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你怎么在这里啊?!”
许红豆看着李长安坐在小河边,整个人望着小河在发呆。
“我都找你大半天了,打电话你也不接,什么情况啊?”
李长安转过身来,整个人脸色不是很好,他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确实有许红豆的未接电话。
他扯着嘴笑了笑:“对不起啊红豆,我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
许红豆抿着嘴,她看出来了,李长安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燃烧殆尽的火堆,许红豆隐隐约约能看出来里面有烧过的纸钱。
许红豆心里一暗,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坐在了李长安的身边,看着脚下清澈见底的小河,轻轻的挽着李长安的胳膊,小脑袋靠在李长安的肩膀上:“怎么啦?是有什么心事吗?”
李长安把许红豆的手握着:“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的事情?”许红豆的声音多了几分温柔:“什么事情?”
李长安开口道:“红豆,你会游泳吗?”
许红豆摇摇头:“我不会,因为我姥姥不让我下水...”
李长安望着小河怔怔出神:“我也不会,我们家门口就有一条小渠,也不算小,也不算大,就是从上流河流引过来给各个村庄的麦田浇水的,我那些表哥表弟们从小就在那个小渠里游泳,但是我不能,因为我妈妈不让我下水。”
“但凡让她看到我下水,会把我往死里揍,所以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是一直旱鸭子。”
许红豆心里一突,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阿姨现在还好吗?”
李长安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你想什么呢?我妈当然很好...”
许红豆松了一口气:“你这状态,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阿姨怎么了呢?!”
李长安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根木棍:“我妈我爸都好着呢,只是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是我外公的忌日,让我给他老人家烧烧纸,说说话。”
许红豆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火堆,又看着火堆所处的方向,刚好是北方。
她想安慰李长安,却又想到了自己的姥姥。
李长安把木棍扔到小河里,看着木棍溅起的水花,又看着它顺着河流飘走,他开口道:“外公对我很好,一直很都好,我们家里的长辈中,对我最好的是外婆和外公,听我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早产了一个月,因此身体很不好,一出来就送进了保温箱。”
“在那里面呆了快二十天,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爸我妈都没有放弃我,我外公跟我外婆也都在医院守着我,他们花了很多钱,废了老大的劲,才把我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
“我出院之后,我外婆不放心我,来到我家悉心的照顾着我,还是听我妈妈说,我小时候特别认人,除了我外婆,根本不让其他人抱,一抱就哭,连我妈也不例外。”
“外婆没办法,只能整宿的抱着我,照顾着我,渐渐的,我长大了,学会走路了,而外婆,却老了...”
许红豆看着李长安发红的眼神,心疼道:“都过去了...不要太难过了...”
“外婆走的那年,我才三岁,没有任何记忆,后来,外公会时不时的来看我,他以前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有一次他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我问他,外公,你今天给我带的什么啊?”
“外公哈哈大笑,说,我给你带了一个拳头,说着还拿出自己的拳头给我看,把我爸妈也逗得不行。”
许红豆笑着,她有些疑惑:“那你爷爷奶奶呢?”
李长安一愣,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进河里,看着那个涟漪说道:“我爷爷奶奶对我不是很好,我也是长大之后才知道的,我奶奶跟我也是二婚,她比我爷爷大了十几岁。”
“我奶奶那些孩子,都是我奶奶跟他前夫生的,包括我爸爸。”
“至于我奶奶的前夫是谁,奶奶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也不敢问。”
“但是我爸爸这辈人,都是跟我爷爷姓的,包括这些孙子孙女,除了我之外...”
许红豆一怔:“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跟你爸爸姓,是跟阿姨姓的吗?”
李长安笑了笑:“是的,我要是跟我爸姓,那么我应该叫宋长安,而不是李长安。”
许红豆的声音变小了很多:“那你又为什么跟阿姨姓呢?”
李长安没有隐瞒:“因为一些长辈的事情,我爷爷奶奶比较偏心我大伯,对我爸爸不是很好,自然而然的,对我妈和我也就不是很好,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对我也挺漠视的,如果不是我爸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我可能早就没了吧...”
“所以再选我名字的时候,我爸让我跟我妈姓,我们那边也是一个小农村,从小到大都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姓啊?怎么跟你妈妈姓呢?”
“我小时候也挺疑惑,长大之后我面对这种问题,也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因为有些事情,你以为你是在跟别人倾诉,实际上别人在当笑话听。”
“因此我小时候爷爷奶奶对我很不好,经常凶我,我奶奶还好,在她走的前几年,对我的态度大变,经常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还让我过去跟她一起睡,还教我抽烟,对我说,男孩子不抽烟那还叫男孩子吗?”
许红豆瞪大了双眼:“你奶奶还抽烟啊?!”
李长安笑道:“抽啊,她抽的那种烟,我试过,劲特别大,也特别难抽,我第一次抽咳嗽的不行。后来我妈警告我,说不许学我奶奶抽烟,我才没有成瘾。”
“2003年那年,爷爷去世了,看着这个老人躺在棺材里,我心中那股曾经的愤怒忽然消失了,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爷爷,毕竟,再怎么说,他也走了。”m.sxynkj.ċöm壹趣妏敩
“但是,我在他的葬礼上,一点眼泪也没有流,不是不想流,是流不下来,那个躺在棺材里的老人对我跟陌生人一般,我实在是哭不出来。”
“你要说我们是爷孙吧,确实是,可是你要说不是吧,也可以说不是,毕竟他在我们这个家族遗留的最后痕迹,在我这里,半分不剩...”
许红豆看着李长安,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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