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茶楼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
回到府衙时，郑二强和郑大牛已经回来了，在他们那个小院里坐着，满脸愤懑。
“怎么回事儿？”顾盼很少看见内敛的郑大牛情绪如此外漏，他们俩在外面怕不是受欺负了。
郑大牛看了眼郑二强，没说话。
郑二强在顾盼的注视下顿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说出原委。
他和郑大牛今日去了银楼，想给娘和嫂子相看首饰。一楼展示出来的银制工艺品里面有个小楼很漂亮，他盯着瞧，夸了几句。
里面有个富家公子哥正好听见了他的话，突然很不高兴，嘲讽他没眼光，是乡下的泥腿子。那个公子哥儿还让掌柜把他们兄弟俩轰了出来，说担心脏了店。
要不是担心打坏了东西要赔钱，凭郑二强现在的身手，肯定是要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叉富二代的。
但是，退一步越想越气。两兄弟心里窝火又没地儿发，才垮起个脸当黑脸包公。
顾盼听完，气得狠狠拍了下石桌。
“那个公子哥儿是谁？我们去套他麻袋揍一顿出出气。”
“银楼掌柜管他叫杜公子。”
姓杜？顾盼与小白对视一眼。
镇上姓杜，还能被称为公子的，只有杜家的独子——杜枫。
旧怨未了，又结新仇。吃过晚饭，顾盼就带上郑二强出门去踩点。
在银楼时，郑二强有听见姓杜的和他的跟班提起要给明霞买根簪子当礼物，晚上去捧场。
顾盼换上男装，带着郑二强去了花街。
冬日里，天黑得快，这会儿花街已经点起了漂亮的灯笼。
郑二强是第一次到花街。
有衣着清凉的女子对他调笑，他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把脸埋在胸前。
他不敢再抬头，只紧紧拽着顾盼的衣角，亦步亦趋跟着往前走。
顾盼无奈带着个小尾巴在花街穿梭。壹趣妏敩
走到上次撞到明霞的位置附近，她看到一个衣着光鲜华丽的男人。他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簇拥在中间，模样颇为享受。
那群女人称呼他为“杜公子”。
“喂，把头抬起来，看看是不是那个人。”她用胳膊肘戳了戳身后的郑二强。
他抬起头来，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龟孙。
“对，就是他！”
说话间，杜枫已经进了欢喜楼。
顾盼抬脚跟了上去。
郑二强站在原地，摸向勉强还算饱满的钱袋子，又回想起之前在酒楼的惊鸿一瞥，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一进门，就有姑娘迎过来。郑二强拘谨得很，又变成了顾盼的小尾巴。
他们找到一处空桌子坐下，点了两杯酒水和一小碟点心。
郑二强没想到这里消费水平这么高，这么些东西就要一两银子。他荷包看起来很鼓，其实都是铜板，根本付不起。
正当他窘迫时，顾盼掏出钱给了候在一旁的龟奴。
他们这种眼生又看起来没钱的新客，点的单都是要当面结清的，以免逃单。
坐下来之后，郑二强扯了扯顾盼的衣袖，小声说：
“师父，咱们在外边等就行了，干嘛非要进来？”
顾盼正在看台上姑娘们跳舞，回头看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我想看啊！”
这时，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上了台。
“感谢各位爷今天来给欢喜楼捧场。奴家知道，大家今天都是来给明霞捧场的，接下来，就请我们明霞为大家舞一曲。”
楼里的气氛被她三言两语炒热起来。
她退到一边，拍拍手，舞台旁边的乐师们开始奏乐。
正在底下的人骚动时，明霞出来了。
她轻纱掩面，身着一袭渐变浅粉色舞裙，拖着长长的水袖从楼梯上一步步缓缓走下。
四周除了乐声之外，所有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生怕惊扰了美人。
别说那些男人了，连顾盼这个见惯现代娱乐圈的人，都看得目不转睛。乐声到高潮时，她随着舞步解下面纱，露出明艳的面庞。
不少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一舞毕，惊醒的人们从怀里掏出银子银票往台上扔。
明霞眼中闪过意思厌恶，却依然轻柔地谢礼。
上次在酒楼遇见的包家公子，冲到舞台边，手里举着一大捧品相不俗的鲜花向明霞示好。
周围人一阵惊呼。
不愧是包家公子，在这个时节还能搜罗到盛开的鲜花。
包公子感受到周围人的崇拜，显然很是受用，脸上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鲜花娇弱易逝，你这捧花，比得上我的点翠簪吗？”
杜枫终于出来了，手里还拿出一根做工精妙的簪子，簪子尾部缀了翠鸟羽毛，很是漂亮。
两人也算是死对头了，又在台底下掐起架来。
明霞见俩人越吵越凶，不得不出面阻止。
只见她眉头微蹙，走下舞台向两个富家子行了个礼。
“明霞感谢二位公子抬爱，但是明霞身份低微，当不起二位公子如此厚爱。这花和簪子皆价值不菲，明霞受之有愧，还请两位收回吧。”
鸨母也很有眼色地上来两边赔罪顺气。
哄了半天，两人这才作罢。只是那杜枫看包家公子的眼神有些阴狠。
顾盼饶有兴致就着这一出大戏吃点心。
回过头时，发现郑二强眼里竟然有泪。
“你怎么了？”顾盼思来想去，没想到哪里有值得哭的地方。
郑二强抽噎着说：“明霞姑娘在这种地方待着，太受委屈了。”
表面看起来，她花团锦簇，有钱的公子哥儿追捧她，送她礼物，讨她欢心。但是，那些人只是想要炫耀自己罢了。
明霞只是他们彰显自己财力和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工具。
顾盼有些好笑，递给他一张手绢。
“擦擦吧。身在欢门，身不由己。这世上可怜女子太多了，你哪里哭得过来。”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周围没几个人听见，但明霞却悄然朝他们这桌投来一个眼神。壹趣妏敩
待到深夜，喝得烂醉的杜枫终于起身回家了。
顾盼和郑二强也悄悄跟了上去，远远缀在后边。
杜枫跟另外几个同样喝大了的跟班结伴走在漆黑的街道。只是他喝得多，走得慢。
走到一处拐角时，落到最后的杜枫突然被旁边巷子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捂住嘴拖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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