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兰这边，做完笔录后，南苏又给警方提供了一个重要证人。
就是被她暗中保护起来的徐丹蕾。
徐丹蕾本是苏长义之死的重大嫌疑人，但她也是被慕晓柔设计顶包的。
现在，很多案子都该重新审视了。
当晚，南旭留在医院照顾母亲，秦西律探望过后便跟南苏离开了。
深夜时分，春寒料峭。
车窗有些隐隐的白雾，龙城夜晚的霓虹变得模糊又渺远。
南苏坐在后座上，斜支着下巴，陷入深深的沉思。
她想起，在星辰酒店楼顶一跃而下的芹姐，还有百信广场事件中跳江自尽的李师傅。
还有，被她当工具人的陈大勇陈二勇，还有车祸重伤后无奈转文职的江淮安。
也许还有很多很多受害者，是他们压根不知道……
秦西律见她出神，也不打扰，直接让司机将车子开往江边。
他知道，从今夜开始，她心头的包袱才算终于卸下。
这样的日子，是值得纪念的。
南苏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到了江边。
“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西律嘴角轻扬，捡起手边自己的毛呢外套。
下一秒，外套就披到了南苏身上，他牵住她的手，眼神黑亮又深邃，像可以吸附人心的深潭。
“下来，一会儿就好。”
南苏疑惑，他居然还跟她卖关子。
两人先后下车，走往江边阑干处。
江风带着沉润的水汽，还十分寒凉。
但是男人温暖的拥抱足以抵御这股冷风。
秦西律拥着南苏，冲身边的司机打了一个手势。
忽然，耳边有轰鸣脆响，天空中烟花绚烂绽放。
漆黑的云霄被瞬间点亮，美丽的烟花盛放，又倒映在美丽的江面。
正是古人所描绘的，“半江瑟瑟半江红”。
一时间，天空和江面，都被绚丽多姿的烟花填满。
整座城市都因为这美丽的烟花而喧嚣起来，江边也慢慢汇聚了一些夜猫子，拿着手机拍照。
“哇，好漂亮的烟花啊，过年的时候都没这么炸裂啊！”
“肯定是哪家公子哥哄女朋友，才这么大手笔，真是羡慕啊！”
“不用羡慕，咱们不也一样饱眼福嘛！白嫖还不好！”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也许是什么纪念日或者女朋友的生日吧……”
江边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地议论着，也都清晰传入南苏耳中。
她缓缓抬眸，对上男人粲然一笑，可下一秒，她的泪水又肆意涌出。sxynkj.ċöm
但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是欢欣和胜利的眼泪，开怀和欣慰的眼泪。
今天对南苏来说，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七年前，她凭着一腔孤勇进入秦氏，只为帮姐姐讨回公道。
一路挫折，一路艰辛，一路奋进，兜兜转转，波折困顿，心酸苦楚……她始终没想过放弃。
如今，终于到了最后的审判时刻。
坏人终是无所遁形。
“阿律，谢谢。”
南苏将头埋进男人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秦西律轻抚着她秀发，声线极尽温柔和深情，“傻瓜，谢我干什么。我也为你感到欣慰。”
“快上车，外面风冷。”
……
在这座城市破旧的东城区，慕晓柔为了避免被追踪，已经弃车在一个没人住的老楼里躲了整整两个小时。
看到烟花漫天飞舞的时候，她顿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凉。
她从前的生活，像极了这头顶的烟花，绚烂又精彩，是被人膜拜和仰望的存在。
可是如今，这栋黑漆漆的旧楼里，伸手不见五指，似乎还有窸窸窣窣的老鼠窜来窜去。
冷风穿过破开的窗户，总有诡异声音呼啸在耳边，她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是不是有鬼。
从前的她，可不信什么鬼神，只信自己。
她又冷又饿，后半夜的清寒足以摧残她一直娇养在恒温房间的身体。
很快，她就打起喷嚏，开始流鼻涕。
强烈的求生欲望逼她不得不冒险。
如果不找合适的地方躲避，她整个后半夜肯定会失温冻死在这里。
她还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喂食那些暗处的老鼠。
慕晓柔拢紧身上的外套，穿过阴暗的街区，走到稍微繁华的地方，拦下一辆出租车。
母亲慕夫人长期吃药，是固定从一家医院拿的。
她想着，自己也该去医院，守株待兔。
出租车将她送到医院停车场，她鬼鬼祟祟地辨认着每一辆车子，终于找到了哥哥慕天麒的车子。
凌晨时分，慕天麒等母亲入睡，情况稳定才走出医院病房。
他开启车子，整个人已经疲累到极致，活动下筋骨才发动引擎。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哥……”
慕天麒恹恹的神经直接清醒了！
“你……晓柔！”
他回眸，俊脸满是震惊和惶然。
兄妹二人再见，他的妹妹已经变成了警方通缉犯，男人一时之间倍感尴尬。
慕晓柔却是比他淡定得多，她的拿手好戏就是卖惨和表演。
“哥，看在兄妹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护照在家里，你再给我点钱，我出国再也不回来了！也不会给慕家丢脸！”
女人这话的弦外之音，便是提醒慕天麒，若她真的被抓定罪，慕家也会跟着一起丢脸。
慕天麒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次是他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www.sxynkj.ċöm
“晓柔，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件事，要说实话。”
慕晓柔面色警惕，“你问。”
男人沉声，眼神幽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
一秒，两秒，三秒……
女人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压根没料到，慕天麒会问这个问题。
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慕晓柔长久的迟钝，已经让慕天麒陷入某种残忍的猜想。
她这样的反应，明显是很早就知道了。
到底有多早，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肯定不会如实交代。
慕晓柔最终还是开口，“被芹姐挟持那次后，我偶然间听到爸爸跟黄总的谈话，就知道了。”
她必须撒谎。
慕天麒点点头，未置可否。
“好，我知道了。”
车子从医院停车场驶出，慕晓柔望着窗外迷蒙的夜色，又升起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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