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老汉造了什么孽啊~”
张老汉站在河边,仰天痛哭,正要跳河时,一队军兵跑过来,当头一人把他拦腰抱住。
“叔父,何以至此?”
“想老汉老实本分,却不想鞑子到来,家破人亡只剩一人,活着有何趣味?”
台下,军兵多是虎目含泪,特别是江南淮南的新兵更有哭出声来的。
他们刚被元军蹂躏,正是苦大仇深的时候,特别容易被感染。
台边,军法队紧张起来,都拉下了面甲,同时举起了盾牌,防止众军冲上来围攻元兵扮演者。
这都是经验的总结,想当初刚刚全军表演时,哪些元兵表演者可被打惨了,军法队维持秩序也是惨遭连累,不得不准备了重甲和盾牌。
不过,今天皇帝在场,大家都能保持克制。
今天是除夕夜,皇帝为了给行在北迁造势,特意跑到了扬州过年,可把杨氏气的够呛。
一曲戏再漫长,终究有结束的时候,张老汉对着台下鞠躬行礼,道:“诸位兄弟,老汉没了胳膊,不能亲手报仇,请兄弟们助我一臂之力。”
“杀鞑狗~报仇~”
“杀鞑狗~报仇~”
诸兵起身,振臂高呼。
“陛下,士气可用。”文道生说道。
赵昰点头,道:“多是新军,守城尚可,进攻不足。”
“假以时日,必为精锐,陛下无须忧虑。”文道生说道。
舞台上演员退场,都统张盛虎上台,说道:“兄弟们,请陛下训话。”
“恭请陛下。”诸军拜下齐呼。
赵昰走上台,道:“诸卿平身。”
“谢陛下。”
“当初,朕仓皇出临安,途中,忠臣良将接连殉难,侥幸得入温州。
后登大宝,又是将士不惧生死历经血战,得以重返临安。
在此,朕拜谢。”赵昰对着台下拱手行礼。
诸军慌忙拜下。
“鞑虏残暴,百姓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家破人亡,此等深仇大恨,非血不可洗,卿等牢记……”皇帝强化洗脑,只把全军激的恨不得立刻出营厮杀。
这当然不可能。
精锐都在一线布防,后方是二成老兵加八成新兵组成的新部队,有上阵的勇气,却没有相应的技能。
戏曲表演结束,大家一起吃了年夜饭。
肉不多,咸鱼米饭管够,每人还有一两酒十块糖。
黄小虎把糖塞进嘴里,两口嚼了,说道:“这糖不错。”
“等天下平定了,我就带老娘老爹去镇东路定居,天天吃个够。”李三郎慢慢品着。
黄小虎又塞了一块糖放进嘴里,说道:“不如搏个爵位出来,弄個封地种甘蔗制糖,当饭吃。”sxynkj.ċöm
“那感情好。”李三郎说道:“就叫糖国。”
三年的时间,镇东路的糖已经闻名天下,逢年过节不买一些都算不上是过的好的。
另外就是酒,不仅是北地畅销,在南方也是颇受欢迎。
如今,广东广西都把甘蔗渣用来酿酒,在粮食酒越来越贵的背景下,便宜的甘蔗酒带来了相当丰厚的回报。
相比宋军丰厚的年夜饭,对面的元军则寒酸多了,只有些许肉,没有鱼,更没有酒和糖,和平常人家的年夜饭相差不多。
“直娘贼,肉都不多给,打什么仗!”
“每人赏钱两贯,老子还以为是现钱,却不想是宝钞,呸!”
“宝钞在跌价,怕不是只能擦屁股。”
“赶快送回去吧,好歹能买两斗米。”
元兵都是抱怨。
因为战事紧张,元庭增发了不少宝钞,加上宋庭运过来的,如今宝钞的实际价值只有以前的一成,贬值速度堪比跳楼。
高元长注意到了军兵士气不振的细节,却无力改变。
五万大军,难道让他自掏腰包慰劳?
咬咬牙倒也掏的出来,只是劳军之后,立刻就会有一个蓄养私军的弹劾递过来。
所以高元长等人努力凑了三万贯钱,作为突袭宋境部队的赏金。
六千马兵,每兵五贯钱,非是中统宝钞,而是货真价实的铜钱。
“兄弟们。”高元长做战前动员,说道:“此次南下,不在攻城略地,不在杀人放火,而在擒获宋国小皇帝!
擒杀宋国小皇帝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面圣得爵,现在,出发!”
立刻,全军上马次第出发。
送行的王忱拉着郑制宜的马缰说道:“制宜出京前,圣上金口越:‘而父殁王事,惟尔一子,毋出行阵。’今尔亲出,若是不幸,我等何以面圣?”
“此事乃是小弟谋划,岂能安坐城中?”郑制宜看着大军,又道:“且全军双马,来去如风,各河又多冰冻,此去即便不能得手,脱身不难,哥哥勿忧。”
大前年,他老子郑鼎在湖南打仗,不小心掉水里淹死了,郑制宜承袭父职,为太原、平阳万户,随即因为南方不定而镇山东。sxynkj.ċöm
“万事小心。”王忱嘱咐一句,目送大军离开。
郑制宜轻踢马腹,赶到最前面,对高元长说道:“元帅,大军如此缓慢,是否加快速度?”
“莫要着急,若是宋国小皇帝依旧停留扬州,必然手到擒来,若是其已渡江,我等须得加快速度离开,此时须得爱惜马力。”高元长说道。
与郑制宜一样,高元长也是官二代出身,但是不同于郑制宜的初出茅庐,高元长已是经年宿将。
其父高闹儿,最初追随铁木真从征西域,后随阔出太子、察罕那演伐宋,功劳卓著,授金符,总管,管领山前十路匠军,蒙哥汗九年,悯其年老,命高元长袭职。
当时恰逢蒙哥大举南侵,高元长随忽必烈围攻鄂州,返回后镇随州、季阳等地,本来他正总管淮南西路,因为忌惮宋国由海上入侵而北返坐镇山东。
却不想形势变化太快,淮安快速失守,他不得不屯兵前线以防宋军越境。
而他之所以决定出兵,主要是因为骑兵速度快,哪怕突击小皇帝失手,也可以转身就走。
“一人双马,只要不贪功恋战,宋兵只能看着我等来往。
为将者,首在冷静,我等深入敌境,四面皆敌,勿要慌乱,勿要动摇,勿要心慈手软。”高元长指点着小老弟。
“多谢元帅提点。”郑制宜虚心受教。
凛冽寒风打在脸上不但不冷,反而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是对功劳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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