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篇：自强不息的天下人
“歌子衿、歌子衿、歌子衿”
一声声空旷幽远的呼唤中，子衿悠悠转醒。
好黑啊、阴风瑟瑟，好冷啊、如坠冰渊，这是哪里？
子衿发现自己躺在黑暗空旷的荒野杂草丛中，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团模糊不清，惨白的月光。
艰难地站起来，旷野凄厉的冷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
冷、这种感觉好长时间没有了，我这是到了哪里？我要离开这里，这里让我极度不适。sxynkj.ċöm
很远很远的地方，似有火光跃动。就那里了，至少那里还有些光明。
耳边除了呼嚎的冷风，还不时传来野兽的吠啸。这个只穿了件睡裙的小女孩，赤着脚在荆棘密布的荒野，走向眼中唯一的光明。
近了、终于接近了，风声中裹挟着嘈杂的人群声。
子衿躲在一个离人群很近的小土丘后，这里可以看清人们面孔，甚至可以听清人们的谈话。
人群在进行一种仪式，他们围绕着篝火，伴随着魔性的鼓声跳舞。篝火后的土台上，一个巫师振振有辞地祈祷，并敲击着响鼓，一位身材强健的王，手里握着耒耜，伫立一旁。
随着鼓声停止，人群也安静下来。
巫师高举双手呼喊道“是伟大的禹王，感动了神灵，使我们可以富足安乐。”
人群高呼“大禹王、大禹王、大禹王”
巫师再一次高抬双臂，制止人群的呼喊。
“乌云遮挡了阳光的普照，邪祟阻断了神明的垂爱。上古的妖狐，蒙蔽了我王的睿智，让他的子民，即将陷入无边无际的苦难之中。”
两个壮汉架着一个孕妇走上土台，后面还跟着六个手捧火盆的力士。他们把火盆放置在土台两端，然后分立在孕妇两侧，好像两个壮汉不足以控制住柔弱的孕妇。www.sxynkj.ċöm
“是她、让我王蒙尘，是她、让神灵降罪，是她、给我们带来灾难。”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是后、不会吧？王后多么善良啊，怎么会是狐妖？”
一通鼓声止住了人们的议论。巫师尖锐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是妖，她来到这里就是要蒙蔽我们伟大的禹王，祸害我们无知的子民，夺走属于你们的一切，她就是邪恶的、残忍的、自私的九尾狐。愚昧的人们啊！不要被她伪装的善良蒙骗。”
“唔”人群发出惊呼！
王后：你们说我是妖，可我害过谁了？我嫁给大王这些年，有过不端行为吗？有熊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真的认为我是狐妖吗？
“弄错了吧，不可能是后的”人群开始骚动。
一阵狂风卷过，篝火烈烈作响。
“咚”一声鼓响。
“你们的质疑震怒了神灵，他要降罪你们了，愚蠢的人啊，你们会在饥寒交迫中痛苦的死去。”
古怪的声音，摄住了所有人。人们纷纷下跪，向土台中一块巨石台磕头，祈求神灵的宽恕。
巫师：妖就是妖，她之所以没有害你们，是因为她还没有练成妖术。等她长出九尾，那将会是日月无光、生灵涂炭，你们只能在血与火里挣扎。
人群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巫师：伟大的禹王，只有用她的血，才能平息神灵的愤怒，才能挽救整个族群啊！
大禹王双眼充血牙关紧咬，手中的耒耜，被攥的啪啪作响。
巫师：伟大的禹王啊，你身系天下的安危，你不可以贪图她伪装的温柔，而不顾惜天下的子民。伟大的王啊、不要被她迷惑。
八个力士一起喊道“我王威武、我王威武”。
威武的王、怎么能有小儿女的私情？
禹王痛苦的闭上眼睛，青筋暴起。
王后：禹王我夫、我不要你如此痛苦，如果我的血可以平息神怒，我愿意！只是我们的孩子，他即将就要来到这个世界。求求我夫，救下我们的孩子吧。
大禹王猛然怒睁双眼，瞪着巫师，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儿又有何罪？”
巫师：王子当然无罪，只是这时间不能等啊。神的怒火已经忍无可忍，再不用妖狐的血去献祭，天罚就要降临了。
黑云压顶狂风怒吼。
大禹王横过耒耜，一字一顿地怒道：
“那、就、来、吧！”
巫师疯了一样扑倒在禹王脚下，声嘶力竭地嚎道。“不——！我的王，你不能为了一只妖狐，搭上全天下人的性命。”
大禹王：这是我和天的事，一个王、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我还当什么王？
大禹王高举耒耜向天，厉声喝道。“来吧、我制服过你一次，就不怕你再来一次。如果不能护我的妻儿，我还做什么王？还算个什么男人？来啊、是个爷们儿你就来啊。”
年轻的人也站了起来，挥舞拳头吼道。“来吧、天塌了、我们补天，地陷了、我们夯地。你休想压垮我们！”
巫师：疯了疯了、你们是疯了吗？看看你们身边的亲人，你们正把亲人推向火海。快跪下、向神灵悔过，你们只是被妖狐迷惑了。
大部分年轻人，在亲人的拉扯下，又屈辱地跪了下去。
王后：苦难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谢谢你们。请你们相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妖，但我从来没有过祸害大家的想法。如果上天注定要我去献祭，我愿意、我愿意为每一位亲人们，献出自己的一切。我只是可怜腹中的孩子，无辜要与我一起受戮。
大禹王：女娇别说了，没有了你，我要这个王干什么。他休想从我身边夺走你，谁也不行。
涂山氏女娇：王、我的丈夫，对不起、对不起不能为你诞下孩子。我不要你冒着天罚的风险，赌上全天下的安危，为我拼命。有你这样的丈夫，我知足了！你是我的丈夫，更是天下人的王，顶天立地的大禹王。我和孩子会祝福你的，祝福天下再无苦难。
巫师：神意不可违、神意不可违啊！我祈求神灵，争取为大王留下王子，这样总行了吧？
巫师疯癫的浑身乱抖，人群着魔似的疯狂磕头，大禹王横耒耜于胸，牢牢地隔开巫师与爱妻。
恢复了神志的巫师说：神灵同意留下王子，但要剖腹取子。
大禹王怒喝道：什么！
巫师：神灵说...说剖腹取子。这是王子唯一的机会，能不能活，还要看——看妖狐的决心。
大禹王：不...！
涂山氏女娇：大王！我夫、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暴怒的大禹王，一脚踢开架着女娇的壮汉，一把揽过妻子，护在怀里。
“来吧、你来吧，你休想把她夺走。”
“咔嚓”一声惊雷。
几个刚刚站起的年轻人，直接跌跪在地。
粗大的雨丝，砸出团团水雾。
巫师：神怒了、神怒了。
涂山氏女娇：夫君、谢谢你相信我，如果因为我，而让你遭受任何天谴，我都会生不如死。你爱我、就让神留下我们的孩子吧，能换回你们平安健康，我够了。
涂山氏女娇转过脸，冷傲地对巫师说：“煞戈驯巫、转告你的主子，如果我儿不能平安诞生，我就化作万世厉鬼，让他永世不得安宁。如果我的血，不能换来天下人的安康，那我夫、大禹王，必率领普天下不屈儿女，抗争到天翻地覆。”
风雨中、涂山氏女娇，这柔弱的孕妇，确宛如天神圣母临世。
煞戈驯巫跪匐与地，磕头如捣蒜，颤声回答“王后放心、王后放心，力士动手，把王后脱光绑在圣石台上。”
涂山氏女娇高傲地轻喝了一声“不用、我自己来。”
她吻过已经木然的大禹王，然后从容地转身，走上圣石，优雅地褪去衣裙，轻蔑地鄙视着煞戈训巫。
“伤我胎儿，你将永堕地狱”
煞戈驯巫像是被羞辱到，狞笑着从身后拽出黑石刀，贪婪地扫视着赤裸的女娇。他淫笑着，舔完嘴唇又去（舔）黑石刀，伸出枯枝般的爪子，抚摸女娇的肚子。
涂山氏女娇羞愤地闭上眼睛侧过头。
煞戈驯巫阴阳怪气地说：王后啊、不让绑可以，你可不要动啊，你乱动，伤到小王子可不能怨我。
这把钝刀子，扎入女娇的身体，一刀一刀笨拙地剖开她的肚子...。极度的疼痛，让女娇的嘴角都咬出了鲜血，十指在石台上抓出道道血痕。但母爱的伟大，支撑着女娇一动未动。
“哇哇”
虚弱的婴儿啼哭，如炸雷般唤醒了大禹王。他发现身边已无妻子，猛然回身，才看到、圣石上血肉模糊的女人。大禹王扔掉耒耜，飞扑倒妻子身边，慌乱中、想用双手为妻子止血，捂到肚子，才发现妻子的腹腔已空空荡荡。
“啊！不、不”天塌下来也不曾慌乱的大禹王，此时已全无王者风范，嚎啕着抱起妻子的身体。
女娇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王，艰难地说出“让我看看我儿。”
大禹王抬头看见煞戈驯巫正在托起新生婴儿，向人群展示。大禹王怒不可遏，一把从煞戈驯巫身后抢过婴儿，抬脚把他踹下土台。
这个丈夫单膝跪地，一手环抱着妻子的身体，一手把婴儿放到她的胸口。
“我们的、我们的孩子，你看到了吗？”
女娇艰难地抬起手，抚摸了婴儿的小脸。
“咔嚓轰隆隆”天边惊雷滚滚。
滂沱大雨中，大禹王一手抱住妻子，一手夹起婴儿，仰天长啸。
“啊——啊——啊...”
倾盆大雨浇散了人群，子衿默默走到大禹王一家身边。痛苦的大禹王看到周身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子衿，竟抱着妻子和孩子，双膝跪倒。
“神啊、我做错了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惩罚吾妻啊？”
暴雨骤停，一道阳光穿透云层，利剑般射在大禹王一家身上。
这就是代价吗？人类的延续，都经历了什么！
歌子衿：不、我的王、你没有错，如果天塌了，你带我们去补天。如果地陷了，你带我们去夯地。王后的血，是祭奠前赴后继的开路勇者，是给予后人与天挣命的勇气。从今天起，你、和你的后人，再也不用向任何人祈求，天下的路，是你们踏出来的。
被暴雨冲散的人群，重新聚拢到土台前。这场大雨，浇醒了所有人。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有权掌握，不用任何神明，替凡人做主。
“天塌了、我们跟你去补天，地陷了、我们跟你去夯地...…。”
涂山氏女娇就戮的石台，被众人竖立起来，它将时刻守望后人，警醒后人，只有奋发图强，才能屹立不倒。
自强不息的天下人，不用任何神明，替天下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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