狷螭狂一身阴沉的出门，神情恍惚的回来。
覆秋霜看得一愣，便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义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空虚，看不出有任何焦距。
上官·狷螭狂·鸿信的眼前还隐隐浮现出随风飘荡叮咣作响的琉璃罐的虚影，里面的断手断脚心肝脾肺犹在向他招手，脑海中还回绕着竹桃的声音。
风雅！风雅！这样是不是很风雅？
毁灭吧！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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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雁王的猜测中，白羽凤脉离开羽族居地，大概又是一个与鸩罂粟先祖类似的故事。不外乎猜忌或是背叛，又或许还交织着贪婪的恶臭与令人窒息的蒙昧。
竹桃对于白氏的过往历史也不太确定，但从世代相传的‘手札’当中看……她就觉得这事儿恐怕和雁王猜想的不太一样。
比如手札记载，某位白氏先祖曾经对某个研究课题产生了莫大的研究热情。sxynkj.ċöm
这位前辈身体力行，并在自己热爱的医学课题上得到了配偶及家人的大力支持，最终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得出了宝贵的结论。
——绝育可以提高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寿命长度！
前辈对这个结论欣喜若狂，那多出来的时间让他完成了更多的研究与实践，在最终去世之前，仍不甘的喃喃着‘如果能反复绝育就好了’，死不瞑目。
真是脚踏实地又具有行动力的钻研基因，可惜这位前辈那一支的血脉都没能延续，真是令人惋惜。
竹桃把这个故事说给了雁王听，后者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失去控制。
聪明人的脑洞往往很大，并且不太受控制。
上官鸿信的脑子里已经栩栩如生的浮现出了画面，羽国的某一任君主向白氏寻求延年益寿之法，而白氏愉悦的提出了割以永治……
哦，那白氏从羽族历史上被抹除也挺合理。→_→
竹桃又兴致勃勃的提起了另一个案例。
白氏一族不是特别看重外貌，但普遍特别看重发量。发量浓密发质顺滑的成员更容易得到青睐，所以代代相传，哪怕是像竹桃这样先天免疫力缺陷的个体，依旧拥有着顺滑浓密的头发。
说到这，竹桃特别得意的摇了摇脑袋，一头浓密雪白又顺滑的发丝摇来荡去，发量确实优秀。
不过遗传基因有时候比较玄妙，时常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那一部分不幸没有得到基因眷顾的白氏个体，不气不馁自强不息，团结一致的对掉毛……啊不，脱发，进行了十分深入的研究。
在脱发的白氏族人众志成城的苦研之下，也确实研究出诸多防止脱发增加发量的药方和针法。
不过……
追求完美的白氏一族绝不会为了一点点成果就感到自满，在深入研究了掉毛……啊不，脱发的影响因素之后，又发现了一项趋于本源的变量。
解决方案——绝育！
不光是因为激素的影响，更因为掉毛的白氏们一致认为，为了后代的基因足够优秀，必须要把自己掉毛的基因彻底从白氏基因库当中剔除。
竹桃最后总结：“这是多么伟大的选择和多么奇妙的进化啊！”
上官鸿信：？？？
脑子里又有画面了啊！
白氏给人治病的终极结论就是割以永治吗？？？(╯‵□′)╯︵┻━┻
上官鸿信认真的想了想，突然觉得搞不好真的是。毕竟解决一切缺陷基因的终极手段就是将这一段缺陷彻底从遗传的基因库中剔除……
糟糕，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就在上官鸿信三观产生动摇的这一刻，就听竹桃接着说到：“可惜这些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存在纰漏，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完美，我就是最终的成品，也是失败的铁证，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上官鸿信：“………………”
你TM耍我吗？？？(╯‵□′)╯︵┻━┻
雁王拗着造型，辛苦的平复了一番血压，好半天堵的说不出话。
在沉默良久之后，他脑子一抽，问起了一个单纯好奇的问题。
“你为什么选择加入阎王鬼途？”
从掌握的情报来看，阎王鬼途当年被击溃后，竹桃的选择其实很多。以她当时的年纪，即便是感情因素，又能有多少呢？何况她这个弱唧唧的体质，就算在阎王鬼途当中的时候，也是幽冥君和鸩罂粟照顾的时候更多吧？
鸩罂粟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隐藏着的秘密，在雁王跟竹桃逐渐熟悉起来之后，并不认为那是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
上官鸿信难得这样，毫无目的性的，单纯是好奇心的提问。www.sxynkj.ċöm
这个问题甚至很可能有些愚蠢——当年竹桃才多大，做事未必有什么缜密的筹谋。
单纯从利益上看，她这个体质跟着幽冥君和鸩罂粟显然更加有利，从结果反推，这个猜测很是站得住脚。但雁王始终觉得，这种理由对竹桃来说太单薄了。
他如此诚意的发问，竹桃也很有诚意的回答了。
“你听说过医闹吗？”
上官鸿信：“……”
比如他去堵鸩罂粟大门这种吗？→_→
其实雁王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温皇去堵羽国大门，毒翻了羽国上下朝臣还布下谜题引他见面。
真·‘医’闹。
“万济医会的医生们生活太辛苦了，不能随便给病人试药，也不能贸然采取激进的疗法，否则被医闹的风险就会很高，而且医生们普遍战斗力不高，被病患闹起来，也只能私底下记小本本，互相交流补充一下黑名单，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好运气能碰到机会坑回来。”
竹桃特别理所当然的说。
“可我在阎王鬼途，想用谁做实验就用谁做实验，想用什么疗法就用什么疗法，就算我把所有的实验疗法都轮换一遍，病人也会真情实感的奉上诊金，并发自肺腑的感受到生命的美好，偶尔有些骨头硬的，我在手术台上当场就能坑回来。●v●”
上官鸿信：“……哈。=_=”
这个理由……就他妈十分充分！让人无法反驳！
而且你这个‘病人’的定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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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雁王会答应合作，跑来不辞辛苦的帮忙卧底。一来是他没太所谓，二来则是为了覆秋霜所掌握的情报。
关于竹桃的情报。
当时他想着，竹桃能对覆秋霜了解这么多，掌握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线索，那么反过来覆秋霜也应同样。
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海境旁人不得知，但至少覆秋霜，他完全可以在竹桃初入海境的时候就提前布下陷阱。
海境是覆秋霜的主场才对，他掌握着时间、资源、地利，而竹桃的身份又太能做文章。
上官鸿信十分想知道，覆秋霜脑子里塞了什么东西才会导致局面演变成现在这样。
要将话题引到这方面不难，打从雁王假扮狷螭狂开始，他就在诱导覆秋霜针对竹桃。如今再度提起，也并不会显得违和。
但就是……覆秋霜的表情颇为微妙。
他状似深沉，但隐藏的得意与自傲在雁王眼里一览无遗。
“白羽不足为惧，阎王鬼途真正让人在意的另有其人。”覆秋霜语气沉痛，仿佛真的忧国忧民，“老夫也是之后才想明白，恪命司之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那才是阎王鬼途真正的核心。”
上官鸿信：“…………”
雁王很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太直白，不要太明显的露出看智障的眼神。
你他妈认真的吗？(╯‵□′)╯︵┻━┻
这脑子里是泡了多少海水才能说出竹桃不足为惧这种话？？？
雁王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是不是海境这地方有什么玄妙了，前有鳌千岁后有覆秋霜，都与他原本预期相差甚远，简直不能好了。
作为海境局势数十年来的幕后推手，作为让雁王曾经期待的纵横家，这样的一个人……啊不是，一条鱼，居然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来。
并且雁王看得出，他是真心这样想的。
脑子泡了海水果然会变傻！
毁灭吧！赶紧的！这种智商留在海境的遗传基因库当中就是拖累，你怎么不去绝育！
……咦？
雁王在脑内疯狂嘲讽了一波后猛地一顿，他惊觉自己的思绪都被竹桃带偏了。
简直有毒！
……还真的有毒！
放在一天前，雁王都会觉得呼吸困难无法忍受。
但现在，他感觉好多了。
离开结界之前，竹桃对他说了一些有趣的事。
她说：“之前你猜我拜托你假扮狷螭狂的理由，没猜全哦。●v●”
雁王猜到了两重牵制，但其实剩下的部分也有些想法，还不确定罢了。
等到竹桃一脸愉悦的说出这番话，雁王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她在炫耀，也在将愉悦与他分享。
炫耀什么呢？她的愉悦又是什么呢？
再结合覆秋霜这种针对某个人的间歇性失智，答案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覆秋霜应该曾经是她的‘病人’，在他身上，一些‘成果’留存了下来。
行吧，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变得可以忍受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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