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发现没有,鞑虏的船少了,巡江间隔也长了。”自言自语一句,谢先文又道:“贼虏要逃。
当告知管大哥,若是趁机出击,别的不论,或可俘获两艘五牙大舰。”
程华定又看了一阵,确定了谢先文的猜测,立刻去水军大营。
管大也是染了病的,刚刚痊愈,未曾去巡视江面,听了两个小兄弟的汇报,立刻赶往江边。
瘟疫之前,江面上的军船来往不绝,瘟疫发生时也不曾减少,因为元军普遍大船,军兵可以住在船上,感染者几近于无。
如今船只减少,只有一个可能——跑路。
“会不会欲擒故纵,诱使我军出击?”管大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可能性不大。”谢先文分析道:“我军多病,即便引诱亦不会出动,张荣实乃经年老将,不会做此无用功。”
这个解释很勉强,但是谢先文补得一句话戳中了管大的内心。
“无论如何,有机会拿下五牙大舰,总值得一试。”
那个男人能够拒绝大舰的诱惑呢?即便拿下临安,五牙大舰只能做个摆设,管大也拒绝不了诱惑。
“罢了,点百条船,五百人,过去探探,有机会就上,没机会就走。”管大咬牙说道。
程华定说道:“无论成败,五百人皆不敷使用,当请尹统制派人接应。”
说实话,管大是看不上尹世虹这个降将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没少抱怨那家伙怎么没有病死,不过犹豫片刻后,还是去找了。
尹世虹听了管大的策略,思考片刻后说道:“我派一千人接应,败,你担责,成,你全功。”
“好,统制爽快。”管大应下,回去点了本部人马,又从相熟的指挥使下借了人船。
此时船闸尚未修复,钱塘江水滚滚而下,不过都是小船,影响不大。
就在一行人进入钱塘江时,一只车队进入了萧山大营。
解押官、御前禁军指挥使罗千福说道:“末将罗千福奉令押解药材而来,请陈统制检点。”
陈蔚看他脸上蒙着……不对,是两根绳子挂在耳朵上,不由好奇地问起了缘由。
罗千福回道:“此乃口罩,陛下设计,可御瘟疫于外,太后发动温州妇女赶制而成,此次解来三万件供应萧山大营。”
“陛下未忘我等也!”陈蔚当即就热泪盈眶。
皇帝顿足黄岩,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八岁的孩子实在不宜冒险,但是内心难免失落。
皇帝不要我们了。
朴素心酸的想法。
此时听到皇帝惦记着,都是感动莫名。
“大丈夫岂作妇人姿态?”张世杰大步走来,说道:“且把口罩发了,晓谕全军,告之官家及太后恩德。”
“谨遵枢相钧旨。”众人应下,往全军发口罩。
内外厚麻布,中间丝绸,防御效果嘛,只看拿到的军兵振奋起来,精神效果肯定不错。
然后,张世杰带领众人清点药材。
前期,温州境内药材已经全部北上,此次送来的都是福州境内的,更远处的还在筹集运输之中。壹趣妏敩
“因不知何种药材有效,能筹集的尽数运来,另外陛下嘱托备了大量的蒜头和干姜运来,用于预防。”罗千福说道。
张世杰朝南拱手,说道:“官家睿智天成又宅心仁厚,臣唯有克复临安,以报君恩。”sxynkj.ċöm
遥拍了皇帝的马屁,张世杰又看向罗千福,说道:“尔等不惧生死而自投绝境,皆忠勇之士也,朝廷必不相负。”
“职责之内,枢相过奖了。”罗千福说道。
过奖吗?
一点都不。
谁都知道瘟疫的厉害,罗千福这营人还是押解着药材来了,非忠勇之辈根本不可能。
闲话间,到了后面的车子,都不用揭开,只闻味道就知道是蒜头。
“嗯?”张世杰突然感觉肺里舒服了许多,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
正当张世杰以为是错觉时,旁边的亲卫叫道:“枢相,蒜味闻着颇为舒坦,莫非可治瘟疫?”
“确是如此。”
“有救了,有救啦……”
左近军兵议论纷纷,似乎发现了神药。
张世杰当然希望如此,却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立刻招郎中来研究。
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定的,然而管大已经到了钱塘江对岸。
一路上,没有看见元兵。
“果真跑了,追!”管大下令。
水军们鼓足了劲,奋力划桨摇橹,到了元军水寨,只见里面只停着两艘楼船与十来艘小船。
其中一艘楼船已经冒出了火苗,而另一艘楼船上的元军分为了两拨,正在对峙中。
“不好,宋军来啦~”一声呐喊,小船做鸟兽散。
管大根本不追,只盯着楼船看。
对峙的元军中有人叫道:“赵四,王师抵达,还不速速投降,非要为鞑狗殉死?”
“降了,降了。”被唤作赵四的当即放下兵器,抱头蹲地。
管大立刻下令:“来啊,立刻救火,再告知后军来此。”
轻易缴获了一艘,却也不能放过另一艘,只是元军泼了许多火油,火势已成,莫要说救火,接近都是困难。
管大无奈,只得放弃,转而去问投降的南兵。
“小人刘永,本为乙字号楼船都头,素来以船为家,因此不愿放火。”刘永就是阻止放火并劝降了赵四的人。
“因为临平镇为王师收复,鞑狗水军都进了官塘河,必然是往太湖去了,将军若想追击,须得速速进军。”
余杭县水寨卡在三河口出,往东北去的是运河,往北去的是官塘河,抵达湖州后可往北入太湖,亦可往东进运河。
无论如何,都可以完美避开临平镇的控制。
“为何退走?走了多久?船只军兵几何?病患如何?”管大问道。
刘永有些诧异,却还是回道:“刘总管拿下了南新镇,杨大将拿下了临平镇,两面受敌,鞑虏惊惧,副总管阿里别带领许多大将以及本部人马跑了,总管张弘范病发昏迷,因此都走了。
刘杰张荣实早间离开,最后离开者已有两个时辰,二百六七十大小船只,军兵三千余,几无病患。”
管大说道:“某也不问尔等为何不走,只护住楼船便是大功一件,朝廷必有嘉奖。”
刘永回道:“此等大船,谁舍得就此烧了?且我等以此为家,更加舍不得。”
谁能舍得?哪怕蒙古人也舍不得,只是张荣实和刘杰高估了自己的号召力,让管大捡了个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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