都给你买,不过我问你几句话,你要回答我。”江郁攥着张小明的手腕,将他拉出了麻将馆,一路朝小超市走去。
又问起了刚才的问题:“你爸爸在家吗?”
“不在,早上见,又出去了。”张小明有零食诱惑,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的意思是早上时候看到他在家,然后又出去了?”江郁思考道。
张小明听罢点了点头。
“那你见周成辉了吗?就是林稚的爸爸。”江郁又问道。
“早上见,也出去了。”
“你是说周成辉和你爸一起的?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怎么走的?有没有带什么东西?”
江郁现在十分肯定林稚跟周成辉在一起,至于周成辉平日里从来想不起来林稚,这次却破天荒的在半夜把林稚带走……
周成辉不会有什么好心,他绝对在打什么主意!江郁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害怕又焦急过。
但是他年纪小,能力有限,只能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继续套着张小明的话。
“开车走了,可早,我趴在车轮底下玩,让我滚远点。”张小明说起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骂自己的人不是亲爹一样。
江郁知道张大明有一辆二手的面包车,破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散架,是赌桌上有人输了钱抵押给他的。
“车上只有你爸和周成辉两个人吗?有没有其他人?你有没有见一个小女孩,就昨天你去水池边洗手,甩她一身水的那个小女孩?”江郁急迫地问道。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床破被子,在后面。”张小明已经看见了超市的招牌,不耐烦再回答问题,自顾自地朝超市跑去。
江郁还在思索张小明的话,现在是夏天,为什么要在车上放一床被子,这本身就很可疑,更何况周成辉本就不无辜,有充分的动机。
有充分动机做什么呢?
江郁把整件事情从头梳理了一遍,半夜时分,周成辉从家里带走了林稚,他们家就住在附近,却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应该是去了张大明家,一大早又跟张大明开车出去,车上放着一床被子,很有可能…
林稚就被裹在被子里!
那么张大明和周成辉要带着林稚去哪呢?
江郁快走几步拽住了一头就要扎到小超市的张小明。
“你家面包车车牌号多少?”
“……”sxynkj.ċöm
对上张小明一张挂着鼻涕的懵懂的脸。m.sxynkj.ċöm
“你爸电话号码呢?你知道吗?”
“8508888!8508888!8508888!”
……看来是不知道了,8508888这是市区卖房子的电话,房地产广告天天在本地电视台上循环播放。张小明就这么记住了,也不知道他某一天有没有机会拨通这个电话张口喊爸。
张小明嘴里仍然念着“8888”钻进了超市,倒也十分守规矩,只拿辣条和可乐,拿了就跑,江郁跟在后面进去付钱。
等江郁付完钱出来,张小明就已经干完了一包辣条,正在舔着撕开的包装袋。
江郁也没有再去管他,从张小明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这里离他家又近,也不会走丢。他还在思考着怎样才能找到阿稚。
离尚水街三公里处有一个派出所。江郁一边想着,一边朝派出所方向走去。
对,可以去报警,让警察查张大明面包车的去向,应该就可以找到林稚。
但是,以什么名义报警呢?
失踪?
绑架?
拐卖儿童?
可是林稚是被周成辉带走的,而周成辉,现在还是林稚法律关系上的父亲,他完全可以反驳带着女儿出去玩几天……
有周成辉在,这些罪名就成立不了。
还有什么办法呢?
江郁垂下眼眸看向了电话手表里面几张当初在周成辉卧室拍的照片,那么,用这个的话……
他这里的确有证据,可是周成辉既然当初能做出那样的事,如今林稚在他手里,难免他不会鱼死网破。
不行,不能拿林稚的安危去涉险!
那么还能怎么办呢?江郁的脚步停了下来,左右为难,突然又想到了昨天半夜那通二十秒的通话记录。
云珩。
江郁通过种种分析对他就是林稚亲生父亲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只差一份亲子鉴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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