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冷风。
青芝将手缩进袖口，单薄的宫衣不足以阻挡寒风，她站在枯井旁来回踱步。
听着远处的梆子敲声，觉得和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
“青姑姑？”外面终于有了声音，只是隔着门缝那身影似乎有些左顾右盼，不敢进院来。
青芝忙答应一声，往小门走去。
刘公公听到声音，这才推门进来，与夜幕中忽然看到青芝一张白白的脸，还是吓了一跳。
“哎呦，你这每次不点灯，夜里看见可真吓人，要不是你身上这味，我还以为见着鬼了呢。”他不禁抱怨道。
那碧桐宫连冷宫都不如，没有蜡烛怎么点灯笼。
“我眼神好，看得清，再说也怕被人看见。”青芝放低声音解释着。
他嗯了一声，凑近道：“你上次给的那种香，卫贵妃用了果然说好用，你这本事还真不小，只是这香料不好弄，还有你要的药材，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
他将斗篷里取出一个包袱递给青芝。
青芝当场打开，一大包各味香料，一包药材，还有一小袋银两，及一张需要制香的清单。
青芝将袋子里的银两倒出一半给他，声音放软道：“辛苦公公了，这点钱给公公吃杯酒驱寒吧。”
“三日后你再来取就是，我一定给你准备好。”
青芝将包袱重新系好，带回了她住的屋里。
她是碧桐宫的掌事宫女，说直白点，她是这里唯一的宫女。
这样谁也不愿意来的苦寒之地，却是她特意求来的。
她一世是四公主身边的掌事宫女，虽说也是跟着个没有依靠的小公主，但也不像现在这般困苦。
宫女一般到25岁，是可以请求主子放还回家的。
上一世青芝就征得同意，只等一个月后归家，她没有家，但她想自由。
只是在那一个月里出了岔子，她替小宫女向卫贵妃呈上生辰贺礼时，金国留在我朝做人质的刘质子也在。
青芝见他二人气氛奇怪，只听得刘质子瞥了青芝一眼道：“我宁愿要她。”
就是这句话，青芝当晚被卫贵妃留下，更巧的是老皇帝当晚也来看卫贵妃。
卫贵妃给青芝下了药，第二日青芝就被晋升为青婕妤，青芝的离宫梦破碎。
刘明玉消失在桐碧宫中，云朝此时正和几个国家同时交战，无暇顾及去寻刘明玉。
半年后，老皇帝暴毙，遗诏是让所有贵妃等级之下的宫妃们殉葬。
青芝被武将军带来的人，赐毒酒上路。
这是一间破败的屋子，墙上都是潮气的霉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
青芝将药材和香料取出来，银钱则藏在老地方。
这桐碧宫原是一个宫妃的住处，只是听说这宫妃死后闹鬼，就没人敢搬来，直到刘明玉被金国当作质子送到云朝。
药煎好的时候，青芝端着烫手的药碗在刘质子床前犹豫不决。
这药好不容易得来，不能这么浪费了。
终是轻声对着床帐内卧着的人低声道：“主子，吃药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陈旧的木板床也跟随着发出声音，刘明玉隔着半旧的床帐只瞧见一个昏暗的影子，但是他知道这是唯一伺候他的人，青芝。
他声音低哑：“你扶我一把。”
青芝愣了一下，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将帐帘挂起。
青芝半扶着他坐了起来，只这一瞬间，他眉头微皱。
他不喜别人触碰他，但他此刻没有一点力气。
青芝将药碗端来，沉默了一下，问：“主子，我来喂你吗？”
他没有精神的嗯了一声。
青芝用勺子盛了一勺，刘明玉一沾唇就侧过了脸。
青芝便将勺子收回来，她知道他讲究，没有吹，停了几秒，复又递过去：“我攒了一点银钱，明天去问问守卫大哥，换件被子、炭火也好，不然主子你的病总不见好。”
刘明玉听了这话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你的钱你留着就好。”
他的脸白的透明，眉如远山，目如秋水，不语含情。
青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眼里不自觉露出痴迷之色，就被他瞪了一眼，她讪讪道：“主子好好的，我这侍候人的奴才才有出路，不然这钱也没处花的。”
等一碗药喝完了，刘明玉背对着她蜷在被子里。
默了一会，他忽然问她：“药是怎么来的。”
青芝知他心思深沉，说其他理由他怕是也不会信，就将制香的事给他说了。
他仍背对着她，好一会，才道：“你不如拿你的钱，求去其他门路，你跟着我，也未必有活路，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青芝一怔，微微一笑：“主子你不必灰心至此，主子有成龙之像，跃龙门之日，为期不远。”
犹记得她喝下毒酒的那之后，弥留之际，隐隐听到宫门外的宫奴们大喊：“刘质子带兵杀进宫了。”壹趣妏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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