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一部份……不,鳞赫被舔了几口,蓝染不像莉莉妮特反应那么大,他只是沉默地垂眸凝视芳村艾特,脑中掠过“这孩子欠缺礼数”的念头。
如果是屈从本能的啃噬就算了,喰种的进食之举理所当然,无论是人肉还是赫子,对喰种而言都只是食物。但若像狗啃骨头一样,还要舔上几口,就显得过于轻薄。
要知道,喰种的赫子有感觉神经,否则怎能捕捉猎物?被触碰、舔舐,都能清楚察觉。
蓝染最终只口头警告芳村艾特下次不许再犯,虽然知晓言语对野孩子来说没约束力,仍未产生教养她的念头。
芳村艾特对蓝染有食欲,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块香喷喷的肉。她分不清“想要”和“想吃”有什么区别,自记事起便待在24区,除了野吕井之外的喰种都是食物。她能体会到的情感,对喜欢的认知,就是进食。
盯着白发男人走出隔离室,芳村艾特坐在自身伤口血液积累的血泊中,百无聊赖地等待送饭的破面折返。
两人不愧都有喰种基因,充满野性的凶残互动制造了满地鲜血,他们却只把这视为“玩耍”。
虽说疼了些,但芳村艾特确实认为蓝染是来陪她玩的。
玩耍结束,就该吃饭补充体力,所以她在等莉莉妮特回来。
“啪!”
女孩一手沾着血,在地上盖了一个又一个印章,血腥的孩童手掌印令人触目惊心,见之内心惊惶。
只不过,破面根本不惧这种场面。
莉莉妮特端着人造食物踏入门内,用遗憾的眼神看着芳村艾特,直接无视了小孩糊满地的掌印。
可恶!蓝染大人脾气太好了!怎么不干脆杀了这个死小孩?
芳村艾特可不管破面有多纠结多愤怒,伸手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吃相一如往常的豪放。
事实上,蓝染不是一位滥杀的领导者。他对身边人予以一定程度的包容及庇护,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哪怕犯错,也不至于取其性命。
有马贵将离开白日庭,正式成为一名喰种搜查官。按照惯例,非内勤职员应是与一名上级搜查官搭档,做巡逻工作。
和蓝染一起行动,工作内容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极少待在固定区域,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到新指令换地方住。仿佛两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上一个任务结束,蓝染带着有马·未成年·贵将办护照,其余手续亦陪同办理,可说是既可靠又有诚意,就是过程中接到的电话有点多……
蓝染当然能搭私人飞机前往国外,这么做迅速又有效率,但比起走捷径,他更想教刚从白日庭毕业的有马贵将怎么生活。
普通人不会有私人飞机接送,现在不学,以后还是得学这些繁杂手续。至于机票住宿,CCG会处理好,以有马贵将的性格,因私事出国机率不大,日后有需要再了解也不迟。
临时住处的厨房,一名少年围着围裙,铲起散发焦香的物体,放在一旁的盘子上。
有马贵将盯着一坨马赛克陷入沉默,他回头看了眼白发男人正与人通话的背影,意识到蓝染离开前的调侃有理有据。
【你先玩一会吧。】
玩……
他垂眸注视盘中难以辨识原型的物体,无法反驳蓝染的用词。
有马贵将神色不变,思考补救方法。
视线梭巡一阵,落在瓶瓶罐罐上,有马贵将伸手拿起装着调料的小罐子,仔细阅读说明。
上面写着“色泽红润可点缀料理”、“纯天然零添加”、“味道辛辣去腥解腻”、“能让食物更美味”。
有马贵将被最后一句话吸引,撒了“一点”辣椒粉提味,然后静待蓝染回来。
“如何?”蓝染把手机置于桌上,走向有马贵将,看见烧焦的煎蛋并无意外。
“焦了啊。”他用叉子取了一口漆黑的马赛克,仗着自己味觉异常,不怕烹饪失败的料理有多难吃,抱持想知道初次下厨的少年制作的食物口感有多差的失礼想法,将焦黑荷包蛋残骸放入口中。
“……”
几秒钟过去,蓝染放下叉子,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冰水喝,喝完一杯再倒第二杯。
玻璃杯底轻碰桌面,发出短促声响。有马贵将的视线跟着杯子移动,突然生出莫名的无措。
蓝染润了润刺痛的喉咙,表情复杂地看着有马贵将露出茫然的眼神,显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辣并非味觉,而是一种痛觉,哪怕蓝染味觉出了问题,仍能感受化学物质在脑中形成的灼热感。
忍住喉咙传来的不适,蓝染说:“这盘倒了吧,下次记得别加辣椒粉,除非你喜欢吃辣。”
马赛克进了垃圾桶,有马贵将在蓝染的(理论知识)传授下,很快掌握诀窍,完成了一盘卖相尚可的早餐,能端上桌的那种。
往后两人同住的日子,如果不是在外面用餐,负责做饭的都是有马贵将。烹饪,可说是长期待在蓝染身边的人类所需的必备技能,不求养活别人,至少得养活自己。不能指望一个食欲低的近乎没有,还味觉失常的人会做饭。
夜里喰种动作频频,是搜查官的主要工作时段,蓝染白天也没闲着,他有空就会带有马贵将四处走走。两人都喜欢看书,每抵达一座城市,有时间的话就会去书店或图书馆踩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以有马贵将的角度来看,日子过得规律,没什么太大变化。若要论及改变,大概是他烹饪水平提高,察觉了蓝染味觉的问题,和弄坏了蓝染借给他的“浅打一”。
蓝染驱逐喰种获得的甲赫,大多被制作成刀剑形状的库因克,因为累积的数量过多,持有者无意费心命名,取名方式不能再更敷衍。
“浅打一”、“浅打二”、“浅打三”……以此类推。
说到浅打,是死神的斩魄刀未得始解时的名称,用来形容没有特殊能力的基础型库因克再适合不过。
回国后,有马贵将贡献材料请人打造刀刃型态的库因克,即便清楚搭档不缺武器,还是想予以补偿。
取得新武器前,他被告知了下一次工作内容,性质有别于以往,且上级指派他单独完成任务。
他需要伪装成一名学生潜入校园侦查,找出隐藏在人群里的喰种。
月明星稀,夜色笼罩大地。
血腥味被晚间凉风捎至远方,一名少女站在天台,隔着防坠网俯瞰整片操场。她安静注视喰种拖行猎物时留下的痕迹,嘴角微扬,勾起讽刺的弧度。www.sxynkj.ċöm
少女名为三波丽花,是一名喰种。
纤细手指穿过网状缝隙,用力一抓扣住钢丝,整面防护网受力猛然一震!
“真想亲自动手处理这家伙……”
三波丽花沉着脸喃喃自语,她早已把这所学校视作自己的地盘,有不长眼的喰种跑进来撒野,她理应教训对方,或干脆杀了闹事者。但是不行,CCG的白鸠快来了,这种时候不能留下任何可寻痕迹。
她鲜少展现攻击性,除非冲突无法化解。
【想在人类社会生存,最重要的课题就是学会控制情绪。】
【你必须抑制冲动,丽花。】
【如果做不到,很遗憾,你将被剥夺探索外界的资格。】
女性轻柔的嗓音,将三波丽花的思绪带往过去。她通过家族考验,才获得在外自由行动的权利。犹记那年,对她诸多照拂的前辈为她梳发、盘发,用珠花头饰点缀。
“族里不兴繁文缛节,千景大人也不在意,但我们丽花难得有机会和家主见面,怎能不梳妆打扮一番呢?”
“绯姐,我没关系的……”三波丽花看着镜子里的倒影,她不习惯打扮自己。
“快好了,再忍耐一会。”
在她身后,是一名美丽的黑发女性,肌肤胜雪,长发磐起用发簪固定,狭长眼眸噙着温柔情意,眼尾缀着泪痣。
她是“绯”,持有羽赫的喰种,是家族里地位仅次于家主的七大干部之一。
绯视三波丽花为亲子,把小小一团的女孩养大,总想把最好的赠予这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有家族成员通过考验,需进行赠礼仪式。
家族建立之初,时任家主为避免布局因负责人身亡而受到影响,平等地予干部多一层保障。这项传统延续至今,每一位家族成员独当一面,皆会获得一份珍贵礼物。
被召集的干部聚于和室,目光不时越过坐在前方的绯,审视三波丽花垂首静待的身影。
绯原本不打算出声,她察觉其中一位干部眼神并不友善,护崽本能让她竖起防御,出声提醒:“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不妥当吧?”
“哼!我看不出她有能耐通过考验。”
“要是能被你那双眼睛看出来,那才叫没本事。”
眼看两人将起冲突,这时走道传来脚步声,室内恢复寂静,闭目养神的干部睁开眼睛。
障子被跪在缘侧的仆人拉开,白发男人踏入和室,于上首落坐。
他的到来,拉开了仪式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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