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虽是心里不爽,也没有再次动手。
不仅是因为现在过了那个情绪最上头的劲儿了,还为着她方才在耳边听到的一个陌生姑娘焦急的阻拦。
那个声音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她如果真的不管不顾对杭天富下手了,那陌生姑娘就会拼死出来与她同归于尽。
安然估摸着这是在世界缝隙的杭安然对她传达的念头。
原本在世界缝隙里的杭安然应当是看不见安然要具体做什么事情的,可也许是安然杀人的心实在是太过强烈了,被杭安然感知到了。
而在脑海中后续想起的天道的声音也证实了这一点。
“阿然,现在这个小世界已经在世界缝隙中生成光球了,杭安然可以通过光球看到你的一举一动。”
“她的执念就是她的亲人,尽管在原定的命运轨迹中她亲手杀了他们,但是现在的杭安然不允许你对他们动手。”
“甚至,在必要时候,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然,她会破坏交易,从世界缝隙出来。”
天道语气平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却给安然整郁闷了。
这是什么自虐的做法,以德报怨么?
那杭安然还叫什么恶毒反派?明明就是个善心已经发了大水的无辜姑娘。
话说,明明驱赶着她去榨人精血的气运之子才更像恶毒反派吧?
她冷淡地看了杭母一眼,转过身去,默然不语。
双手在胸前交叉着,手指搭在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
依杭安然对家人的重视程度,她不可能真正对这几口人下手。
从某种程度上,似乎正好维持了一开始就该按照常理来走的主要人物命运轨迹。
安然的思绪发散得很快,也在不着边际地急速跳跃中。
她问天道,“上个小世界天地法则对我的束缚,在这个小世界当中还存在么?”
天道回得极快,“不在了。”
“这个小世界,嗯,什么束缚都没有。”他越说越是迟疑,“但,我再也无法得知新的消息。”
安然心里一个咯噔。
天道这话的意思,不会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试探地问,“就是,什么新的东西,你都不能立刻知道了是么?就跟一个普通人,不对,一只普通猫一样。”
天道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而安然则是瞬间失语。
她内心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既然如此,那天道的存在还有什么特别大的用处吗?
好像是没有了吧,上个小世界他到一半猝然消失,不也是她自己扛下来的吗?
不过,天道可以提醒她气运的流动,还能与她商量获取气运的对策,也不算毫无帮助啦。
安然宽容地想。
而就在安然沉默着与天道交流的时候,杭父看气氛缓和了,气焰更加嚣张。
“小野种,你要有几分知恩图报的心,就该老老实实给锦安铺路,也算你还了这十几年养育的恩情。”
安然看了杭母一眼,干脆利落地踩住他的半边脸,牡丹花簪指着杭父脑袋。
杭母吓得去拉她,“然然,不可。”
“你来呀,你杀了老子啊!”经过刚才安然簪子刺偏的一幕,杭父认定她只是威胁吓唬,根本不敢真正下手。
“杭天富,看在你养我十几年的份上,我不会杀你。”
安然收了簪子,“从此以后,你与我再无瓜葛。”
“你最好记着今日‘不后悔’的话,以后出了什么事,可千万别来求我。”
她甩开杭母的胳膊,消失在路的深处。
杭母为难地看看地上的杭父,又看看安然的脚步,咬了咬牙,拎起裙摆朝安然远去的方向追去。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杭父大喊,“老子永远都不可能后悔!”
“没爹没娘的小贱种还想让老子求你?呸!你求老子还差不多!看没了老子,你能活到什么份上!”
杭父喘着气想要爬起来,身子支到一半,摔了下去。
他咬牙,看向瘫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杭锦安,“儿子,过来扶我一下。”
杭锦安恍然,走过来就要把杭父扶起,却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杭父再次扑到;额地面上。
一只小白猫循着安然杭母的路线蹿入黑暗中。
寂静的夜里,杭父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天际。
“什么玩意儿!连只野猫都敢对老子蹬鼻子上脸!”
回到女儿闺房,杭母还想留下来多看安然几眼,却被安然半推着送出了门。
见杭母一脸欲言又止又关心至极的模样,安然的心总归是柔软了几分,她安慰杭母,“我没事。”
她一笑,“其实我对自己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也有所怀疑。”
“毕竟杭天富对我和杭锦安的态度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不是么?”
在听天道讲杭安然的命运轨迹时,安然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杭父是药商,只是买卖药材,并不需要亲自去采药,儿子杭锦安锦衣玉食,根本不曾深入接触过药材。
而杭安然从小就与各种药材打交道,但这不仅仅是她感兴趣的缘由,更关键的是,这是杭父逼着她做的。
他就像是使唤那些做工的人一般,使唤着杭安然替他干活。
而在她更小的时候,被杭父命令着必须随着采药的人们上山,尤其是在遇到某些珍贵难以获得的药材时,杭父总会理所当然地让杭安然出去寻找。
直到她年纪大了,身上有了婚约,就被约束在了闺阁内。
是的,杭安然是有一个未婚夫。
好巧不巧,这个未婚夫也是她上山采药时捡来的。
但那次已是三年前,而这个未婚夫也并不是像叶君澜那样昏迷得离奇古怪,不过是体质实在太虚,在上山游玩时撑不住晕倒罢了。壹趣妏敩
杭安然那次顺手帮了帮忙,没成想下山后过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要答谢当日杭安然的相救之恩。
那时杭安然才知道,她救的是本地有名的绅豪沈员外家的公子,沈执。
也不怪她不认得,沈执打从娘胎出来起就先天体弱,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并不怎么出门,是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沈执的样貌。
这次也是因为沈执在府里待得太闷,偷偷摸摸甩开了照顾他的仆人,一意孤行要上山,才让杭安然撞上了。
杭父自然是乐意抱上沈员外这条大腿,甚至还想把杭安然送进沈府,时不时就借着送药的名头让杭安然去沈府那边转悠,这一来二去,还真让杭父的算盘打成功了。
一年以后,沈府派人向杭父提亲,此外还有个条件,那便是不再让杭安然抛头露面。
从此她便只能在房间里钻研自己的药术了。
这次,杭安然实在是没忍住,偷偷摸摸出去上了个山,然后遇到了叶君澜。
本来是好心救人,没想到成了催命符。sxynkj.ċöm
杭母叹了一口气,“然然······”
在接触到安然漠然的神色后,她剩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杭母伸手进宽大的袖口,掏出一个黄色小锦囊,递给安然。
安然疑惑接过,拆开一看,是一块圆形玉佩,玉佩纹路分明,是花瓶内插有一枝牡丹花。
“捡到你时,身上带着这么一个小锦囊。这玉佩,看着无甚稀奇,但能够给孩子佩玉的人家,差不到哪儿去。”
杭母拉过安然的手,“原是想等你与沈执成婚后再给你的。”
她没再说下去。
安然收了玉佩,“沈执退我的婚,是他眼瞎。”
没错,杭安然是有一道婚约在身上,但她又被退婚了。
在前两天,沈执当众退婚。
至于原因么,简单得很。
明明说了不让杭安然出去,杭安然也确实本本分分地在前一年都没有出去,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偷偷摸摸地上山了?为什么还那么凑巧就遇见了已然成年的叶君澜?
虽然见到叶君澜的时候他已经是昏迷不醒了,你杭安然也说只是单纯遇见,可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你杭安然可是一个背负婚约的人了诶。
依着叶君澜尊贵的身份,大家不能明面编排,再说后来人也死了,但还不能编排你一个小小的杭安然了么?
沈家正是听到了这样的流言,才执意要退了这门亲,反正于男方无碍。
安然想,这不过是明面上的理由,恐怕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他们没说出来。
怕左丞相因为儿子的死,对杭家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进而牵累到他们沈家。
而这又让杭父钻了空子。
杭安然确实在被退婚的当天大受打击,将自己关在房门里。
杭父便趁此机会给她下了药,伪装出她因被退婚羞愧难当而上吊自杀的假象。
其实安然对沈执退婚并没有什么怨念,毕竟人家若真是胆小怕事,可不得把他们舍去?
但安然对这事造成的结果着实不爽。
最好以后沈家别与她有什么交集,不然,她可是会把这份不爽讨回来的。
安然一只手抚上脖颈,除了指腹痒痒的触感,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
若是今晚她不过来,此刻,杭安然应当是满身伤痕地被扔进坟墓里放血了吧?
真是无妄之灾。
她与杭母道别,转身合上房门。
烛火煌煌,天道蹲在圆桌上舔着自己的脚掌。
安然坐在桌子旁,随意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能知道了吗?”
天道被撸得舒服,把头又往安然手下凑了凑,“确实如此。”
安然不语,把玉佩拿了出来,递到天道眼皮子底下,“你再看看。”
天道凝神仔细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来。”
安然这才死心。
“害。”她叹了口气,“若是你的能力还在,就可以直接知道杭安然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天道不解,“为何要知道她的亲生父母?这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从道理上来讲,的确如此,在杭安然的命运轨迹中,压根就没有提到她亲生父母的事情。
安然对此可是很有想法。
“我会去找到杭安然的父母。”安然收好玉佩,“我就不信,杭安然的亲生父母地位会比杭天富要低。”
“我们这次地位不高,面对的阻力很大,能给自己多增加点筹码就要努力去争取到手。”
天道瞬间理解了安然的意思,也对,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是左丞相的庞大势力,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叶君澜。
而为了叶君澜,安然势必会被左丞相的人盯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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