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道:“最主要的不在于这个。”
“而在于人。”
“岭南的风光人情如何,光听别人描述是很难有切身体会的。”
“陛下,有句老话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自己脚踏实地去了解去体会,跟道听途说相比,绝对是不一样的感受。”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你也觉得朕应该去岭南走一走?”
苏潼:“……”
你老决定的事,是她能改变的?
这锅她可不背。
“陛下,我就是觉得很多事光是听说,是很难体会到其中的真实性。”
她只是鼓励皇帝多实践而已,她真没有鼓励他抛下南楚自己跑去岭南开荒的意思。
试想一下,如果皇帝真这么干,苦的会是谁?
毫无疑问,必须是她哥哥啊。
夏明枫要是知道是她在背后鼓动皇帝,不得恼她?
“朕也觉得确实该亲自去岭南走一走看一看。”
“这天下大好河山,朕都该去看一看;而不是一辈子在京城的宫墙里坐井观天。”
苏潼:“……”
皇帝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苏潼疑惑眨眼。以为他放心不下,以为他会以一国之君走不了为理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谁料皇帝忽然又道:“这才年初,诸事开头;太忙了,总得忙过这一阵子再说。”
“岭南的风光,朕必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岭南的土地,是不是能种三季水稻,朕也想亲自去实践一番。”
苏潼吓了一大跳。
这么说,皇帝确定今年就会跑路?
撂下一国的朝事,路去岭南开荒做个种田翁?
她心思瞬间百转千回。
纠结了一会,她决定直接问道:“陛下,你这一走是打算让太子监国?还是直接禅位于太子,自己退居幕后做太上皇?”
皇帝眯起眼睛淡淡掠她一眼,却不答:“就你聪明。”
“朕乏了,你退下吧。”
苏潼:“……”
这么说,她猜对了?
苏潼忽然觉得有些慌了。
皇帝想在今年就跑去岭南开荒?还想直接扔下国家大事不管,到处周游看世界?
这是受了她的启发吗?
哥哥知道前因后果,不会想撕了她吧?
苏潼自己琢磨了半天,也不知该不该直接将这个“噩耗”告诉夏明枫。
她想了想,干脆跟司徒烨商量。
“陛下大概打算今年就让位给我哥,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我估计,他第一站会准备先去岭南开荒,”苏潼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在岭南待上几年之后,说不定会到处走走。”m.sxynkj.ċömsxynkj.ċöm
“我记得他曾经表示对大燕的北疆非常感兴趣。”
“他想亲手去建一建雪屋,造一造雪撬;还想看看真正的北国风光。”
“至于别的,他暂时还没流露出来。”
“还有别的?”司徒烨皱眉,“你这个别的指什么?”
苏潼:“你时常跟他对弈,他就没向你透露过什么?”
司徒烨笑道:“我们对弈讲究专心。专心的意思,就是不言不语。”
“况且,我们不谈政事。”
“可他待你不同,他乐意在你面前放下身份;什么话他都爱对你说。”
苏潼:“那你小看他了。他是一国之君,老政客老油条,老精明了。”
“他待我再亲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明镜似的。”
不该说的话,皇帝肯定半个字都不会向她透露。
司徒烨若有所思道:“你该不会觉得他还有出海的心思吧?”
苏潼:“有。但这方面的兴趣不是很浓。”
“出海非常冒险,极有可能一去不回。以他的身份,他应该不会真的去做这件事。”
“还是说回眼下比较现实的事,他要是今年禅位给太子,那就要苦了我哥。”
苏潼叹了口气:“陛下以前并没有这个想法。”
“我觉得他是在听到我说起岭南的事之后,才渐渐起的心思,所以之前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透露出来。”
尤其皇帝听她提到岭南有些地方气候炎热,适合种植三季水稻的时候;她看到皇帝双眼都放光了。
也许在皇帝心里,太子担得起朝事,他就没什么不放心的。
朝中有太子,他去岭南将肥沃的土地开垦出来,全部都种上庄稼,这样分工合作,对南楚对所有百姓而言都是好事。
只是,对于从来没有接受过帝王教育的夏明枫来说,这绝对是苦逼到极点的差事。
毕竟,太子不是那么好当的。
司徒烨略略皱起眉头:“可据我所知,历史上并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在活着的时候愿意退位。”
大权在握的时候,谁愿意退居二线做个没什么实权的太上皇?
“你会不会猜错了?”
“别人不愿意,不代表他不愿意。”
苏潼笑道:“我看他当皇帝当得腻味了,有点迫不及待想撂挑子的意思。”
司徒烨精神一震,顿时来了几分兴趣:“怎么说?”
苏潼:“他以前很少偷偷摸摸溜出宫的。”
“可自从跑来昭王府过了一次除夕之后,他往外跑的心思明显就收不住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妒忌。”
“他妒忌我哥住在宫外,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吃饭就去哪吃饭。”
“想去哪赏花就去哪赏花。”
“诸如此类的小事与细节,有很多。”
司徒烨轻慢的口吻有些不以为然:“吃饭赏花之类细琐的小事,跟他那些家国大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觉得他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苏潼:“……”
不是,你什么时候又拐回直男体质了?
“吃饭赏花是小事,可人的生活里,有哪一样能少得了诸如此类的小事琐事?”
“人活着,吃饭是最基本的需求。”
“要是连这一点都不能愉悦地满足,还谈什么家国天下!”
司徒烨看出她气恼,心里有些莫名,随即软了语气。
“好,就算你说得对,他真的不太愿意继续做皇帝;也不见得就会提前禅位给太子吧?”
“毕竟,这事从来没有先例。”
苏潼指了指自己:“那你看看我这个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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