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遇……”
安笙终于完全回过神,彻底清晰过来。
脑海里,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不断浮现,她身体条件反射又开始害怕地颤抖起来,眼泪像决了堤一样,她死死抱住薄景遇,牙齿咯咯作响,“你妈跟你大嫂要弄死我……你妈跟你大嫂要弄死我!”
迦南跟昱程正好推门跑进来,这惊恐的声音完完全全落进两个小娃儿的耳朵里。
“轰隆隆”一声,犹如头顶一道闷雷炸开。
昱程一下子停在那里,手足无措。
“姐!姐!”
迦南跑过去,看见安笙苍白着面容,满脸挂泪,惶恐惊惧颤抖不停地模样,嘴巴一瘪,顿时也哭出来。
“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哭喊着去抓安笙的手。
安笙反手用力握住他,下一秒,却突然魔怔了似的,又狠狠地甩开他。
迦南猝不及防,趔趄着后退了两步,瞪着大眼儿茫然无措地望向她,滴溜溜的一双大眼,还全是泪花。
安笙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她不敢看迦南的脸,两只手死死抓着薄景遇的衣服,埋在他肩窝里,不敢抬头。
“二叔,我姐怎么了?”迦南回过神来,特别无措害怕地问。
薄景遇哪里还顾得上他。
这时昱程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小婶婶……”
迦南听见猛地转身,小脸愤慨,伸手狠狠推他一把,“你走开!”
“你妈妈是坏人,要害我姐姐,我再也不要跟你玩儿了!我要跟你绝交!你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我不想看见你!”迦南扯着嗓子大叫,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昱程看着他,听着他的大喊声,小脸“唰”地一下白了。
迦南捏着小拳头吼完,又连连推了昱程几把,直把他推搡着出了门,然后抓着门边狠狠一甩。
“嘭!”
病房门在昱程面前狠狠拍上,他骇地后退两步,左脚绊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痛感从尾椎骨一下穿到天灵盖,疼痛混着委屈,他咧开嘴巴,眼泪顿时砸下来。
夏怜星匆匆走来,看他坐在地上抹眼泪,赶紧蹲身把他拉起来,一边去擦他的眼泪一边问,“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别哭别哭……”
“迦南……迦南把我赶出来……说,说再也不跟我玩儿了,因为……因为妈妈,妈妈要害小婶婶……”
昱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得断断续续,那可怜的小表情,简直是伤心欲绝。
夏怜星听着小娃儿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迦南那是说气话呢,你别哭,过两天等他气消了,他还会跟你一起玩儿的。”
“真……真的吗?”昱程抽噎着问。
“当然是真的。”
夏怜星眸子里闪过一抹郁色,很快又恢复如常,“那是你妈妈干得坏事,你是好孩子,放心,迦南不会怪你的。”
顿了顿,她又添上一句,“你小婶婶也不会怪你的。”
“你相信我。”
昱程哭得直抽抽,一时缓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夏怜星心里叹了口气,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想了想说:“姑姑先带你回爷爷家好不好?”
昱程有点儿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夏怜星掏出包里的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把鼻涕,说:“那你在门口先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看一下你小婶婶,马上出来。”壹趣妏敩
昱程再次乖巧地点点头。
夏怜星对他笑笑,站起身,推门走进病房。
昱程侧头往里头瞅了一眼,瞥见他二叔的宽阔的背影,沉默无声,他鼻子一酸,又想掉眼泪。
迦南的啜泣声飘出来,门一关,又断了。
昱程垂着脑袋,小小一颗心被恐惧死死攫住。
他害怕迦南真的再不跟他做朋友,害怕小婶婶不再喜欢他,害怕二叔抛弃他……
妈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明明小婶婶那么好,对他那么好。
妈妈是坏人,妈妈为什么要当一个大坏蛋,就跟外公一样。
他不明白,他痛苦不已,第一次对妈妈生出怨恨。
“昱程!”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夹杂着惊喜。
昱程猛地转身,就看见关熙悦站在走廊尽头,正满面笑容地望着自己。
她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小婶婶都被她害成那样了,他这么痛苦,妈妈怎么还能笑的那么开心呢?
昱程突然很愤怒,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捏着小拳头,抬脚朝关熙悦跑过去。
关熙悦早想儿子想的发狂,看他往这边跑,也跑起来去迎接他。
狭长的走廊上,母子俩双向奔赴,却是一个欣喜,一个愤怒。
关熙悦惊喜过头,根本没留意到儿子到底是个什么表情,等到了跟前,才发现儿子一脸泪痕。
她脸色倏地变了,弯腰扣住昱程的肩膀,沉着脸问:“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昱程两只小拳头捏得死死的,咬着牙愤恨地盯着她,澄亮的大眼睛里,没有哪怕一丝丝对她这个母亲的依恋与欢喜。
关熙悦触到他的眼神儿,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昱,昱程……”
喉咙好似被什么掐住,她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你怎么这么看着妈妈?”
她想装傻充愣,伸手去摸昱程的脸。
昱程后退,挣开关熙悦的双手躲开,哇地哭出声,“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是好人,不会害小婶婶,我不要你这样的坏妈妈!”
关熙悦听着,手一下抓紧,指甲陷进肉里,又痛又恨。
“她怎么能跟妈妈比?我是你妈妈,我才是你妈妈,你小婶婶算是什么东西!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你给我看清楚一点!”
她扣住昱程的肩膀,狠力晃了几下,面色阴狠地喊道。
昱程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得失了声,瑟缩着往后退。
这动作更是刺痛关熙悦的眼睛,她的心。
她颤抖着,恨得理智全无,扬手就要扇昱程巴掌。
“住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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