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腰间的黑绸将我提了上去,我被扔到了甲板上,全身湿透。
“苏与,就这点能耐还想阻止我的船队?到现在了,游泳还没学会?要不我再把你丢下去?再学学。”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水呛住,嗓子又痒又疼,忍不住咳了起来。
“若是还想跑,下次,你看看我还会不会将你拉上来?”
我狠狠的瞪着江意慕,把咳到自己恶心,胃里的水吐出一些来。
“不用你拉,就算淹死,我也不会乖乖听话,成为任由你摆弄的棋子。”
我起身,浑身湿透的捂着胸前,看着江意慕和他背后的南尘、南羽。
转身看着船下面的波涛起伏的江面。解开缠在腰上的黑色的长绸,转身一跃而下,一头扎进江水里。
江水瞬间就将我吞没,我这才发现,自己修为都被江意慕压制了,半分也使不出来。船底的轮廓就在我的前面的不远处。
我憋住气,看着船底离我越来越远,江面的亮光离我也越来越远,我止不住的一直在往下沉,手脚扑腾挣扎,但是又什么都抓不住。
忽然一个身影,直直的穿过江面,向着我的方向游过来。
林恒、寻砚还是宋言?是你们来找我了吗?
林恒,是不是你?
我伸着手,等着下来的人将我拉住。
一只冰冷的手握着我的左手,那只手比江水还要再冰冷上好几分。这不是林恒,林恒的身上是热的,他的手也是热的。
江意慕沉下来,伸出另一只手从后面抱住我的腰。
我看着面前的脸,瘦瘦的脸颊,黑黑的眼睛,脸上表情冷若冰霜,拉着一张脸,上面没有梨涡,也没有笑容,更没有林恒明媚温柔的双眸,这是江意慕。
我一把推开他,挣脱他的怀抱。
“我不要你——”张开嘴,江水就灌了进去。
越是挣扎觉得自己身子越是沉重。
江意慕不顾我的反抗,将我死死的抱在怀里,任由我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我拳打脚踢,还是不肯松手,只是紧紧的抱我我一直往上。
刚刚为什么又要当着那么多人羞辱我?现在为什么来救我?不就是留着我还有用?
我被紧紧的按在他的肩头,挣扎不了。
这江意慕就是什么做的?之前扎在他胸口的那一刀,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甚至看都不看一眼伤口,只是看着我,现在也是,不管我怎么挣扎,就像不会疼一样。
终于浮出水面,落在船上。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他看我一眼。
“救上来,上来了。”
“上来了。”
“他们出来了”
我刚要推开他,他却将我抱得更紧,当着船上那么多人,一只手就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放开我,死也不要你救。”
“你为什么抗拒我?”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江意慕,放了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我还是会杀了你?”
“就像上次一样,在这里,在插上一刀是吗?”
江意慕指着胸口的位置,看着我,眼里都是怒火,周身的怒火,就像身后燃起黑色的火焰。他指着胸口的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仰着头,看着他。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我不敢吗?”
我右手再次化出冰刃,看着他。
“哼,苏与,真的长本事了啊。”
他看看我握在手里的冰刃,紧紧的捏住我的下巴,黑黑的眼眸看着眼睛,嘴角确实轻蔑的笑容,又看看我的手和冰刃。
我握紧冰刃在他的肩头刺了下去,冰刃刺进他的右肩,插在上面,他看着的,居然不躲开。
我惊讶的看着江意慕,然后推开他,后退几步。
江意慕疯了吧?还是我要被他逼疯了?
“江意慕,你就是个疯子,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又为什么要羞辱我,羞辱我又要救我,你是不是疯了?”
“哼,对,我就是疯了,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就这么想杀了我?”
江意慕眼睛瞪大大的,眼里都是黑色的像是火焰的东西飘散出来,周身都是黑色的烟雾,在向着四周扩散。
我吓得连连后退,他却看着我,一步步的靠近,就想从我眼睛里问出什么来一样,他的眼里都是愤怒和绝望,仿佛他的内心正在嘶吼一样。
忽然在我后退一步之后,脚下踩空了,就要,往后倒去。
江意慕惊慌的伸出右手,一把将我拉回,转身让我重新站稳。我扑进他的怀里,掌心再次碰到扎在他肩上的冰刃,冰刃被扎的更深。
江意慕和我一样,全身湿透,周身都是寒气。
肩膀上的痛,让他不自觉地将拉住我的手,握的更紧更用力了。
“江意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后退一步,害怕的看着江意慕,看着他肩膀的伤口,正在流血,冰刃也别血染红了。
我再看看自己的手,上面也都是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苏与,你这个妖女,主上亲自下去救你,你竟敢伤害主上?”
一把刀忽然家在我的脖子上,南尘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退下。”
“主上,她恩将仇报,竟然——”
“我让你退下,没听到吗?”
南尘气得将架在我脖子上刀,生气的扔在地上,转身走了。刀在地上晃晃荡荡的响。
我看着眼前的江意慕,他收起周身的仙泽,瘦瘦高高的站在面前,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下摆都在吧嗒吧嗒的滴水,腰间的白凌被肩上流下来的血水染红了。他忽然撑不住,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堵坚实巍峨的墙,轰然倒下一样。
我刚要上前扶起他,他推开我的手,自己站立起来,转身朝着船舱下去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四肢发软,瘫坐在甲板上,愣愣的看着江意慕离开的方向。
江意慕,你倒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我绑来,又要羞辱我,还要救我,操控那么多焦尸,只为了杀林恒,自己修为那么高,却不自己动手?现在明知道我手里有冰刃,却又不躲开?
甲板上的江风很冷,风很大,船只的速度很快,在烟波弥漫的江上继续行驶。
“苏与姑娘,公子派我来请你。”
我看看眼前站着的人,是南羽。
我从船舱上试着爬起来,刚站稳,只觉得疲累。
“苏与——”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觉得自己还是很冷,还是之前的房间,一样的橙色的屋子,橙色的灯光。床边坐着一个人,一身灰色的衣服,那人看着我,但我看不清他的脸。
“苏与”
“冷,好冷,江水好冷。”我想到自己又在这江上一次次死里逃生,林恒、寻砚、宋言都不在,只有我自己,忍不住的只想哭,想到那个将我丢下去却又被我再次扎了一刀的人。www.sxynkj.ċöm
“江意慕,你这个疯子,疯子。”
等我再次想来,房间,没有人,也没有灰色的身影,只有床头冒着热气的一碗药。
不知道睡了多久,还是觉得全身没力气,身子沉沉大的,胸口闷得慌,就像透不过气来一样,嗓子又干又疼,眼睛也是热热的,难受。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全身开始热热的,直冒汗,掀开被子又觉得身体四处透风,寒气袭来。
这感觉,必定发烧的,这体温,度数应该还不低。
我看看桌上的药,江意慕手里有醉仙骨,万一给我下毒,想要我老实听话呢。
我把药抬起来看看,又放了回去,缩回了被窝里,修为还在,但是觉得被压制了,没法全部聚集起来。躲在被子里看看左手的手心,在体内的染枫令和霜华令也在,手上的血痕咒虽然愈合了,但也还在。藏再看看右手,霜竹在,手镯和青龙也在。
但是我怎么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我之前不是青色的衣服吗?
完了,谁给我换的?我之前的衣服都不在了,这船上好像就我一个女的吧?
“苏与姑娘,可是醒了?”
这是以为年轻的女人的声音。
“嗯,请进。”
一个女孩走了进来,一身浅蓝色的衣裙,里面是白色的抹胸,抹胸上都是绣着波浪的花纹,外面穿的都是浅蓝色的层层叠叠的广袖的衣裙,颈部戴着的是银色的平安锁,锁上又三颗银色的坠子。银色的耳坠和头饰,额角上的发间簪着两串短短的流苏步摇,举止端庄,眼里顾盼生辉,圆圆的的脸,精致小巧的五官,看着就是大家闺秀的。
怎么像是在哪里见过?江如画?那个新娘?
“姑娘,醒了?可觉得好些了?”
江如画带着笑意,向我走过来,我赶紧撑着在床上坐起来,拉着被子挡在身前,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白色衣服、裤子。
“恕如画冒昧了,姑娘在甲板上晕了过去,我看你全身湿透,只能冒昧将你的衣服换了下来,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不不,是我应该谢谢你。”
江如画看看床头的案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倒茶的时候,她目光在桌上没动过的药碗上停顿了几秒。
“苏与姑娘,现在觉得可还好?”
我接过江如画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美丽又恬静大方大的女子。
“我没事,已经好很多了。那——”
人是我捅伤的,想必现在船上的所有人都很讨厌我,恨不能为自己的主上出口恶气吧。
“苏与姑娘是想问堂兄的情况吧。堂兄不久前才受过伤,当时被南尘带回来时,胸口还在流血,迷迷糊糊的一直在说胡话;关在屋子里调养了几日,又要筹备送我回江家,这现在又受伤了。堂哥自小身子弱,比不得常人,这接连受伤,还落水了,自然又将自己关了起来,只许南尘、南羽照看,我也见不到堂兄。”
“谢谢江姑娘告知。”
江意慕,你这江中客大的身份,到现在还在瞒着江如画,果然在自己家人面前都是装柔弱,隐藏实力,打算扮猪吃老虎啊。
“对了,江姑娘,您一直都是住在这条船上吗?”
“不是,我的船只都是在船队的中间,因为堂兄怕前面浪潮不稳,将我安排在船队的中间。现在因为你受寒,需要有人照料,所以堂兄特意命人将我和我的侍女初商、夷则接了来。”
“初商、夷则,进来见过苏与姑娘。”
两个浅橙色衣裙,打扮素净的姑娘,走着小碎步,低着头一路走进来,恭敬的双手叠放,弯腰额头贴着手背,微微弯着膝盖行礼。
“初商见过苏与姑娘。”
“夷则见过苏与姑娘。”
两个水灵灵,看着圆润的姑娘,这是拘束着,退到江如画的身侧站着。
“苏与姑娘有什事,尽管吩咐她们两个,我会将初商留下的,她也会一直在门口候着。”
两位侍女见过就退下来。
“麻烦江姑娘了。”
“苏与姑娘客气了,你既然是我堂兄带回来的客人,我们理应好好招待,让您在那灵兽口中冒了一次险,又跌进水里,招待不周,还望姑娘海涵。”
“不不不,是我自己——”
还不都是江意慕逼我的,违心大的客套话还真说不出口。
“苏与姑娘不必客气,想来您与兄长,与我都是有缘的,所以再次见到你,如画只觉得很是亲切,就像自家的姐妹一样。”
“再次?”
“嗯,如画记得在那——嗯,景家的时候见过,兄长带我离开时,曾回头看过苏与姑娘一眼,就那么一眼,就足以说明我们还会再见的。”
景家大婚也就是在新房景御死的时候见过,这寻常女子,新婚之夜新郎横死,惨遭杀害,又被婆家质疑,这种情况下,吓到吓傻了,还能那么细心观察还记得到江意慕的一个回眸,就一眼,还记得我是谁。
细思极恐啊,这是双商超群,最强大脑,还是——简直不敢再想下去,这江家人的心简直就是筛子啊,全是眼啊。
哎,我还是装傻充楞吧,说不定可以多活两天,还有机会逃出生天啊。
“是吗,哈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兄长抱着我离开时,从苏与姑娘走过时,装作不认识,但转身走远却回头看了你一眼。堂兄走路极少会回头看,即使是小时候家里家宴的时候,我们在身后追着喊,他要不就是不搭理,或者只是停下背对着我们等着。”
这江意慕从小就这么古怪的?
“哈哈,那他还真是特别。”
江如画看了一眼,在我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亲切的看着我笑。刚醒来就要防备的跟江如画装傻斗智,只觉得脑壳疼,要裂开了一样。
“最特别的还是姑娘,堂兄从不与外人来往,更别提认识谁家的女公子了,这还是堂兄第一次出远门,所以也是第一次带女孩回来,不知是何缘故?是因为苏与姑娘像极了若兮姐姐,还是堂兄对您?”
“江姑娘,您真是想多了,我就是不小心得罪了他,所以被绑来的,这是他看我不顺眼,记仇要报复我呢。”
“哦,苏与姑娘,这又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告诉你。”
跟我学呢?套近乎打探我的底细?还是只是八面玲珑,单纯的关心自己堂兄?
“对对,是如画的不是,苏与姑娘刚大病初愈,还当好好休息,又是尽管吩咐初商啊,我晚些再来看你。”
还来?
我只想静静躺着,不想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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