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之地里所有的魔气都静止了一瞬，随后无问剑抬起，犹如潜龙入渊，整个圣人领域都嗡鸣一声。
随后魔气轰然爆发，在罗郁眼里，整个空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只有燕无衣手上的无问剑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圣……圣人剑意？！”罗郁惊颤，震惊之下，他全然抬不起任何力气。
“罗郁，你没有成圣的天赋，无问剑在你手里永远是一把死剑。”
罗羌的话犹在他耳边盘旋，仿佛将他定在了原地。
他永远不可能成圣！
他在半步亚圣的位置上徘徊了二十多年，境界没有丝毫进展。
但修为越高突破越难，他只是停滞了二十年，《九州志》上记载的圣人，在他这个境界停滞百年，乃至千年也是常事。
所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没有天赋。
恰恰相反，他在如今这个年纪有这个修为，足够傲视群雄。
但燕无衣怎么回事？
他不过才二十出头，修为已经到了渡劫境不说，还能使出圣人剑意。
这怎么可能？
罗郁的精神海动荡，阮倾落趁着这一瞬间，将霓生剑插了进去。
紧随着，无问剑破空而至，插进罗郁的胸口。
在罗郁的眼里，浩浩荡荡的山峰轰然倒下，眼里一寸寸崩裂的是他这么多年的自信。
他竟然不如一个渡劫境？
不对，是他不如一个五岁小孩。
燕无衣五岁那年，罗羌背着无问剑，走到望都城。
无意中看到了当时燕国的太子殿下，一个五岁稚儿，却天生拥有圣魔之体五行纯灵根。
罗羌眼睛一下子亮了，挡在小太子面前：“小子，你拜我为师好不好？”
小太子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让侍卫将他赶出去。
罗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小太子不知道他有多厉害，所以才不拜他为师。
于是他袖袍一甩将侍卫都扔了出去，他期待地看着小太子。
小太子板着脸，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
罗羌急中生智，说：“你想飞起来吗？拜我为师，你可以想飞到哪里就到哪里。”
小太子矜持的脸绷不住了，眼中升起一丝亮光。
罗羌觉得有机会，一把抱起小太子御灵飞到高空中，耳边的风猎猎作响，罗羌低头看到小太子脸上的惊喜和兴奋。
罗羌有心显摆，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带着小太子玩起刺激来。
小太子不哭不闹，漂亮的脸蛋上晕着兴奋的红晕。
罗羌带小太子玩了半天，之后问他：“厉不厉害？”www.sxynkj.ċöm
小太子矜持地点了点头。
罗羌兴奋地问：“那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罗羌本以为这次手到擒来了，但小太子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收了。
他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说：“孤要考虑考虑。”
罗羌郁闷的很，但他还不至于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从那之后，罗羌天天去问小太子。
小太子就说他要考虑考虑，然后让罗羌带他御空飞行。
罗羌带他去了太多地方，亚圣一息之间就可以横跨九州。
小太子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东洲的苍山，西周的雪峰，人间四季种种。
小太子每天都兴奋的很，罗羌也有意让他看到修仙界的神奇绚烂，不同于凡人的短短一生。
但直到过了半个月，小太子还在考虑中。
罗羌狐疑地看着小太子，这小子不是在诓他吧？
小太子发现罗羌反应过来了，于是弯腰认真地行了一个恭敬的宫廷礼。
“仙人勿怒，是孤的人不是。”
罗羌看着小小的身板一板一正地跟他道歉，是怒不是，不怒也不是。
他气恼地问：“你为什么不想拜我为师？你不是很喜欢御空飞行，想去哪就能去哪的吗？”
小太子说：“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我肯定会拜你为师，但孤乃燕国太子。孤的肩上担着燕国的黎民百姓，孤不能抛弃他们离开。”
“这些都是凡人，就算你以后当皇帝，也只能护他们短短几十年。”
“你口中的短短几十年，是他们的一生。”
罗羌看着小太子挺直的身板，越发不理解，但他根本没办法强迫他。
他的寿命已到极限，无法成圣，他便只能陨落。
小太子抱歉地说：“我这些日子骗了你，但我看过这么多之后，还是觉得我们燕国好。”
“谢谢您。”他认真地说。
罗羌无言以对，他无奈地说：“可能我就是没有这个缘分可以收到满意的徒弟，罢了罢了。”
那之后罗羌也不劝小太子拜他为师了，他释然了。
他留在燕国，等着大限到临的那一刻。
但忽然有一天魔族人不知怎么突破了结界，降临到了燕国望都城。
整个城市都犹如身处炼狱，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罗羌心情沉重起来，要是以往这么多魔族都不在他的话下，但如今他的极限到了。
那时小太子忽然找到他，那双黑溜溜的眼里沉着看不清的神色。
他说：“你帮我守住我的百姓，我拜你为师。”
罗羌看了他很久，随后答应了。
罗羌欲言又止，之后只说了一句：“好，无问剑你拿着，等我回来。”
亚圣罗羌擅长的是劈山掌，但没人知道他在剑道上有很深的领悟。
所以他才想找一个徒弟将他的无问剑传下去，但这次他把无问剑给了燕无衣。
他就没想着能全然回来，他没有把握，但他为了这个让他满意的徒弟，他去做了。
那一日，亚圣罗羌陨落。
无问剑消失。
罗郁赶到的时候，没听到罗羌留下一句话给他。
直到罗羌死，他都没得到他的认可。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罗羌临死前宁愿找一个五岁幼童，也不相信亲生儿子的他。
他大睁着眼，仿佛看到小小的他面对罗羌时，既期待又惧怕的心情。
燕无衣收回无问剑，道：“无问剑在我手里，才叫无问剑。”
这样是罗羌想看到的无问剑。
即使他如今渡劫期，但他曾成圣过。
圣人剑道，剑心他都有。
上一世到最后，罗郁都没有成圣。
所以罗羌说的是对的。
罗郁没有成圣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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