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饭时向善提起过两日他要带十名护卫出门，其余人留在府中看守，说他们初来乍到，让她们三人多加提防。卫意一听便知他已经有目标了，让他多带些人。向善思考片刻又加了两人。
谁知，半夜向善就带着人悄悄离开了。
第五日夜里，向善一身疲惫地回来。十二名护卫有八人挂彩，两人重伤，一人死亡。安顿好护卫后，他径直去找卫意。
“你这是……被打劫了？”卫意坐在书桌前，上下打量他。
向善抽了抽嘴角，瘫在椅子上，“我劫了曹勇准备献给张僵的一万两黄金。”
“曹勇和你杠上了？”卫意好笑道。
“不是你说的劫富济贫？这还挑对象？”向善歪头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起她桌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卫意轻笑一声，“一万两黄金，入得了张僵的眼？”
“一万两黄金是入不了张僵的眼，入得了我的眼啊。”
“再说了，那老小子那么多油水，不榨白不榨。”向善放下茶盏，长长舒了一口气，“这还得多亏了你劫走刘……周大小姐。”
卫意静默一瞬。
“周大小姐的夫君——刘坚，去年洛州突围时从北城门逃生，突围成功后却降了韩军，做了韩人的走狗。”向善嘴角扯起一抹嘲讽，极快消失，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映上一层阴翳。
“三月前他为了巴结上峰，向上峰献妻。此事被张僵知道，便见色起意半路拦了下来，命人将周大小姐送至大将军府。后来我就再没听说过她的消息了，直到在平城再次见到她。”
一室死寂。
沉默半晌，卫意淡淡道：“湘瑛去通风报信，想要救她，结果逃跑时一起被抓了回去。湘瑛也因此被打断了胳膊、腿，险些没熬过去。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道：“那一万两黄金是因为曹勇没抓到周氏姐妹，向张僵赔礼的？”
“嗯。”向善神色怔愣，无意识应了一声。随即回神，又正经道：“不仅如此。他兄长曹智私自带兵控制平城，却在城内发生大面积火灾、城门失火这种事，被东宏问责，引得张僵发怒。他是想送些财宝给他阿姊，好借他阿姊平息张僵的怒火。”
“东宏问责？”卫意一怔，指甲不自觉抠紧手心。
向善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如今中岳已经不是中岳了，虽然仍有一些西秦、南韩的驻军，但绝大多数都城的实际掌权者是东宏。”
卫意绷紧的手指渐渐放松，调笑道：“你都做了一年多的泼皮无赖，怎的对这天下形势还如此了解？”
又是一室长久的沉默。
就在卫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突然听到他淡淡地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时候我娘教我的。”www.sxynkj.ċöm
卫意一愣，瞬间湿了眼睛，急忙垂头掩饰。情绪平复后，她低声嗤笑一声：“曾经有个傻瓜和你说了一样的话，然后他就死了，抛下我们孤儿寡母。”
“我们岳人多傻瓜。”向善自嘲一笑，眼眶泛红，“一日三十万百姓自尽，宁死不做亡国奴。”
卫意险些又湿了眼睛，长呼一口气，怔怔看着书桌，目光放空。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向善也长吁一口气，起身离开。www.sxynkj.ċöm
临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卫意，道：“有朝一日周大小姐想离开，还望夫人不要阻拦。在此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夫人。”
“她去留随意，不必问我。”卫意淡淡道。
黄金蝴蝶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低垂的双眸，睫毛长翘，在昏暗的烛光下在面具上映出淡淡的阴影，整个人陷在冷寂之中。
向善收回目光，悄无声息走了。
……
有了这一万两黄金，又根据周湘瑛打听到的韩人喜好，卫意以“陈善”之名，陆续盘下位处繁华地段的三处酒楼、一间茶楼和两间成衣首饰铺子。
一处酒楼做高档会所，不对外开放，只接纳消费达一定金额的贵宾；一处酒楼做天下各地特色菜，且只接受预定；一处酒楼做着寻常生意。
营销噱头做得好，生意不怕不红火。
卫意牢牢把握住南都中层阶级攀比、炫富的心理，酒楼名气日渐打响。
茶楼装修风格偏典雅新丽，设有大堂，隔有雅间。与城中最大的茶商合作，由他们提供天下各处名茶；置办书架，与城中各大出版商合作，搜罗天下各类书籍，分门别类摆放，可供翻阅、购买；放些笔墨纸砚、名家字画，供人购买、欣赏；大堂不设说书人，每日设伶人弹曲。
茶楼环境安静舒适，极受城中学子、文人喜爱。
闹中取静之处，吸引无数逛街歇脚的男女，甚至有人慕名而来，茶楼每日人满为患。
成品首饰铺子装修明艳，卖的多是韩国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由于她这方面经验不足，暂时还未寻到特殊经营之法，大都是周湘云提供意见。
六处铺子的生意日渐兴隆，卫意每日钻研如何发财，被几人取笑掉钱眼里去了。
一日向善又“劫富济贫”去了，周湘云匆匆来找卫意，说店铺无人看管，茶楼突然出了事，掌柜的找上家门来了。
卫意让她稍稍易容，带上侍女和护卫，以“陈夫人”的身份去处理。
傍晚，周湘云疲惫地回来。
卫意这才听她说，是茶楼里有人喝茶闹了肚子，死乞白赖非要赔偿，不然就要见官，闹得茶楼里的宾客不欢而散。
幸好她想起茶楼里的茶叶，之前卫意只让向善谈了城中最大的茶商，当即直接派人请了茶商的管事来。
茶商怕砸了招牌，十分严肃地带了衙门的人上门检验，事情才得以解决。
那人是在自家吃闹了肚子，见茶楼生意红火，便点了壶茶想赖上茶楼，趁机讹些钱。
“此事在茶楼门前贴上告示，日后此人不得再入茶楼。”卫意听完淡淡说道，“另外，私下让掌柜的建一个黑名单客户，附上那人的名姓、年龄、相貌。日后凡是上了黑名单的客户，我们所有产业皆禁止入内。”
“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周湘云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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