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进忠要去找的人自然就是袁白露,可他走到肖屠夫家附近的那条路上的时候,却没有继续向前,而是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拐到了房屋后面的林子里去。
他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沙沙声响起,袁白露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身上传了件黑斗篷,遮住里面的淡粉色长裙。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也十分急促,“这么晚出来,我相公会怀疑的,下次换白天来。”
肖进忠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半的心思放在今天发生的事情上,另一半则借着夜色打量起袁白露的身姿来。
他的眼神过于放肆,袁白露不悦地把斗篷裹紧了一些,冷冷道,“干什么?”
肖进忠见被识破,赶紧老老实实地收回目光,又把从肖进义那里刚听来的故事给袁白露讲了一遍。
“接下来要干什么?我看林谷兰估计也成不了气候,又招惹上了镇里的无赖,接下来估计有她好受的了。”
肖进忠幸灾乐祸地说着,袁白露投来了一眼,比她刚才说话的声音还要冰冷。
只不过暗夜遮掩了所有的表象,再开口的时候,袁白露的声音还是像白日时一般温柔和气。
“你不会打算不干了吧?”
肖进忠闻言一顿,听完二弟的话,他确实是有这个打算,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袁白露看了出来。
“不行吗?我看用不着咱们动手了,镇上的人会狠狠地教训她的。”
带着被看穿心思的不服,肖进忠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袁白露又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无奈于他的短视,语气也开始不好,“要是他们可靠,今天就会狠狠地教训她,哪里还用的着以后?”
肖进忠刚梗着脖子想顶回去,袁白露就又道,“再说了,她是傻子吗?在镇上结了仇家,以后还老老实实地过去?”
这句话倒是确实没说错,肖进忠虽然还是忿忿不平,一个小娘皮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教训人的口气对着他,可还是换了个话题,“那你说怎么办?”
“继续跟着,”袁白露自然有想法,“才一天,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肖进忠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心想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在外面跑的人不是你袁白露!
“还跟啊?”
袁白露不出声地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想跟也可以,不过以后要是又想报仇,我可就不会帮你了。”
肖进忠不说话了,他早就想着要让林谷兰难受,可之前在山里没得手,后来便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上次去她家偷东西还差点儿被发现。
要不是袁白露忽然找他合作,肖进忠对于林谷兰在镇上做买卖的事情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更别提这跟踪的手段,全都是袁白露告诉他的。
这个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只不过肖进忠永远都不会承认而已。
“……跟!”他呼出一口白气,重重地道,“要是有了新情况,我再来告诉你!”
袁白露嗯了一声,又嘱咐了一遍,“下次白天来,别让人起了疑心。”
这次肖进忠答应得痛快了不少,他也不想让肖屠夫撞上,那简直是找死。
达成了一致之后,两人便一前一后地从林中出来,各回各家去了。
*
林谷兰并没有如肖进忠一家或袁白露所想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便再次启程前往镇上,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其实她晚上也动过心思,可一来那个镇子离肖家村最近,来去最不费功夫,二来自己摆了两天的摊,刚有了些客人,不想就这么放弃,再者说,还有虎子的话,也让她安心不少。
肖宇河昨天留在那边镇上赶工了,并没有回来,剩下一家老小,郑婉云要照顾闹肚子的丫丫,肖宇洋还得去田里春耕,林谷兰并不想让他们操心,于是什么都没说,照旧出发了。
按照惯例,林谷兰每次离开前,都会在门口和董英打声招呼,今天也是如此。
她前脚刚走,后脚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今天跟着她的人还是肖进义,打着哈欠自由散漫地往前走,就算有村里人看见,也只会觉得他是出来逛大街的。
可一旦出了肖家村,走上无人的田间小道,肖进义就会马上钻进林子里,换上随身携带的衣服,把自己包裹严实,再跟着林谷兰继续往镇子上去。
第一天是围巾裹头,第二天是黑斗篷,第三天又成了一顶大大的草帽……肖进义每天更换着不同的衣服和造型,蹲在林谷兰的小推车附近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自己家穷得叮当响,大冬天都只能穿破草鞋,这些东西全都是肖进忠拿回来的,而主人便是袁白露。
肖进义就这么跟了林谷兰七八天,几乎是寸步不离,那双眯缝眼粘在她的身上,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这样的跟踪,林谷兰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毕竟她一个大活人,被人不错眼珠地看着,实在是难受得很。
而且,肖进义自以为做的隐蔽,可实际上却是漏洞百出,尤其是在一来一去的路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却总是有莫名的声音传出来。
林谷兰虽然一出门就感到如芒在背,可也没往这个方面去想,她两辈子都只是小生意人,没经历过什么危险,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人跟踪。
不过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她难受,终于,某一个下午。
这天大风呼啸,刮出满天的飞沙走石,街上人烟稀少,就算有人也用袖子挡着脸走得飞快,只想着赶紧躲进房子里去,哪儿还会想起来光顾一下露天的糖水铺。sxynkj.ċöm
不过就算是有人想别出心裁也没机会,小巷子里的摊主们也抵不住这丧心病狂的妖风,纷纷把东西收拾好,找着避风的角落坐在一起聊着天打发时间,等着天气的好转。
林谷兰当然也是如此,和几个逐渐面熟的摊主挤进一棵大树后,还给大家分了一把早上刚做出来的爆米花。
“这破天气!”有人嘟嘟囔囔地骂着。
大树离林谷兰的小推车不远,这也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虽然要躲风,可她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东西,聊着天也要时不时地探头出去看一眼。
这一看,就让她看见了一个人,一边抬手遮蔽着大风,一边探头探脑地在她的小推车旁边打转。
那人的身形显得鬼鬼祟祟,林谷兰一下子警觉起来,翻身就往过跑,“你干什么!”
此人听见她的声音,全身一抖,差点儿被风吹个跟头,捂着脸颤颤巍巍地低声道,“我,我来碗糖水!”
林谷兰震惊地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儿已经刮起了沙尘暴,她的视线里一片金灿灿的。
“……你现在要?”她指了一下盖在小推车上的苫布,上面浮着一层薄土,还有不少叶子和小石子。
这是找刺激还是异食癖?
对方愣了一下,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奇怪,很敷衍地摆了摆手扭头走开了,嘴里还嘟哝着什么“算了不要了”一类的话。m.sxynkj.ċöm
林谷兰倒是松了口气,万一这人真的坚持,苫布一打开,她里面的材料估计也全都得完蛋。
妖风又打着旋儿吹了过来,林谷兰眯着眼睛,正打算赶紧回去避一避,余光看到那正在离开的客人的背影,顿时愣住了。
最近温暖了不少,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袍,下摆被风吹得到处飘舞,露出腰间的一截衣服来。
那衣服的颜色和花纹都十分特别,并不常见,可林谷兰却皱着眉苦苦思索着,她肯定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想定睛再看的时候,林谷兰忽然感到眼皮一痛,她站在大风里的时间太长了,被沙子迷了眼,两道眼泪长流而下,顿时顾不上什么奇怪的衣服,捂着眼睛往回躲去。
这阵大风一刮就刮到了黄昏,且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眼看着生意是做不成了,一众小摊主们干脆趁着风力稍小,利索地收拾东西离开。
林谷兰费力地顶着风开始往家走,越到了晚上,这风就越是嚣张,直把路两边的树吹得东倒西歪,甚至发出不祥的嘎吱声,好像随时都能断掉。
她加快脚步掠过树丛,村口就在眼前,就在这时听见一声惨叫,“啊!”
林谷兰扭头一看,一个人正倒在地上,似乎是被地上掉落的树枝绊倒了,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她犹豫了一下便转身过去,想帮着把人拉起来。
没想到地上的人一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林谷兰眼前:是肖进义。
她脚下顿了顿,把刚抬起来的手收了回去,站着问了一句,“能起来吗?”
肖进义扶着腰晃晃悠悠地爬起来,一个字都没说地往前走,步子还加快了,看得林谷兰一阵瞪眼,早知道是他,就该不管不问!
她也扭头继续向前,肖进义这时候已经小跑到了路上,一片花纹奇特,色彩鲜明的衣角迎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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