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万人敌
大燕平北将军慕舆泥，拍马杀到大秦镇军将军邓羌面前，手中长矛一抖，直奔邓羌哽嗓咽喉而来。
邓羌等到慕舆泥的长矛距离自己只有半尺远，再也不会变换招式的时候，手中长枪向慕舆泥的长矛上一磕，把慕舆泥的长矛就磕了开去。紧跟着长枪顺势向前一递，就刺向了慕舆泥的右臂。
慕舆泥在马上向左一斜身，勉强躲过邓羌的这一枪。刚才邓羌只是用长枪向外磕了一下慕舆泥的长矛。慕舆泥就知道，邓羌的力气比自己大得多，再交手兵器相碰的时候自己可要注意。
两人的战马刚刚错开，范阳王慕容德就拍马杀到了。范阳王慕容德的武器与其他燕军将领的稍有不同。
军队中的武器，多数都是制式武器，方便损坏时能够及时替换。军官将领和士兵的区别不大。
燕国已经不是刚刚起家时的部落武装，那时候需要所有的参战人员自己装备马匹和武器，所以战马和武器都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现在的燕国经过多年的征战，已经建国立号，掠夺了大量的兵器马匹，所以他们的精锐部队，武器都是统一生产和配置的长矛和钢刀。长矛前端较长，两边开刃，能够有效的阻挡和杀伤敌军的骑兵。而战马匹在身高和体长上也有要求，不符合要求的战马只能作为拉车的挽马和负重的驮马。
范阳王慕容德因为从小好武，力气又比其他的兄弟大，军队中制式的长矛他觉得轻，所以自己把长矛的矛头加大加重了。
他的长矛矛头更像是一把又宽又大的宝剑，可以刺也可以劈砍。
慕容德冲到近前之时，邓羌刚和慕舆泥两匹战马错开。慕容德也不说话，举起手中长矛就向邓羌照头劈了下来。
邓羌原本还想像刚才生擒活捉慕舆长卿一样，把平北将军慕舆泥也捉了。就是因为看到慕容德冲到了面前，才放过了错身而去的慕舆泥。这时见慕容德人借马力，像大刀一样的长矛向着自己的面门劈了下来，急忙横举手中长枪，向上相迎。
邓羌手中的长枪也是自己打造的，通体都是精铁打造，所以才敢这样横架敌将的武器。如果是制式的长枪，枪杆多是木制，这样横枪相迎敌将的武器，可能连长枪带自己都会被劈成两半。
邓羌横枪上架，和范阳王慕容德下劈的长矛就碰了个结结实实。只听“嘡”的一声脆响，震得邓羌和慕容德的耳朵嗡嗡直响。慕容德被震得向后一仰，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力气这样大的对手，他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
就在两人兵器刚刚分开之时，已经转回身的慕舆泥从背后向着邓羌就是一矛分心刺来。慕舆泥和慕容德双战一个邓羌，在单打独斗的对决当中已经很丢脸了，现在他还要偷袭就更是过分。
燕军一方还没什么，秦军那边就有人骂了出来。“不要脸”，“将军小心”，“燕人奸滑”“背后伤人”等话同时传来。
邓羌听到了来自身后的马蹄声，这时听到本阵当中传来的声音，知道刚才与自己交手的那名燕军将领从背后向自己下手了。
他横架震退了慕容德之后，身体向战马上一趴，手中长枪顺势从战马左侧，由下往上，向着身后的慕舆泥刺来。
慕舆泥原本以为能够得手的偷袭，因为邓羌趴在了马背上而刺空了。而邓羌由下而上的反身这一枪，刺向的是他胯下战马的前胸。他的马在疾速向前，已经是躲不开了。
情急之下，慕舆泥一拉战马的缰绳，让战马将将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枪。他的战马是躲过去了，可邓羌长枪的去势和他胯下战马的前冲之势都没有减弱。
邓羌的长枪贴着慕舆泥战马的脖子就向他的面门刺来。慕舆泥身体急向后仰，想要躲过这角度刁钻的一枪。
算他运气好，长枪高了一点，没有刺中他，却把他的头盔给刺掉了。
这时候的人都是留着长发，在头顶盘成发髻再用一根簪子别住。而武将需要带头盔，就没法别簪子，只能把长发盘成丸子头，用自己的头发或者绳结系住。可在打斗的剧烈运动下，这样的丸子头很快就会散开。
慕舆泥的头盔一掉，头发也很快就在战马的奔跑下披散了下来，遮住了眼睛，很影响他接下来的战斗。没办法慕舆泥只好拔转马头，向本方阵营的侧面跑去。
两军对垒，在战阵当中交战的双方，不管是谁，战败之后都不会直接按照最近的路线跑回本阵。因为阵式已经摆好，所有参战的士兵都按照平时训练的位置站得好好的。
此时如果有人突然强插进来，就会打乱阵列，给自己一方的阵列造成混乱。要是敌军趁此机会冲杀上来，自己的军阵就很被动，容易被敌军一冲而破。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你是多大的将军，只要敢向本阵冲来，都会被自己人射杀在两军阵前。慕舆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只能横着从阵前跑过，从侧面再绕回他刚才出阵的位置。
如果这个时候和敌将衔尾追杀，在阵前的弓弩手也会把尾随而来的敌将射杀在当场，最差也能阻止他对自己一方人员的追杀。
慕舆泥败退而走，邓羌却没有追赶。他面前还有已经缓过气来的范阳王慕容德。慕容德见慕舆泥跑了，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手中长矛再次向邓羌刺去。这时候的慕容德可没有了第一击的刚猛和决心。
邓羌磕开了慕容德的长矛，在两匹战马错身的时候，他又要伸手去捉慕容德。这时候就见一支羽箭直奔他的面门射来。邓羌把头一歪，避开了这支冷箭，却也失去了活捉范阳王慕容德的机会。
射出冷箭的是大燕中军将军慕舆虔，他是敢于在两军阵前放冷箭的少数几人之一。见自己射出的箭没能射中邓羌，慕舆虔拍马出阵，向邓羌杀来。他知道慕容德一个人不是邓羌的对手，如果不及时相救，慕容德恐怕凶多吉少。
（一百六十四）以一敌四
和慕舆虔同时拍马出阵的还有一人，他就是平北将军慕舆泥部下的偏将军万俟仁。
万俟仁领军的能力也许不强，但他对慕舆泥的忠心是没得说的。见慕舆泥被邓羌刺掉了头盔，败下阵来，他立刻拍马出阵，想要替慕舆泥挡上一挡，给慕舆泥争取一些逃生的时间。
两人同时拍马出阵，向着邓羌就冲了过来。
邓羌在燕军三名将军的围攻之下，毫无惧色，手中长枪左挑右刺，每一下都差一点就让对手见红。
等大燕三位将军都和邓羌碰过一下之后，再也不敢和他硬碰，都怕下一次自己再也接不住。
就这样，三人把邓羌围在当中，看着像是邓羌无路可逃，实际上却是他们三人都离邓羌远远的。邓羌想进攻任何一人，那人都会向一边躲避，而另外两人从侧后方向邓羌进攻，延缓邓羌的攻势。
邓羌也看出来了他们三人的用意，一个是消耗自己的体力和让自己急躁；一个是偷袭。他既然明白，当然也想到了破解之法。
只见邓羌挺枪刺向前方的慕舆虔，慕容德在后方，万俟仁在右侧，同时向邓羌刺出了手中的长矛。邓羌知道前方的慕舆虔此时肯定会避开他的进攻，所以他刺出的枪也是虚招。
邓羌双腿一夹自己胯下的战马，左腿的力气比右腿大了一些。战马明白邓羌的意思，向右前方窜了出去。这一下，邓羌不仅避开了后方慕容德的进攻，也甩开了前方的慕舆虔，暂时和万俟仁形成了一对一的局面。
邓羌手中长枪一抖，长枪的枪头一颤，一团枪尖就向万俟仁刺去。这金鸡乱点头的招式看起来容易，真正能够用出来的却是不多。
万俟仁分不清邓羌到底要刺向自己哪里，只好把手中长矛斜起来横扫，想要把邓羌的长枪撞开。可他忘记了邓羌的力量比他大得多，这一下他的长矛的确是撞上了邓羌的长枪，但是因为力量不够在，没有撞开多远，邓羌的长枪贴着万俟仁的右肋，划开了他的盔甲。
万俟仁感觉右肋一凉，不知道伤得有多重。正在他愣神的工夫，邓羌长枪交于左手，右手向着万俟仁就伸了过来。如果让邓羌抓住，万俟仁就会和之前的慕舆长卿一个下场，被邓羌生擒活捉。甚至更惨，在邓羌的亲兵无法上前捆绑万俟仁的情况下，邓羌也有可能直接杀死他。
就在万俟仁要遭到邓羌毒手的时候，已经重新盘好了头发，戴了一顶新头盔的平北将军慕舆泥又杀入了战团。他大喝了一声：“吃我一招！”吸引开了邓羌的注意，万俟仁这才躲过了这一劫。
等离邓羌远了一点，万俟仁摸了摸盔甲破损处的右肋，发现只是盔甲破了，自己并没有受伤。于是也没有退回本阵，而是重新加入战团。所慕容德、慕舆虔、慕舆泥四人同时大战邓羌。
四人都知道不能与邓羌兵器相碰，所以把邓羌围绕在当中，他们四匹马，走马灯似的绕着邓羌跑，只在背后和两侧时才敢偷袭。
邓羌怎么能够让他们如愿，只见他冲向刚才被他刺破了盔甲的万俟仁直冲过去，完全无视背后和两侧的攻击。www.sxynkj.ċöm
由于几匹战马的位置不同，如果邓羌真的盯着万俟仁下杀手，另外三个人是来不及相救的，他们最多能够在万俟仁被邓羌杀死时，伤到邓羌。万俟仁当然不想成为邓羌的枪下亡魂，一看邓羌不顾另外三人刺向他的长矛，直盯着自己冲过来，他哪里还敢和前几次一样只是向旁边躲开，急忙猛夹马腹，想要离开战团。
邓羌战马前冲，看似要对万俟仁紧追不放，实际上却是留心着另外三人与自己的距离。慕舆泥在右，慕容德在左，慕舆虔在后，三支长矛虽然同时向他刺来，却因为三人的位置而分出了先后。
慕舆虔离得最远，暂时伤不到邓羌。慕舆泥和慕容德却几乎是同时从两侧刺出了长矛。邓羌胯下用力一坐，他的战马一下子就停住了前冲的势态，定在了那里。
这时左右两支长矛就同时在邓羌的向前刺空了。邓羌右手单手持枪，挑开了慕舆泥的长矛。左手抽出马背上背囊中插着的铁锏，向范阳王慕容德的后背狠狠砸去。
范阳王慕容德知道自己是躲不开邓羌的这一记铁锏了，但也不能用后背硬抗。他尽力的往回撤出长矛，斜斜的架在了后背之上，苏秦背剑，能挡主挡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响，邓羌的铁锏砸在慕容德的长矛精铁杆上，砸得火星四溅。慕容德趴在马背上，向着燕军军阵的侧翼就跑了下去。
这时邓羌向左一个转身，手中的铁锏又磕开了身后慕舆虔刺来的长矛，紧接着右手单手抡起长枪，以枪当棍，向着慕舆虔就砸了下来。
慕舆虔急忙举起手中长矛招架。可他的长矛是和手下士兵一样的制式长矛，矛杆是木头的。邓羌的精铁枪杆这一下就把他的长矛矛杆给砸断了。邓羌铁枪的去势不减，又砸在了慕舆虔的右肩上。慕舆虔的右肩当时就不能动了，只好用左手一拉战马的缰绳，跟着范阳王慕容德跑了下去。
原本是四战一，现在只剩下了平北将军慕舆泥，那慕舆泥哪里还敢恋战，他一拍马屁股，也向着慕容德慕舆虔败退的方向跑了下去。
邓羌哪里肯放过他们，掉转马头就向他们追了上去。
在邓羌追着燕国的四名将军跑过军阵的时候，不知道是燕军觉得自己这边四打一还没打过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是邓羌的勇猛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亦或者是对邓羌惊为天人，不敢伤害。
反正原本弓弩手可以用羽箭射杀或者逼停邓羌的，可他们却没有向邓羌射箭。
而邓羌在经过燕军军阵中间位置的时候，一拉缰绳，拔转马头，向着在主将大纛下观战的燕军主将太师上庸王慕容评就冲了过去。
（一百六十五）万军辟易
燕军都被邓羌以一敌四还能取胜的勇武震惊住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的主将下手。一时之间都愣在了当地，连慕容评本人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邓羌向着自己冲过来，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在所有的燕军都手足无措，呆在当地的时候。一支斜次里飞来的羽箭阻挡住了邓羌的对路，也让燕军众官兵想起来保护自己的主将。
如果让邓羌在两军阵前给慕容评来了个斩将夺旗，那失去了主将的燕军就会一败涂地。
众燕军护着慕容评向后撤退，两翼的燕军还想放箭阻止邓羌。可邓羌这时候已经冲进了燕军的军阵当中，燕军当中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将，眼看着他向着慕容评退却的大纛就追了上去，燕军军阵登时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
这时长安城头响起了进攻的战鼓。
跟随邓羌出战的一万秦军骑兵听到战鼓响起，一起策马，向燕军冲杀了过来。
燕军虽然一时大意被邓羌冲了主将的大纛，但他们毕竟是燕军中的精锐，两翼军阵弓弩齐射，延缓了秦军骑兵前进的速度。
也给自己正面的军阵重新整队争取了时间。
这时邓羌已经被一群燕军士兵拼死围住，他虽然能够不断杀死眼前的燕军士兵，可想要再向前追杀慕容评却没有机会了。
慕容评的主将大纛只是向后退了不远的一段距离就停住不再退了，如果再退，就有可能动摇军心。毕竟是二十万大军，离得远的，根本看不清甚至看不到慕容评，慕容评人在哪里全看大纛的位置。
大纛快速后退不是战败就是主将遇袭受伤，反正都不是好事。如果二十万大军经为战败，纷纷后撤，那再想叫他们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邓羌此时犹如猛虎入羊群，手中长枪一扫就倒下一大片，根本没有人能够挡住他，燕军士兵所能做的也只是绊住他给主将争取时间。他还一心想要冲上前去杀了慕容评，放倒慕容评的主将大纛。
“放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随着声音，一支羽箭就射向了邓羌。
一时之前来自不同方向的数支羽箭都射向了邓羌。邓羌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再向前去找慕容评，只能一边用手中长枪拔打羽箭，一边等看自己的骑兵冲上来。而眼睁睁的看着燕军快速的重新集结阵容，等待秦军的冲锋。
“那个两次射箭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以后一定让他好看！”邓羌心里骂道。人也许没看清，但这个人的声音邓羌是记住了。
很快，邓羌的一万骑兵就与燕军搅在了一起。燕军因为主将大纛没有再退，所以军心并没有动摇。而骑兵直冲军阵是对骑兵最不利的打法。骑兵最喜欢的是追击败退的溃兵，那和追赶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是一样的。
战马比人跑得快，在打败仗逃命的时候，败退士兵的力气都消耗在了逃跑上，追上来的骑兵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就能杀死他们。所以在战场上，百战老兵都知道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溃逃。
而作为领军的将领，也把稳定军心放在了首位。只要军心稳定，就不会发生不清楚军令，自顾自逃命的情况。不清楚军令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不用敌人，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自己就会四散奔逃。
长安城下的这次交战，并没有持续多久。见到燕军稳住了阵脚，继续进攻也没有了打败燕军的机会，苻坚就下令鸣金收兵。邓羌带领着他的骑兵队伍，趾高气扬的回到了长安城中。
如果刚才慕容评被邓羌冲阵伤到，或者他的主将大纛一退再退。苻坚就会让在两翼观战的华阴杨家的宗族兵和姚苌的羌兵加入战团，一举击溃燕军。
可惜，战机稍纵即逝，秦军没能把握住。
燕军这边，慕容评也是后怕不已，一时的大意，差点造成了全军溃败的后果。自己的四员战将都没能战胜一个邓羌，这只能说明邓羌的确是“万人敌”。
在邓羌向自己冲过来的时候，这万军辟易的气势，差点让自己的二十万大军一败涂地，要不是那个两次射箭挡住邓羌的士兵，这一次恐怕就是难以挽回的败局了。
那个人是谁，一定要找到他，要重赏他。
范阳王慕容德、中军将军慕舆虔、平北将军慕舆泥和偏将军万俟仁，当他们在军阵侧翼看到邓羌向慕容评冲过去的时候，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多年领军的他们，知道一军主将被对手斩将夺旗的后果。可他们离得太远，一时无法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邓羌向慕容评冲了过去。
范阳王慕容德虽然挨了邓羌一铁锏，但他用长矛卸去了一部分力道，自己的盔甲又比较好，所以伤得并不算重。他知道两次拯救燕军的人是谁。
在秦军撤军回到长安城内之后，慕容评也率领燕军后退十里扎下营盘。十里听起来很远，可二十万大军的营盘就要几十里的面积，不后撤，这营盘是扎不开的。
范阳王慕容德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就亲自带领那名最新提拔为亲兵却在今天两次拯救燕军于水火的得力部下去见皇叔慕容评。
“孙赫孙千秋拜见太师！”孙赫一边说着，一边向大燕太师上庸王慕容评单膝跪地行礼。军队当中甲胄在身不许大礼参拜，所以都是行单膝跪礼，没有甲胄的小兵也是如此。
“起来吧！”慕容评看着眼前这个并不十分起眼，却在今天两次让大燕二十万大军免于溃败的小兵心中一阵感慨。
两军阵前，真的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当听孙赫孙千秋讲到他是乌丸张骥在龙城招的兵，是因为运送粮草才到了邺城。之后又因为向范阳王慕容德献计夺得了淦口陉。
慕容评对孙赫孙千秋不禁多问了几句乌丸张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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