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诗曼眼中异彩连连,意犹未尽地追问:“然后呢?”
陈庆神采飞扬地跺了跺脚:“咱们先用瓷砖铺地,给客人来个下马威。”
“让她们知道这不是寻常地方,售卖的东西珍稀无比。”
“这里。”
他指着对门正中的地方:“摆放一面等身高的镜子,要装饰得美轮美奂,什么红蓝宝石、美玉玳瑁,什么贵用什么,怎么华丽怎么来。”
“要让这些婆娘看一眼就挪不开眼睛。”
嬴诗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张口就是婆娘婆娘的,多粗俗!
陈庆绘声绘色地描述:“你想啊,家底不够丰厚的,看一阵子自己就挪开了目光,因为她知道自己买不起。”
“再去看寻常的镜子,就不会觉得多贵了。”
“但是人吧,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她日思夜想,哪怕买不起也愿意来百巧楼逛逛。甚至还会到处跟闺中密友炫耀,邀她们一起来观赏。”
“咱们这客流量不就有保证了吗?”
嬴诗曼赞同地点点头,开口道:“那这镜子不卖,单单摆出来给人看的?”
“卖!”
“怎么不卖?”
陈庆笑呵呵地说:“咸阳城什么都缺,唯独不缺豪门大户。”
“肯定有自恃财雄势大者,她一定要买。”
“哪怕店里的人说这是非卖品,她也不依不饶,非要得偿所愿。”
“那我就要报价了。”
“五十万金!”
他伸出五根手指比了比。
嬴诗曼怔了下:“是否草率了些?不过是女子闺房之物,谁会花那么多钱?”
陈庆摇了摇头:“她拿不出来那是她的事,反正我就这么卖的,爱买不买。”
“夫人你别瞎操心,随着水车的普及,冶铁技术的发展,积累财富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而且……”
他笑了笑:“钱财总是流向不缺钱的地方,就算现在没有,再过几年也会有人买得起的。”
嬴诗曼眼眸闪动,迟疑了许久。
她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猜不透未来。
只是凭本心觉得这个定价太过离谱了。
“那普通的镜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嬴诗曼不放心地问。
“如梳妆台上的那般,三万金吧。”
“掌心大的,卖个一万、八千金差不多。”
陈庆轻描淡写地说。
嬴诗曼迅速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下。
1金镒兑换360钱。
三万金就一万贯出头。
巴掌大小的镜子,也要卖个几千贯。
“这还差不多。”
她松了口气:“五十万金的镜子也太吓人了。”
“夫人呐……”
陈庆耐心地解释道:“我定个高价,是为了给百巧楼立下基调。咱们这是高端奢侈品,穷人就别看了。”
“我定个低价,是为了走量,让公卿勋贵能买得起。”
“以我推测,三万金的镜子销量最稳定。”
“巴掌大的镜子卖得最好,供不应求。”
嬴诗曼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
陈庆戏谑地望着她:“为夫娶你的时候,也用了一面镜子作为聘礼。”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咸阳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世家,婚嫁之时总不能少了它吧?”
“每家每户结婚娶妻都买镜子,销路不就有保证了。”m.sxynkj.ċöm
嬴诗曼羞涩地点点头。
确实如此。
她那面等身高的镜子,可是让相熟的姐妹羡慕了好久,言道出嫁的时候也要一面。
“巴掌大的镜子,啧啧,那可不得了。”
“说不定一个月能卖千把个。”
陈庆胸有成竹地说。
赢诗曼惊讶地问:“咸阳有如此多的富庶人家?”
玻璃镜不是必需品,铜镜也不是不能用。
舍得花费万金给家中妻女买玻璃镜的,肯定没多少啊!
“哼哼。”
“夫人你不懂人心。”
“便是没有这么多的富庶人家,它照样卖得不少。”
“这叫‘她经济’,又叫舔狗经济学。”
陈庆得意洋洋地说。
嬴诗曼蹙起了眉头。
虽然夫君嘴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名词,她早已习惯。
可是舔狗经济学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所谓她经济,就是专门围绕女子运转的生财之道。”
“女人买不起的东西,她的男人未必买不起。”
“她想要的话,想方设法或哄或骗、或撒泼打滚,总能让男人掏出钱来的。”
“便是我的好侄儿……”
陈庆朝外面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他恋慕城关守将的女儿,还从北坂宫汰换下来的梳妆台上拆了一枚铜镜下来,跑去献殷勤。”
“这样的人少吗?”
“多不胜数!”
“你觉得买不起的女人,说不定过几天人家就用上了。”
“就连勾栏妓馆里的花魁,说不定都有人砸下重金,愿以玻璃镜相赠。”
“如此一来,销量能不好吗?”
嬴诗曼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知廉耻!”
“我不做这样的生意!”
“她们爱找谁买找谁买吧!”
陈庆笑道:“夫人你为何动怒?”
“什么叫不知廉耻?这叫新时代独立女性!”
“不偷不抢,凭本事用上的玻璃镜,谁能说出个不是来?”
嬴诗曼怒瞪着他:“这些钱财哪里来的?武将战场拼杀容易,还是在朝为官容易?”
“为人妻者,操持家业,相夫教子那是本分!”
“家中有余财买也就罢了,坑蒙拐骗与害人何异?”
陈庆见她真的动怒,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夫人呐……”
“自古以来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况且钱财埋在地窖里腐烂生锈,与泥沙瓦砾没有半点区别。”
“这钱到了我手里,却能一生二、二生三。”
“于咱们自家,甚至江山社稷都利益无穷。”
陈庆认真地说:“你不赚这个钱,也会有人赚的。”
“世事如此,人心如此,放之天下皆准。”
“你筹谋那么久,因为这点小波折就想放弃了?”
嬴诗曼的脸色委屈又无奈。
她小声嘀咕:“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啊!”
陈庆痛快地回答。
两人目光对视,许久后嬴诗曼黯然地叹了口气。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保管百巧楼日进斗金。”
“至于那些被坑骗了钱财的舔狗,可怜他们做什么?”
“等死绝了不就好了嘛!”
陈庆满不在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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