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毓潼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大海温柔地用潮汐抚摸她的脚背。她坐在海岸边，等待着什么人。
到底......要等待谁呢？
“喂，你是谁——”盛毓潼对着大海喊。
刘龙和史薇两人等在哨塔外的接待室内，两人有些相对无言。
“这是好事吧，”刘龙抽了一根烟，说，“我第一次在哨兵武警部队见到盛毓潼时，她一直很沉默，用接待室里的餐巾纸叠了很多千纸鹤。我看得出来，她渴望成为一名哨兵。”
“您想说些什么呢？”史薇淡淡地问。
“一种感叹。”刘龙说。
“我可以理解为您舍不得她吗？”
刘龙偏着头，吹了个又大又圆的烟圈，沉思了一会儿，他掐灭烟头，说：“是我亲自邀请她参加这次选拔赛的，人嘛，总是有感情的。还有你，史薇，恭喜你快成为一名向导了。”
史薇低下头，盯着鞋子上的污泥，一言不发。
门忽然打开了，一位列兵走了出来。他的身高比常人高了许多，史薇和刘龙都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一敬礼：“请问谁是盛毓潼的上级？”
“我们都是。”刘龙说。
列兵看了一眼刘龙，又看了一眼史薇，然后，他又敬了个礼：“请来一位进入白噪音室。”
刘龙和史薇交换了一个眼神，史薇说：“我进去。”
白噪音室是为了保护哨兵异于常人的五感所专门设立的房间。在这里，只充斥着一种令人头脑放松的舒适频率。房间也全是白色。史薇穿上防护服，她看到白噪音室内有好几个玻璃墙隔绝出来的大房间，里面的人或面朝雪白的墙壁，或躺在雪白的床上。
“您就是盛毓潼的强制结合配偶吧？”
史薇脸一红，很多年都没人这么称呼过她了。她心中有一些怪异。她转过身，身后又是一位身高远超常人的白大褂。
史薇不自觉暗暗踮起了脚尖：“我是。”
白大褂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嘴，偷偷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史薇暗想。
“史薇中校，我是哨塔的军医，您可以叫我郝医生，”白大褂说，“请您跟我来。”
史薇跟着白大褂左拐右拐，来到了一间接待室。接待室和白噪音室之间用玻璃墙隔开。史薇看到盛毓潼就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
郝医生说：“她的状况很不好。在近距离爆炸发生的情况下，她突然觉醒诱发的屏障虽然保护了你们，但也导致她的听觉受到了严重损伤。我们无法用白噪音唤醒她。”
史薇呼吸一滞：“该怎么办？”
“好在还有一种方法，依据生物电流制成的电针按摩有关穴位也能唤醒受伤的哨兵，”郝医生说，“但是这需要您的帮助。”
“嗯？”
“您进门的时候通过了虹膜验证，所以我能看到您的一些不涉密的资料，”郝医生笑吟吟地说，“我很高兴，您和盛毓潼有这么多的经历重叠，还是未结合伴侣......”
史薇听到“伴侣”两字，脸红得厉害，她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些和她有关的记忆，”郝医生说，“这样我就可以捕捉这些生物电流来刺激盛毓潼。”
——
黄昏，夕阳照亮了铁丝网。
天枢警校不同年级之间为防斗殴，都在不同年级的活动区域重叠处拉了高高的铁丝网。但这阻挡不了天枢警校学员间打斗的热情。斗殴通常以班、排乃至连为基本单位。打斗的武器则通常是入学时发的小板凳。
“班长！二连的又挑衅咱们连了！”
史薇蹭地一下跳下床，拎起床下的小板凳，问：“在哪儿？”
“东操场。”
东操场是三年级的地界，史薇是四年级。但这难不倒史薇。她抓住铁丝网，几下就爬到了铁丝网的顶端，再翻身跳了下来。
二连和四连的人已经打上了。四连的人占了人数和地盘的劣势，已经来的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混乱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叫嚣：“四连的都是孬种！”
史薇拎着板凳上去就是一阵招呼，她擅长打架，尤其是近身，大多数人都不是对手。很快，她就打趴了一片。
“谁还说四连的都是孬种？”
“我说。”
清清冷冷的一个声音。
史薇循声望去，人有印象，盛毓潼。
旁边的人不停地拉住盛毓潼：“盛毓潼，她是军训的教官，也算咱们的班长，不能顶撞的。”
“我说，你们都是孬种。”
“喂，小姑娘说话注意点——”
“你们打不过我。”盛毓潼对走到她身边那些已经挂彩的人说。
“我今天就要打你了！”
盛毓潼接住拳头，一个转身，手肘瞬间击中那人的门面，又拉住那人的手顺势右转，将那人背至肩上再狠狠摔到地上，一整套动作干净利落，那人只余下躺在地上哀嚎的份儿。
有人撺掇史薇：“班长，不如你上？”
“不。”
史薇走到盛毓潼面前，彼时盛毓潼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长相，但眉眼已经出落得相当锋利。她迎着史薇的目光，不动如山。
史薇停了脚步，她想了想，笑了。
“呵。”sxynkj.ċöm
盛毓潼沉默，但目光依旧倔强地紧紧跟踪史薇。
史薇停了停，她看到天上飞过一只鸟儿。她等到那只鸟儿飞过三年级教学楼，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你不喜欢这种风气，我们就换一种比法。”
“比什么？”盛毓潼问。
“在场那么多人，你随便点一个出来，点出的人说什么，我们就比什么，”史薇微笑，“绝对公平。”
盛毓潼东看看，西瞧瞧，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儿正抱着一本书，她说：“就你。”
一时间两人都向那位女孩儿挤去。
“我......我......”女孩儿害羞得抬不起头，“你们，你们就做这本书上的题好了！”
她把书往史薇怀中一塞，就捂着脸向外跑去。
史薇看了一眼书，脸就白了。
盛毓潼也看了一眼，脸色比史薇好不到那里去。
书封面写着，《高等数学习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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