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开了几次会的王维舟,心情烦闷,心事无人诉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选择了出来散步。
他心知,自己在会上,反对仓促远征,如果不是自己有在苏联留学的经历,如果不是自己有斯大林接见过的殊荣,如果不是自己有早期入党的历史,如果不是自己领导的川东军委,给省委提供了主要的工作经费,自己可能离不开会场,可能会被当成违背中央指示,甚至扣上一顶帽子,被处决!
个人安危没有啥,可党多年积累的力量,多少同志努力工作建立起来的这点武装,即将葬送,真不甘心哪!
走着走着,这一路上,各大队、中队都在忙碌着运军粮,清运从地主家缴获补充的武器弹药,笑语欢声不断。
街尽头,小河边,瞧见吴焜正在训练号兵,一些干部也在旁边听。
吴焜:“现在我发令,你们要根据情况,背出正确的号谱。”
二十来个号兵一齐点头。
“好,站成两排,面对面。谁报不出正确号谱,吃我一棒!”
号兵们似乎对吴焜异常尊重,对吴焜在他们面前挥舞着的树条也不反感,果真站成两排。吴焜是一大队唯一的司号员,号兵多的是二、三大队,他们之间是没有隶属关系的。
“先来几个勤务号,你们互相之间监督,谁错了要报告。准备:出操。”
号兵们嘴里马上唱出“出操”的号谱。
“收操,吃饭。”
“……”
“熄灯”
“……”
“集合”
“……”
“紧急集合。”
“……”
这一路号谱唱下来,,所有的号兵基本都能流畅及时的完成,赢得了围观的干部和群众的掌声,号兵们更加兴奋。壹趣妏敩
吴焜指左队“你们是二大队三中队”又指右队“你们是一大队二中队,现在你们在野外夜晚遭遇,互相不知身份,要识别,请发号询问,左边先来,可以讨论。”
左队简单商量后,集体唱了号谱,右队也商量好了,回了号谱。
吴焜宣布正确,于是掌声又响了起来。
吴焜:“同志们一定要记住,总指挥部现设在二大队,发号时一定要有总部意识,不能用二大队的名义向另外两个大队发令,不然容易造成混乱。我们在这里约定,总部即当团级单位,大队是营,中队是连,小队是排。大家记住了吗?”
号兵们齐答,声音高亢。
“下面我们来练习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战斗命令号谱。战斗命令必须准确、及时、清晰,一旦出错,会危及整个部队的生命,关系战斗的胜败。几个月前我曾经教过你们,有时还对你们动过手脚,可那时我是在军阀的军队里,混号兵的饷,也不知道你们是党的武装,而今,我们都成为了光荣的红军战士,成了生死与共的战友,我不允许你们再出现错误。因为每一个号兵在战场上的失误,对部队就是一次灾难,所以出错了的,我会用鞭子狠狠地抽他,请你忍住,这总比你在战场上出错,造成混乱,造成战友们的伤亡,然后你被领导枪毙了,要好一些,大家愿不愿意?”
“愿意!”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干部为听清号谱,还不顾其他观众的白眼,往前挤。最多的是拖着鼻涕、抿着指头的小不点,淘气的蹲在了号兵队列下,仰卧着看。
“前进!”
“……”
“停”
“……”
“散开”“靠拢”、“追击”、“退回阵地”、“发现敌人”、“与敌遭遇”、“反冲击”、“敌人退却”、“占领阵地”、“要弹药”、“弹药已去”、“要求增援”、“增援已去”“冲锋”“……”
随着吴焜的命令,号兵们哼唱出相对应的号谱,每一次结束,吴焜都要作出判断。引来观众们的一片掌声。也有个别号兵哼错,或遇到不熟悉号谱时低声“东郭吹笙”,想蒙混过关,被吴焜抽打,引来观众的哄笑声,羞得出错者脸红如血。
吴焜:“刚才我检查了你们的军号,大多数保养得较好,个别同志的军号保养有缺点,有脏污现象,那个同志,你莫笑,我说的就是你。嗯,每次吹后,大家要抽出号嘴,将军号平放在桌子上,不要垂直放在桌子上或其他表面凹凸不平的地方。清洗时温水擦拭,特别是在雨天行军和现在夏天行军后,一定要擦亮,最好用布套起来,你们二、三大队的军号没一个有军号套,什么原因?“
有人答“是大队长说好看壮军威……”
“好吧,现在,大家练一下齐吹,齐吹可以增加气势,真正壮军威,震慑敌人。但齐吹发音一定要整齐,这个没技巧,多练就行。你们平时,每个大队可以选出一个指挥,按指挥的节拍吹。”
练了一阵子,吴焜见人越来越多,训不下去了,宣布解散。
“吴焜。”有人叫。
吴焜看到是王维舟副总指挥在向他招手。
吴焜从徐允士、胡洪疆的口中,多次听到王维舟的英雄事迹,也知道他实际上是川东党和武装的第一领导人。他从人群中出来,到副总指挥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王维舟微笑:“吴焜同志,累吗?”
“报告,不累。”
“陪我走走。”
“是!”
“不要用行伍中那套,我俩随便谈谈。”
……
谈了吴焜的悲惨家庭,谈了吴焜五年的军旅生涯,谈了第一路军的失败,谈了徐允士、胡洪疆的英雄人生,也谈了根据地对军队发展的重要性。
“你们到虎南前,是按组织安排住在黑天池?”
“嗯,住房在黑天池玉皇庙里后房,到陕西前住了一个多月,幸好有那一个多月,恢复了体力,后来奔袭陕西西乡时,才有体力。回来后,我们又在那里住了几天,休整后再出发来的虎南。路上怕不安全,我们把从陕西带回来的几枝长枪和我们原来用的长枪,淘汰下来的短枪,六百多发子弹,全部寄存在马宏台家猪圈里,密封了的,只有马宏台一人知道。”
王维舟感叹:“你看,这就是根据地的好处,病了、伤了有地方休息、医治,有地方藏枪,即使部队损失了,有了这批枪,几天工夫,就可以组织起来一支游击队。”
“嗯。”
“吴焜同志,你对我们这次东征怎么看?”
吴焜不答。
王维舟停下脚步,恳切地望着吴焜:“这是我们两个共产党员之间的交流。”
双眼皮里的眼光呈现出对党的忠诚:“王书记,我知道您是一个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党的人,是我学习的榜样。我随时准备为党牺牲。可是……我,有这种感觉,就是我们这支部队,好像是一只才出生的小老虎,胎衣未脱,走路歪歪倒倒,周围又全是饿狼……”
王维舟一拍大腿,“比喻得对!比喻恰当!”,转瞬又恢复惆怅:“吴焜同志,我今天在会上也有点冲动,言语过于激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打击了同志们的信心。这样,如果东征成功,希望你为了人民,为了党,奋勇作战。可如果东征失败,你一定要注意保存革命的种子,想法回到大山坪黑天池来,我在那里等你,我们共同建设根据地。”
吴焜惊问:“副总指挥不跟我们一同东征了吗?”
王维舟思索了很大一会,才答:“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我们的一切属于党,一切要服从党的利益。”
他又叮嘱:“保密。”吴焜点头。
这些臭气熏天的单身汉!马丹嘴里骂着,心中甜蜜,手里重重的捶洗着。
他把吴焜一行人放在玉皇观阁楼上的棉衣、棉背心、棉裤全背了回来,叫马云弟弟采来皂荚树上的皂荚,泡在脚盆里,洗了整一天,细细地搓,狠狠地用捶棒捶打。太脏了,黑水流不尽,虱子更多,在皂荚水面上漂了一层,让人恶心。最让他惊悚的是,衣服里不但有黑水流出,还有脏污的血水,马丹妈看了流泪,说这些孩子不知经历了些什么,这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马宏台听了叹息不断。
不敢在家门前晒,不然被人看见这么多衣服,会怀疑的。土匪看到会来抢,团防兵看到会来查,衣服也保不住,就是山中的大户人家,也没这么多衣服晾晒呀!
在家旁的竹林里找了块空地,马云砍了几根竹竿,把衣服摊开,好好的晒了两天。晒时,还不能离开人,要防盗窃。于是,在马丹的启发下,“红军小战士”马云,为了这个伟大的革命任务,守在衣服旁两天,直到晒得干透了,衣服有了阳光的味道。
马丹在洗衣服的凌晨,约来了她的小姐妹马珍,马珍也是她的堂妹。为什么要在凌晨约呢?因为马珍和马丹一样,没衣穿,16岁的大姑娘,白天不能见人。
两姐妹把队员们的衣服细细的折洗,补纳,收拾得整整齐齐。马丹未经请示,也未经主人同意,把吴焜那套手枪营的单军衣,和马珍一起,用了好几天功夫,改成了一套女式的褂子和裤子。兴奋得马珍穿着衣服,在黑天池村里转了好几圈,也不嫌累。
当晚马珍的父亲马宏农,领着全家,提着几斤红薯粉来谢堂哥马宏台,马丹母女把红薯粉在锅中摊熟了,切成块,煮了一大锅加了窝麻菜的汤,两家人会餐,每人吃了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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