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燃烧殆尽,瘆人的笑声环荡在周围,让人摸不清到底来源于何处,孙静海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放过他、饶他一命之类的话。
胡定沧神情严肃,随手拿出一张符箓,明亮的火光骤然亮起,照亮一方小天地,符箓飘至空中,他沉声道:“盛宴厦,看好孙先生,不要让这女鬼伤到他。”
盛宴厦应声,朝着孙静海过去。
符箓燃烧持续不了多久,黑暗的环境无疑与活人开来说是最不利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让灯亮起来,但这里没有人知道还怎么做,就只能暂时作罢。
赵洺兆举起金钱剑:“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吾奉勅令,逐尔遐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倏地,原本不足人手掌长的金钱剑,变成了正常的剑身,拿在赵洺兆手中,也颇有一番震慑鬼怪的压迫感,他低声问闻吟寒:“你不是正经道家弟子,只需要好好保护自己就行。”
胡定沧甩出八张一模一样的符箓,谢谢符箓在空中围成八卦阵,飞速旋转着,“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符箓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但这还不够,赵洺兆此时也不顾上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金钱剑挥舞间,便要助胡定沧一臂之力,金钱剑主杀,符箓八卦阵住困,两者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威力也成倍增加。
在房间的东南角忽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嘶吼,赵洺兆眼中迸发精光:“找到了!”
手中金钱剑猛地投掷出去,随之便是刺破了什么东西,然后铮地扎进了墙体中。
房间的灯在这一刻恢复正常,孙静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属于正常人的三观岌岌可危,双腿发着抖,如果不是盛宴厦搀了他一把,现在怕是战斗站不起来。
无论是金钱剑、八卦阵、还是符箓无火自燃,都让他觉得世界太过玄幻,而被钉在房间东南角的东西,更是让他似乎不顾颜面地惊声尖叫起来。
“那、那是什么东西!鬼啊!!!”
闻吟寒微微甩了甩头,想缓解一下因耳膜刺痛而发晕难受的脑袋。
而东南角的东西,在他看来,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丑陋东西根本没法比,一如那些客人见到的红白两色连衣裙,遮住脸庞的长发,这似乎根本就不是鬼,更像是个刚受尽欺辱的无助女生。
金钱剑自她的肩膀出贯穿而过,时有时无的金光灼烧着她,脸上是因极度痛苦的狰狞,嘶哑的嗓子去拉风箱般,沉重难听,她充满怨恨的眼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和新鲜的血液不一样,那颜色是即将凝固的黑红。
和她连衣裙上的颜色很是相似。
浑身的黑气随着她一声一声的嘶吼,越来越汹涌澎湃,竟然隐隐有挣脱金钱剑的架势,赵洺兆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呼吸急促起来:“金钱剑快困不住他了,胡定沧,赶紧想想办法!”
“我的符箓八卦阵已经用过了!”胡定沧咬着牙,再不复刚才从容淡定,一步步往后退着,“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器,赶紧拿出来!”
闻吟寒悄声拿出五雷斩鬼印。
赵洺兆哭丧着脸说道:“我原本以为金钱剑就够了,而且里面还有师父积攒的功德,怎么可能压不住一个女鬼?”
不仅是他,胡定沧也觉得奇怪,他们二人知根知底,金钱剑的威力他很清楚,如今这样,只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赵洺兆故意藏拙,这显然不太可能,除非赵洺兆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二是这女鬼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恶鬼,而是即将进阶化作厉鬼,这已经不是他们几个做徒弟的能解决的问题了。
心生退意,赵洺兆和胡定沧便不再多言,立刻叫上众人,赶紧离开这里。
“闻吟寒,赶紧跑。”
闻吟寒本想催动五雷斩鬼印里的五雷压煞符,口诀都默念但一半了,突然被赵洺兆打断,即将凝聚的金光四散,现在想要重新开始施咒,显然已经来不及。
忍着蚀骨的疼痛,女鬼眼中血泪如瀑下,嘶厉的哀嚎中,她拔出了禁锢自己的金钱剑。
金钱剑变回不到三寸大小的状态,飞回赵洺兆手里。
盛宴厦试着好几次想要打开门,无果之后,直接上脚踹,也是硬生生踹了三四脚,才将这门踹开。
几人鱼贯而出,盛宴厦扛着孙静海,还不忘回头关心闻吟寒:“闻吟寒,快点!”
不知不觉,闻吟寒竟然落在了最后面,铺天盖的怨气朝他袭来,浓郁到几乎能绊住他的手脚,动作慢了下来,自然就落到了最后,但很奇怪,这怨气除了纠缠闻吟寒之外,对赵洺兆一行人则是置之不理。
在赵洺兆冲出房间之后,忽而变得娇俏的笑声响起,门以极快速度被再次关上,将闻吟寒和其他人隔绝开,独留在房间内面对那只女鬼。
赵洺兆吓得肝胆俱裂,焦急地拍打着房门:“闻吟寒!闻吟寒!”
门纹丝不动,他再次使用金钱剑,在胡定沧的符箓加成下,一次次攻击着房门,然而不管怎么怎么努力,却连一点痕迹都没能留下来,赵洺兆知道仅仅凭借自己是不够的,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远在清泉寺的唯德真人打电话。
“师父!”
生的出路被截断,闻吟寒没有试着去做开门这种无用功,索性将五雷斩鬼印也收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头看站定在他对面的女鬼:“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而是用陈述的语气。
女鬼挂着半张脸的血泪,骇人无比,粘腻的血从她的裙角滴下,落在地板上,溅出一朵朵的血花,血花越来越多,最后便凝成了一摊,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闻吟寒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噗通一声跌坐在血泊中,怨气从她的口鼻中涌出:“求求你,救我……”
闻吟寒愣住,他还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被女鬼求助,他问:“救你?”
“救我……啊!”女鬼想去抓闻吟寒的裤子,却被突然出现的南贺槿一下踢到了墙上,狠狠摔落在地。
闻吟寒抓住他的胳膊,往后带了带,自己蹲到了女鬼的面前,俯视着对方:“你想让我怎么救你?还有,为什么是我?”
刚才还凶狠无比的女鬼,现在正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瑟瑟发抖,连抬头都不敢,南贺槿勾着唇,似笑非笑:“刚才不是挺能耐?怎么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不知道这只鬼那里来的脾气,闻吟寒实在无语:“南贺槿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牵着闻吟寒的手,南贺槿顿感委屈:“刚才她想碰你。”
“没有碰到,”敷衍一句,闻吟寒再次问女鬼,“为什么偏偏是我?”
女鬼慌乱地摇着头,面对闻吟寒的逼问,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敢吐露半点,生怕护着这人的鬼将她活活撕了。
南贺槿笑了笑:“我来替她说吧,无非就是先示弱,让你心软,然后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用,成为她进阶厉鬼的祭品……是吧,恶鬼小姐?”
“这样吗?”闻吟寒喃喃自语,而后将五雷斩鬼印直接盖在了这女鬼身上,五雷压煞符瞬间发动,灼眼的金光将四周的怨气尽数蒸发,女鬼元气大伤,尖叫着就想逃离这个房间。
然而仅仅是五雷斩鬼印的威力就能将她压得痛苦至极,更别说还有个南贺槿。
南贺槿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女鬼的身形像是承受了极大的压迫力,紧紧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她发出绝望的叫声:“我错了,求求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我的仇还没报,我不能死!”
闻吟寒听到报仇,忽地抓紧了南贺槿的手,示意他先把这女鬼放开:“我还有点话想问。”
南贺槿敛了力量:“好,我听你的。”
收起五雷斩鬼印,闻吟寒轻舒一口气,问女鬼:“你报什么仇?”
女鬼刚从对魂飞魄散的恐惧中解放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的裙子已经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已经全然浸染进去,她瞪着一双布满红血色的眼,哀求似的抬头看闻吟寒:“不要杀我,我不想魂飞魄散……”
闭了闭眼,闻吟寒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女鬼终于是反应了回来:“他们害了我,我不能消失,我还没有报仇,我要他们给我陪葬!”
“我离不开这里,我的尸体还在这里,”她殷切望着闻吟寒,“求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尸体,我发誓!我只会向那两个害了我寻仇,绝不会伤害其他人!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破开,一大波人咋咋呼呼冲了进来。壹趣妏敩
“闻吟寒!闻吟寒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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