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被移到了烟牙的房里,背上的伤口已经上过第一次药,整个背部,搭满了湿嗒嗒的纱布,湿,既是因为浸过药水,也是因为伤口在大量渗液!为怕他自己用手挠到伤口致伤口化脓,没让他上炕,而是用一张长条桌,上头铺了条棉被,然后就把他趴放在桌面上,手脚全绑着固定好,让他动弹不得。
志远晕死过去一回,醒来后就一直挣扎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实在是太疼了!
畅园地处城郊,这里又是内院,附近没什么人家,但为防声音被外人听到起疑,烟牙的房间,还是门窗紧闭。
古蝎子的上房里,还亮着灯。
虽然已经快半夜了,古蝎子却没睡,瘫靠在被子上,竖着耳朵,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一边细细的听,“欣赏”着志远的惨呼嚎叫,一边心里还愤愤不平:那个臭小子,受再多的苦,也难抵他付出真心的万分之一!
决不能便宜了他!
他古蝎子成名多年,而小狐狸**臭未干,竟然敢和他古蝎子斗?
可这只小狐狸,还真和他斗上了,不但斗上了,还利用自己对他的疼爱,在关键的时候,摆了他一道!
古蝎子准备,明天或后天,自己亲自去给他换药,烧烫伤必有大大小小的水泡,到时,不是用针挑,而是用手捏爆他几个,再有,敷在伤口上的药布,因必有渗液和出血,一定会和皮肉粘连,到时,用力的揭!撕他的皮!听着他可着嗓子嚎疼,那才爽!
不把臭小子搞得死去活来,平复不了他心中的恨!
古蝎子又想起在打烙印之前,小狐狸竟然敢冲他吐口水,还说什么:“姓古的你个老不死!你才是贱人!我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是你用毒计,害我们父子分离,你想当我爹?做梦!”
妈了个巴子的!他古蝎子是玩人儿的,却被这个臭小子玩了个回马枪!而自己竟然还信了他!这臭小子,之前叫了自己多少声爹?却全是虚情假意!!明明对杜海山念念不忘,却还来勾引自己,说什么:“等你老了,我养你!”真他妈的!姥姥!
古蝎子心里的火,腾腾的就往上蹿!跳起身来,就奔烟牙房而去。
他妈了个巴子的,他等不到明天了,光听,不够爽,他要亲手搞出小狐狸更凄厉的惨呼嚎叫!
古蝎子一脚踹开了烟牙的房门,里头的烟牙和赛潘安见古蝎子脸黑,大气儿都不敢出。
古蝎子走到志远趴着的长桌前,一直在**着的志远,一脸的眼泪鼻涕,入古蝎子眼里,面目可憎!
古蝎子对着志远冷笑:“乖儿子!爹亲自来给你换药了,疼的话,尽管叫,爹喜欢听!哼!你叫得越惨,越给顺天长脸哦,贱人教出来的小贱种!什么**玩意儿!烫一下子,就嚎得差点拆了天!吵得老子睡不着觉!”
边上烟牙忙上来赔笑道:“老爷子,这头一道药,上完还没到一个时辰呢,不是说隔两个时辰才换药吗?”
古蝎子狠狠的剜了烟牙一眼,烟牙害怕,再不敢多嘴,忙退到一边。
志远知道,古蝎子是来折磨他的,这个烂人,还又借机骂爹爹!
志远眼神冷酷,硬压下**,咬牙切齿:“尽管来好了!我让你看看,我怎么给我爹,长脸!”
“你妈了个巴子!敢顶嘴?”古蝎子勃然大怒,不是一个巴掌扇在志远的脸上,而是毫不客气的一掌就按在志远的背上!
“啊——”伤口本就痛得火烧似的,哪里还经得起这一按,志远痛得一声凄厉的惨叫!
古蝎子轻蔑的嘲笑:“哟!你不是说要给顺天长脸吗?我还以为你能忍着疼,不叫呢?”
志远狠狠的瞪了古蝎子一眼,这还是个成名人物呢,竟然玩偷袭!再不多说,双拳紧握,然后张嘴死咬着头下面的被子,心里暗暗发狠:杜志远,别再给爹爹丢脸!就算疼死,也不能叫!古蝎子,想听我叫疼?小爷我——欠奉!!
古蝎子眼里杀气升腾:“妈了个巴子!这是想咋滴?敢和老子耍倔?我倒是想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手硬!”
古蝎子开始给志远“换药”!
烟牙和赛潘安在边上看得心惊肉跳,那哪是换药啊,简直就是要人的命,每块纱布,不先用药油浸开,全是先掀起一个小角,然后就是猛然的一撕!
连皮带肉,鲜血淋离!一连撕了三块!
小狐狸痛得身子发颤,喉咙里有模糊的声音溢出,可就是没叫出声音来!
到第四块时,古蝎子改变了策略,一下子撕掉,痛是痛,可也太快了,他要慢慢撕!
这下子,志远真忍不住了,慢慢撕,那种痛和皮肉被撕开的感觉,又鲜明,又慢长!
“初……月……”志远喘息着,张嘴说出两个音来。
太痛了!他实在是咬不住牙关了,可他不能叫,他不能在古蝎子这个烂人面前,丢爹爹海山的脸!他不叫,他念唐诗!借此发声吐气,替代那因受不了火烧火燎一般疼痛的惨叫!
“初月……如……弓……未上……弦,”
“分明……挂……在……碧宵……边。”
志远喘息着,但吐出的每一个字,仍字正腔圆!
古蝎子愣了一下,心有所感,跟着就是愤怒:“妈了个巴子的,你还真对得起顺天那王八蛋!好,老子倒要看你,叫不叫!”
毫不客气的,开始揭第五块……第六块……
志远的腰肢剧烈的颤动着,他已经到了极限,可就是不肯叫疼,拼尽全力,念他的唐诗!
“时人……莫……道……蛾眉……小,”
“三五……团……圆……照满……天。”
才念完,一口气上不来,身子一抖,头一歪,整个人就瘫着不动了。
一身的冷汗,头发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好几绺头发,就粘在额前。
古蝎子见了,立即扔了手里正在揭的纱布,去探小狐狸的呼吸,呼吸还有,应该是疼晕了过去,古蝎子忽然发现,志远的手里有血。
展开他的手一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小子拳头握得太紧,自己的指甲,把自己的手心,扣出了血!
这小子硬气,不得不服!
“妈了个巴子的,还真他妈的有小子种!”古蝎子低低的骂了一句,从桌边上捡起一块干净的纱布,帮志远擦去手心里的血迹。
擦完一只,再一只,还忍不住乘机把这双娇嫩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摩挲了一下。
这双手,昨天晚饭前,还在给他揉着肩,按摩得那个舒服!
古蝎子的心,忽然就是一痛!妈了个巴子,为什么好白菜总是叫猪给拱了,这么个有小子种,又聪明,伺候人又舒服的孩子,一颗心,竟然让顺天杜海山那王八蛋给先收了去!
古蝎子再探了探了志远的呼吸,比刚才明显微弱,这可不妙!
古蝎子忙瞪一眼边上呆若木鸡的烟牙和赛潘安:“妈的还愣着?!老三,赶紧去把老大叫来!老四,赶紧给小狐狸用新纱布把伤口盖上,多泡点药油!”
黑心虎跑进房时,古蝎子已经将小狐狸掐人中掐醒了,可小狐狸明显神情不对,眼神是涣散的!
“老大!”古蝎子急道:“你那里有生烟膏吧,赶紧拿来,给小狐狸生吞点下去,不然,这么痛下去,我怕他顶不过今晚!”
“啊?”黑心虎一惊:“大烟有,可是……”
古蝎子知道黑心虎想说什么,吞大烟不比抽大烟,可是立马会死人的!黑心虎手里之所以有生鸦片,就是之前有一回做买卖,有个对头,被他们硬逼着,才吃了半两左右的生烟膏,很快就死了。
古蝎子不耐烦的一挥手:“快去拿,我自有分寸!再不给这小子止疼,立马就要吹灯拔蜡了!”
“是!”黑心虎应一声,马上跑回房里把东西翻出来,再跑回来送到古蝎子手上。
古蝎子小心的用尾指指甲挑起一小块,分量斟酌再三,将手里的烟膏又扯了点放回去,才用手指将之团成一个小小的生烟丸子,喂在志远的嘴里,声音比他刚才,可是低了八度:“小狐狸,吞下去!吞下去,就不疼了……”
到鸡叫头遍,小狐狸才算入了烟梦,众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古蝎子吩咐了赛潘安和烟牙好几大车的话,叫他们好生照看小狐狸,然后才抬脚回自己屋去了。
等古蝎子和黑心虎都走了,烟牙问赛潘安:“三哥,刚才老六念的那是啥?什么照满天?啥意思啊?”
赛潘安可是琴棋书画样样都来得的“拆白党”,比烟牙这种戏班子出身的人可有文化多了,看烟牙一眼,感叹道:“那是一首诗!这只小狐狸,还真小看不得,这首诗的意思是说,别看他现在年纪小,长大了要做光照天下的大事业!志向不小啊。”
第二天,黑心虎照例要外出打探消息,见韩萱有所示意,黑心虎就说要韩萱和他化妆成夫妻同行,古蝎子准了。
两人坐畅园拉货的马车进了城,到能说话处,韩萱第一句就问:“大哥!小狐狸,怎么样了?昨晚我看到老东西到四哥房里去了,跟着就是很不好的大动静!”
黑心虎皱着眉道:“暂时还死不了!我给他用的是最好的药!昨晚老爷子气性可大了,把小狐狸往死里整!把小狐狸折腾得差点没见阎王,眼看着小狐狸不行了,老爷子又剑走偏锋,硬是用生烟丸子,把他从阎王殿,又给拉了回来!”
“老东西哪有那么轻易让小狐狸死?不把人折磨到发疯,不会罢手。”韩萱道。
黑心点点头:“老爷子和我说,不能把小狐狸烫死了,他还指望着小狐狸,再服侍他个一年半载的。这一年半载,怕就是要给小狐狸吃红毛丹的意思!”壹趣妏敩
韩萱眼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八成是了!小狐狸和我说过,去年在长春医院,老东西曾逼他对着灯火发誓,说以后只听老东西的话,服侍老东西一辈子,不然浑身烂臭而死。老东西这么记仇,看来,这是真的,要小狐狸在他面前,浑身烂臭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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