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妾是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行事。妾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您不能这样对妾。”吴筱哭得梨花带雨,委屈不已。
“扔出去。”太史澜语调不改,脚步不曾停留。
眼见女子要扑起来,林榛急忙将人打晕,找到玉令后销毁,又迅速将人拖了出去。
真的是拖……因为衣衫不整,他不便接触,只好拖着肩膀将人扔了出去。
林续眼皮直抽搐:“……”
林榛抽了抽嘴角:“我也没办法,殿下命令要扔的。”
“学谁不好,非要学意夫人。”林续摇了摇头,啧啧称奇,“但凡换个对象模仿,也不会如此触怒殿下。不过,换个人模仿,可能殿下看都不看一眼。”
“殿下有没有说扔哪儿?”
林榛摇了摇头。
“那这就微妙了。”林续咋舌,“我估计,十有八九殿下要收下了。”
“可能是殿下没来得及。”想了下,还是不要妄议了,林榛没说出口。
“皇后娘娘这一手真是狠。没了一个意夫人,赔一个如夫人。下次是不是直接塞王妃了?”
林榛还是没有反应。
林续觑了他一眼,心酸地叹了口气,暗暗吐槽:“木头一根。”
林安不在,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好寂寞啊。
……
然而,林续算错了。
天一亮,泡了一夜冰水的太史澜气冲冲地进宫,将人原封不动打包还了回去。
“完璧归赵,日后这种事情母后还是少做。儿臣不能对母后如何,但对她们可完全不会心慈手软。”
“儿臣只答应娶妻,可没答应收些乱七八糟的人。别说母后只是找了个三四分像的,即便是找了个一模一样的也没用。”
“在儿臣的茶中加助兴之物,儿臣胆小,无福消受,生怕她下一次加的就是砒霜。”
一堆话劈头盖脸砸下来,宏后懵了一瞬,面皮少见的尴尬泛红,转脸看见吴筱的守宫砂,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深吸口气屏退众人。
待殿中空无一人后,她打量倚在椅子上的太史澜,瞧他脸色苍白,眼底泛青,想必昨夜没有休息好,顿时又气又心疼:“乐儿,父皇和母后不能陪你一辈子,你难道想孤独终老吗?你何时才娶妻?是要等你父皇赐婚,还是要等母后入土?”
太史澜掀了掀眼皮,老僧入定了一般,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不感兴趣。
对于儿子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宏后甚是恼怒,声音不由提高两分:“你要知道,母后让你娶妻,你还能自己挑选。一旦你父皇开口,你就只能娶那个女人了!”
“自己选?”太史澜抬眸,“母后不是早就定下了王妃人选,在这和儿臣打什么哑谜?”
宏后心虚地张了张嘴,没法反驳。
太史澜垂下眼眸,“儿臣乏了,回去休息。”
宏后咬了咬牙:“乐儿,你难道真要母后与你父皇撕破脸吗?”
太史澜起身的动作一顿,垂眸看着衣袍上刺绣精致的飞蟒,嘴角浮现一瞬的自嘲,平静道:“即便儿臣同意,父皇也不会同意。最后母后挑选的人仍然会被降为侧妃,徒惹父皇与母后生嫌隙。母后三思。”
宏后眼睛一红,欲言又止。
“儿臣告退。”太史澜起身行礼。
“将如夫人带回去。”见已经没法再沟通下去,宏后迅速平复情绪,清声道。
太史澜皱起眉,一脸嫌恶,刚要拒绝却被宏后抢了先机,“昨晚当众赐给你的人,一早就给母后送回来,你是想让母后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太史澜撇嘴,很不乐意道:“母后日后莫要再送了。”说完甩袖就走。
宏后脸色一暗,怏怏地瘫坐在榻上。
等太史澜一离开,一个老宫女悄声走近,她看上去年过五旬,头发发白,却步履健硕、精神抖擞,替宏后按着太阳穴,神色凝重道:“娘娘,此举不妥。您利用荣王殿下的孝心逼他收下如夫人,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他?日后恐怕各地都会四处搜罗长相相似意夫人的女子,想方设法送进荣王府了。”壹趣妏敩
“本宫何尝不知?”宏后重重叹了口气,“若那卫意是清白之人,本宫也不介意给她三分薄面。但乐儿在她身上下贞花,就说明她是个不安于室的。本宫怎能让一个低贱不堪的沽酒女留在乐儿身边母凭子贵?”
“更何况她的身份如今有疑,甚至连那个孩子……”说着,宏后眼底戾气乍现,“派出去的人可有找到她?”
“已经找到。”老宫女恭谨道。
“格杀勿论。”宏后闭眼冷声道,“绝不能让她再活着。”
老宫女顿了顿,道:“她听了娘娘的话,又已主动离开,想必是不会回头了。娘娘赶尽杀绝,日后让荣王殿下知晓,恐伤母子情分啊。”
“本宫不让他知晓不就行了?”宏后不悦蹙眉,“时日一久他自会忘记,况且本宫已经告诉他卫意死了。”
老宫女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意夫人毕竟是小殿下的生母,有孩子在,想必荣王殿下不会那么快遗忘她的。”
宏后猛地睁眼,凤眸寒光乍现,“本宫那日就不该顾虑太多,直接处死便罢了。传令下去,动作快些,处理干净些,务必不能再让她活着见到乐儿。”
老宫女建议道:“娘娘何不命人将意夫人带回来,控制在手中,日后等荣王殿下厌弃了,再寻个由头将她处死?如此一来,也不会伤了娘娘与殿下的母子情分。”
“本宫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宏后沉默许久,无奈又伤感道,“但本宫更害怕情况不受控制。”
“府中姬妾乐儿一概不碰,偏偏只宠爱一个卫意。”说着,宏后眼眸一暗,神情森冷,“元宵宴那日的情景你忘记了?区区一个妾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佩戴王妃规制的珠钗,本宫不过说了两句,他竟和本宫翻脸。”
“回去没两日他从本宫这里要走六大掌宫嬷嬷,说要教导卫意规矩,本宫以为他把教训听进去了,有长进了,结果没几日居然又把人都送了回来,还杀了龚嬷嬷,甚至威胁本宫若是卫意没了定要她们陪葬……”说到这,宏后已经气得粉拳紧握,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才能出气。
“那日若不是本宫一时生气亲自赶去,他哪还有命!区区一个岳女竟让他如此糊涂,那本宫宁可牺牲母子情分也要杀了卫意。”想到那日赶到望梅居看到的场景,宏后一阵后怕,当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恐惧如天塌一般,砸得她喘不过来气。m.sxynkj.ċöm
老宫女幽幽一叹:“荣王殿下生性随先帝。”
霎时间,殿中陷入死寂。
沉默良久,宏后紧抠着指甲僵硬道:“皇家容不得痴情种。”
老宫女看着芳华渐老的宏后,蝶翼般的长睫微微扑闪着,蜷缩的手指节僵硬泛白,便心知她是在自欺欺人,不由又暗暗叹了口气。
天下姑娘没人不期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皇后当年也不例外。
皇后并不是陛下的发妻,而是陛下做太子时,太子妃去后,由太后做主娶的继室。
那时陛下已是二十五岁的成年男子,妻妾成群,且嫡妻留下一子一女,加上庶出的子女三五个,可谓子嗣良多。
而那时皇后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加之当年先帝后宫只有云太后一人,艳羡天下无数女子,谁不期待有如此郎君待自己?
然而日复一日的勾心斗角,年复一年的尔虞我诈,皇后早已被磨去了棱角,只是皇后了。
老宫女又无声叹息一声,起身传达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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