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佛荷静静侧耳聆听,并未出声惊扰她。
哈日希拉小心翼翼用余光关注格佛荷的一举一动,见她神色认真专注的模样,心中稍稍安定,不禁欣喜万分,格格还是顾念一丝旧情的。
幸好自己赌对了格格的仁慈,只要格格愿意插手一二,那额娘便能安享晚年,哥哥们也不必被忌惮,而终生碌碌无为,致以最后可能郁郁而终,这不是她想要看见的结果。
阿玛对保佑她的,一定会的。
哈日希拉心怀期盼快速起身猛地跪在格佛荷脚边,哭成泪人颇为为难祈求道:“格格臣女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如今有幸得到格格厚爱宽慰几句,隧而臣女才敢厚着脸皮,顺着杆子往上爬,还请格格降罪!”
“你这好端端的跪着干什么?你先起磕,说说到底是什么为难之事,不过我先有话在先,若是能助手相助,我定不会冷眼旁观。”
“可若是事关前朝一事,我也爱莫能助,你还是找皇阿玛比较稳妥,亦或者是找你们的部落首领。”听见膝盖猛地砸向地面的巨声,格佛荷惊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对溪善使眼色,后者赶紧福身稳稳扶着哈日希拉起身。
“郡主您有言好好说便是,我家格格不喜这般客套!”这不是用礼仪逼她家格格就范吗?还真是恶心,溪善默默在心中对哈日希拉不屑啐了一声。
碍于格佛荷的颜面,哈日希拉怯懦懦被强行从地上扶起来入座,不安左右看了看,紧抿唇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格格的心思,她到底是愿意出手相助还是不愿,不过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格格耐心有限,若是自己在拖拉一会儿,说不定格格已经不想听见自己交谈之声。
隧而哈日希拉渐渐松开紧拧的眉头,苦涩一笑,语未出泪先流,垂眸揪弄自己的帕子,喘喘不安出声:“臣女谢过格格恩典!”
“如您所想,今日哈日希拉唐突造访不仅是为了想念格格,更多的是能求得格格庇护一二,前年阿玛重病归于长生天怀中,变成格格口中的星星。”
“紧接着是族中四叔继首领王位,阿玛在世之时便与他不太对付,从而待他继位之后,顺道把阿玛后院的额娘和姨娘们全都继承下来,纳入后院。”
“不过碍于阿玛和四叔的恩恩怨怨,额娘和姨娘们时常饱受凌辱,兄弟姐妹们更是被欺压厉害,明明是先王骨肉,却被四叔姑娘家的送去拉拢其他首领,男子用来养马干苦力。”
“就连臣女今日亦是偷偷溜出来的,臣女仗着格格的势,狐假虎威了一把,加上臣女年幼,四叔暂时还并未对臣女产生歪心思。”
语毕,身子软无力重新跪在格佛荷脚边,重重磕头紧张到牙齿打颤,不敢抬眼看向格佛荷,带着浓重哭腔祈求:“还请格格看在昔日微末的情分上,能否为臣女等人谋求一线生机?”
“若是格格能助手相助,臣女愿献上阿玛在世时所有珍藏,这是阿玛暗中独自带着臣女私藏之物,四叔并不知晓。”
看着脚边直哆嗦的身子,稚嫩的肩膀上压了一座无形大山,她能理解想要为家人出谋划策之心,并未怪罪哈日希拉仗着自己的势狐假虎威。
说真的,若是能改变姑娘们被欺压的局面,她就算是被全天下之人仗势狐假虎威喝退坏人,也不是一件坏事,只要她们保证自己是良善之人就好。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格佛荷需要思虑的东西很多,并未第一时间出声应承下来,她定眼认真打量脚边之人,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自己想要插手就能插手的事情了,这可是事关蒙古和大清关系重视。
哈日希拉四叔既然能继位,那就表明他还是有几分才能和手腕,如此才能力压众人服众上位,不然何以得王位?
且蒙古还真有新王继承旧王遗孀习俗,她总不能出言反对吧?
这先不说康熙会不会同意,但是蒙古一族就不服自己单薄言论,谁会愿意外人在自己家门口指指点点的?
格佛荷手轻轻敲击椅子把手暗自思量,随后眼珠子一转,起身扶起哈日希拉,宽慰性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哈日希拉你先回去,此事兹事体大,我也不能给予保证和希望。”
“只能说我愿意一试,若是不成的话,你自己思量另谋出路,置于你说言珍宝一事,我当做不知。”左右她是不缺那点东西的,毕竟作为天下之主康熙比她老爹富得流油多了,何需贪墨那点东西。
听见格佛荷并未一口回绝,那便还有希望,就算是格格回绝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她们当年之间的交情并未深厚到格格一定会为自己出头的地步,说不定若不是自己今日不请自来的行径,格格还不一定能忆起自己姓甚名谁。
且此事重大,并为儿戏,她自有自己一番考量,可若不是自己身边无人求助,她也不会前来为难格格。
哈日希拉欣喜若狂抬眼重重点头,眸中迸发光亮犹如天上星一般闪烁,激动到不知怎么表达心中感恩之情。
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哈日希拉,此时竟最笨着急到额角渗出一层薄汗,拉着格佛荷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努动的嘴唇,跟个哑女一般,比画手势。
见此,格佛荷了然于心,嘴角含笑点头:“明白,我都明白,先行回去思量别的出路,所谓多条出路多条命,总是错不了的。”
不然自己这里没能带来好消息,她还是得滚回泥潭,好比瞎子一开始并未见过光明,心中还怀存希望。
“嗯!”哈日希拉发出浓重鼻音激动点点头,对她跪拜行礼离去。
见状,溪善不禁着急:“格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您何需往自己身上揽?”
“郡主所言的珍宝,格格库房中多的是,并不差那点东西,您何需为难自己?”她就想不明白了,此事和格格搭不上半分银子关系,为何格格想要插手其中?
这摆明就是赔钱买卖,事关蒙古,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定夺,格格若是插手其中,定会招来猜疑,到时候想要过上安宁日子可就难了,说不定脑袋日日都得拴在裤腰带上,提心吊胆地,尝试脚踩刀尖是何种滋味。
听见溪善不解疑问,格佛荷似笑非笑斜眼看着她,故作高深玩味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往后多思多量,少言少语。”
“喳!奴婢谨遵格格之命。”此时溪善虽是脑子打结,想不出是何缘故,可见格格下定决心想要插手其中,那她也只能闭上嘴,听从吩咐,左右格格还有皇上和娘娘操心,她做好本分之事便好。
见她乖巧应声后格佛荷并未多做理会,扭头对吉祥吩咐:“你去皇阿玛跟前瞧瞧,他眼下是否忙碌政事?到时候你回来与我同说,我自有安排。”
吉祥稍作思量后立即躬身回禀:“格格今夜是蒙古正式为迎接皇上举办宴会,所以皇上今夜可能没有空闲,届时格格也得出席宴会。”
昨晚全都去给格格庆生了,算不得蒙古迎接宴席。
听这一说,格佛荷倒是想起来还有这回事,都怪今日太过清闲,以至于她啥都忘记了。
格佛荷懊恼拍脑门:“对对对,今夜还有宴会参与,我怎么把这件事情我忘记了,溪善赶紧伺候我洗漱更衣。”
眼看天色渐晚,外面都开始搭建篝火了,再不抓紧时间准备,等会可得争分夺秒赶时间。
“喳!奴婢这就来!”
不过多时,格佛荷刚结束梳妆梁九功后脚就过来找人。
“奴才给格格请安!”梁九功见来人立即躬身问安。
“格格皇上有请,宴会马上开始,皇上不见您身影,便差奴才过来寻您过去。”
“走吧!”格佛荷冲他点点头,由溪善扶着出门。
刚一冒头,便被十阿哥拉去坐一旁,这回碍于十福晋身子未痊愈,所以没能跟过来,跟随十阿哥过来的不过是末流格格,连一个正经侧福晋都没来。
也不知这是十阿哥的意思,还是十福晋的意思,不过也并未瞧见十阿哥为此等小事恼怒,每日都跟一个憨子一样嘻嘻哈哈的到处疯玩,这种没心眼的性子还是挺好的,听老婆的话,幸福千万家。
十阿哥仗着场面喧闹,左右警惕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拉着她凑脑袋过来低声说道:“方才我瞧见那蒙古郡主进入你营帐中,出来的时候眼皮子红肿的消息跟张了翅膀似的传遍蒙古各个角落,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我可跟你说,蒙古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糊涂掺和进去,免得抽不开身,惹得皇阿玛不喜,皇阿玛最忌讳的可就是后宫干政。”
说话音色谨慎严肃,包含试试警醒之意。www.sxynkj.ċöm
见那蒙古郡主进出格佛荷的营帐之后,出来便是泪眼朦胧之相,十阿哥瞬间提高警惕,生怕格佛荷名声被牵连。
遂而立即派人把那蒙古郡主查了个底朝天,知晓她找上门来是为何,他才会忧心格佛荷一时心软应承下来,这已经不是姑娘家小打小闹叙旧之事了,事关蒙古和大清之间紧张的关系链,他是说什么都不能让格佛荷掺和这趟浑水中,免得沾上一身腥。
看十阿哥这般慎重,格佛荷转念一想也能想到缘由,不过还是决定告知她一点猜想出来的神情,霎时拉着十阿哥的袖子令他侧耳,俩人细声咬耳朵:“十哥你不用有心,此事我心中有数,况且你都能知晓此事,皇阿玛不可能不知,他既然不阻止,那就是有可能想借我的手,找由头在蒙古安插自己人手。”
康熙忌惮蒙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能安插上一个乖巧懂事的首领出来,可是太省心了。
康熙早就找出合适人选,但苦于没有正经拉他人下马理由,而今日哈日希拉送上门便是一个突破口,新首领性情残暴不仁,虐待先王遗孀,就能令旧部心寒。
他能对自己的大哥遗孀都如此的话,那他们这些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属下,能有几分情分可讲?
十阿哥并非十足驽钝不堪,格佛荷稍加提点便能想到其中蕴含之事,不过对于格佛荷这般年幼就如此聪慧,还是惊愕瞪圆眼,转而稍稍失落委屈巴巴垂眸,他没有格佛荷聪明!
有点开心中的不开心,满心郁闷,明明他才是保护妹妹的哥哥,然而此等小事还需妹妹出声提点几句才能领会其中含义,好像他才是被护着的那一个。
十阿哥神色复杂看向高台逢场作戏的康熙,明明同是皇阿玛的骨肉,且他额娘瞧着比完嫔娘娘更聪慧一些,结果脑子灵敏度却稍稍比格佛荷弱上一些,对于这参差不齐的血脉才智,顿时心尖稍稍疼了一下,立即恢复元气满满欣慰道:“咱们格佛荷长大了,脑子就是比小时候聪明些许。”
“你好好抱紧皇阿玛的大腿,往后记得罩着点你十哥,十哥下半辈子可指望你过活了。”
这句玩笑话,格佛荷并未放在心上,不过还是拍着胸脯郑重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十哥的饭,十哥永远是十哥。”
就是别跟八阿哥走得太近了,不过这句话格佛荷并未说出来,免得惹十阿哥气恼。
此时八阿哥在十阿哥心中,那可是世上好哥哥,谁都不能出声诋毁一句,如若不然,人家正主还没气恼,他就先跟别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有道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上赶的刀子狗腿像。
而坐在上首的康熙,虽是来者不拒饮酒,但也分出一两分钟注意力落在格佛荷身上,对于她今晚的决策甚是满意,对此,康熙不禁在心中感慨:知他者,还得是自己家格格啊!
此时喝酒上头,继位新王过了一段顺风顺水日子后的傅尔济吉特·天凌,志高意满摇摇晃晃起身,举起酒杯对康熙神色倨傲道:“奴才敬皇上一杯,欢迎皇上莅临蒙古,令贫瘠此地也能蓬荜生辉。”
说完豪爽仰头一口闷,随后倒扣酒杯,以示自己已经喝完,该你了。
见此,康熙言笑晏晏,眼底浮上一层深不见底的寒冰,客气浅抿一口,敷衍道:“爱卿客气了,愿大清和蒙古友谊长存!请入座!”
话音一落,天凌得意高昂头颅摇了摇,扭头目光落在格佛荷身上,伸手一指,转身过来对康熙摆出一副理所应当要人姿态:“皇上奴才还未有嫡福晋,还请皇上怜惜奴才,忍痛割爱把福皇格格赐给奴才当嫡福晋。”
“往后奴才定尊重格格,事事以她为先,也好生维护蒙古和大清的友谊,为皇上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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