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一曲春晓吟
大明，京城西郊。
护龙山庄虎踞于百望山下，极尽土木之盛事。
闳敞轩昂，恢宏巍峨。
门前并未按照常制摆上两口石狮做镇，而是用了一整面的嵌地龙壁。
标志着它在大明江湖当中非比寻常的地位。
越过朱漆大门，连续穿过几个院落，来到地势最高的正堂。
一阵爽朗笑声自里遥遥响起，说不出的快意。
身着白袍，腰缠青云扣玉带的上官海棠看着堂上最高处那个站得笔直，标枪也似的蟒服男子。
歪歪脑袋，偷偷用折扇捅捅旁边的段天涯，压低声音问道。
“大哥，义父今天这是怎么了？”
段天涯、上官海棠自幼丧亲，认了朱无视作义父，由他一手抚养长大。
不过朱无视历来性情古板，不怒自威。
在两人记忆中，像现在这样大笑的次数，本就不多。
近些年，护龙山庄与东厂斗得激烈，从朝堂到江湖。
这样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
今天这是遇上了什么开心事？
段天涯双手无奈摊开，表示自己不知。
本来他们三个今天过来，是按例定期回护龙山庄，向朱无视禀告这些时日工作来着。
结果来了没说两句，朱无视收到封密信后就成了这样。
上官海棠问他，他又去问谁啊。
斜眼瞥眼段天涯，再用余光打量下上官海棠。
怀中抱刀的归海一刀，脸上冰冷表情稍加缓和些许，但又快速板起。
长身立于一侧，不发一言。
对他来说，这些尽皆无趣。
“天涯，你眼光不错。
这回挑中的那个年轻人，可着实搞出了些风波啊！”
口中说着，朱无视信手掷出手中纸条。
去势并不疾快，更无呼啸破空声，在空中慢慢划过条直线轨迹。
待到几人头顶时，枝条上面附着的劲力彻底散去，轻飘飘落在段天涯掌心。
“这是……？”
一字一句看完，段天涯将纸条递给将脑袋凑过来的上官海棠，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怪哉，天涯那日亲自试过他。
在年轻一辈中确实是少见人才，但要说连杀田伯光、‘大嵩阳手’费彬’。
自身却毫发无伤，似乎还有所不及。
费彬也就罢了，田伯光绰号‘万里独行’，轻功上自然别有专长，居然都没能逃脱……”
“这还不简单么？”
虽然几人一道长大，但归海一刀似乎天生看段天涯不顺眼。
听了这话，他不复平日沉默寡言，当即反驳道。
“要么此人有意藏拙隐瞒了真实修为，而天字第一号没能看出来。
要么，就是他精于厮杀搏命。
生死较量，本来就不是谁境界较高，就能稳胜不败的。”
说到这里，归海一刀冷哼一声，暗自握紧怀中长刀，看向段天涯的目光中大有挑战之意。
三人之中，向以段天涯为首。
而他，却只能屈居第二，做那个地字第一号。
对此，归海一刀心中素来不服。
更何况，其中还掺杂了些其它方面的因素。
“一刀。”
朱无视沉下脸，惊人气势汹汹放出，瞬间充塞整间大堂，厚重屋门啪嚓大开。
段天涯三人齐齐倒退数步。
原本跃跃欲试的归海一刀，顿时打消心中念头。
气势一放即收，朱无视再次看向段天涯，露出满意之色。
“无论如何，都说明天涯你识人透彻。
赵长生是吧，确实有资格去争一争那空缺的黄字第一号……”
“不过我们得加快动作了。”
段天涯手托下巴，缓缓说道。
“他让嵩山派跌了个大跟头，对我们倒是件好事。
就怕被曹阉狗盯上，赵兄弟有意参加明年的恩科，迟早要来京中一趟的。”
听到“曹阉狗”三字，朱无视脸上一阵不渝，一挥大袖，鼻哼道。
“曹正淳暗中收买拉拢江湖中人，以为我不会知道。
他也不想想，大明江湖有什么风吹草动，是我们护龙山庄搜不到的！”
朱无视毕竟城府深沉，骂过句后，就又迅速调整好心情。
“黄字号密探事关重要，你们几个都是我亲手教调培养出来的，能力品行心中有数。
此人却还不能立刻定论，还是要多观察考验几场才行。”
“我去！”
归海一刀眼中忽然绽出精光，身形越过段天涯两个，掠至朱无视身前。
战意昂扬。
他倒要看看段天涯相中的人有何出众之处。
“一刀你不行。”
想也不想，朱无视直接拒绝。
“你修炼的‘霸刀’过于凌厉霸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伤人，其中分寸难以把握。
况且比起武功高低来，还是他的品性更为重要。”
说到这里，朱无视转头看向已有所觉的上官海棠。
“这件事，还是交给海棠你罢！
天下第一庄本就有网罗天下奇人异士的目的，你以庄主，而非玄字密探的身份去看看他究竟能否担此大任！”
“是，义父！”
上官海棠兴奋甩甩头发，手捧折扇，对着朱无视郑重行了一礼。
“海棠早就听说刘曲二人爱乐成痴，音律上的造诣，天下少有人及。
正好捎带看看，即便赵长生那里不尽人意，也不算无功而返。”sxynkj.ċö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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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
清越明亮的琴音，从官驿的某座小院中悠悠传来。
恰与窗外新枝亮丽，春意盎然的景象相映成趣。
“好…好…好！”
几声泛音做结，琴音终了。
屋内随之响起拍掌赞叹声。
换下黑衣的曲洋斜倚在靠椅上，缓缓张开眼睛，脸上说不出的满意赞叹。
再看不出之前与赵长生不和的模样。
“赵兄弟，没想到你在音律上的天分如此之高。
不过短短两日，这曲《春晓吟》居然就能够弹奏到如此境界，就连曲某与刘贤弟都自愧不如。
比起武道修为来，明显琴道上更有天分才是。”
“不错。”
旁边的刘正风亦是点头称是。
“我与曲兄年纪既长，经此一劫后，心境亦老。
是再也弹不出这等春风扇物，晓露滋荣的音乐了。
你技法虽然尚显生涩，但却已经尽得其中意趣。
长此以往，定能成为一代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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