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兴奋地急走两步想要从马上摘下画戟,却被李虺一把拉住。
“文远莫急,黑王不喜生人靠近,恐伤着文远。就连我二弟闻生和伯伟至今都不得骑乘,还是我来吧。”李虺对张辽解释道。
“哦,此马如此性烈?为何前几次相见都未曾见过?”张辽甚是疑惑。
“头一回相见之时,黑王正在我家西面的河湾边吃草,故而未见。上一次来小平津又是赶着马车,这黑王套不的车,故此也未曾见过。这一回要往晋阳,来回会数千里之遥,只好骑着它了。”李虺给张辽解释着,顺手从马鞍上取下了方天画戟。
这时张辽才看清,原来李虺的背后还背着他的金刚杵,装在一个皮套里,用皮带系于胸前。
“原来如此。”张辽的话显然是一语双关。既是明白了几次都没有见过黑王的原因,也是明白了为什么马鞍上只挂了金箍棒,而不是全尺寸装的金刚槊。
张辽接过方天画戟,仔细观瞧了一番,转身对一名亲兵道:“拔刀,将刀刃朝上。”
那亲兵得到命令,随即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刃朝上伸了过来。张辽双眼一瞪,大吼一声,挥戟砍向环首刀的刀刃。只听当啷一声,环首刀应声而断,众亲兵纷纷叫好。
张辽将戟头凑近了仔细观瞧,见戟刃处毫无损伤,甚至连痕迹都不曾留下,点头道:“果然是神兵利器,我家大人有此神兵在手,定可无敌于天下。”
“无敌于天下?俺看未必,若是能赢得俺手中的双斧,才算得上无敌于天下。”这一句话却让一旁的典韦有些不太服气。
“闻生,休要乱言。”李虺立刻喝止了典韦。
张辽虽然没有与典韦交过手,但是却很清楚叶雄和李虺的实力,想来这典韦既然能口出狂言,也绝不是自己可以相敌的。明显是自己一时口快,有些失言了。于是道:“是张辽无状,一是乱言。还请学涛兄见谅。”
“哪里哪里,奉先兄本就是无敌于天下,只是我家二弟未曾见识过奉先兄的手段,故而有些托大。一时乱言,还请文远莫要见怪才是。”李虺只能先缓解一下气氛,等典韦和张辽多喝几杯之后,应该就没事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顾观看这方天画戟,尚未请诸位入营,实乃张辽之过也。学涛兄,请。”张辽赶紧转移话题,请李虺等人进大帐叙谈。
众人上马入营,至大帐前下马。有亲兵上来接马缰绳,要将马匹牵到马厩之中。李虺却阻止了靠近的亲兵,将马上的兵器交给典韦,自己牵着黑王来到马厩。李虺亲自把鞍韂嚼环都卸下来,并且拴在槽头上,交给看管马匹的军卒照料,这才转身奔大帐而来。
进了大帐,见张辽、典韦、叶雄正喝着茶等李虺到来。见李虺进了大帐,张辽立刻吩咐亲兵摆上酒宴。
叶雄与张辽已经比较熟悉,抱着一个酒坛子冲着张辽道:“这是我家主公用新法子酿的好酒,洒家也抵受不住,现在也只能喝三大碗。这一坛,今日咱们喝上半坛,剩下的,文远留着慢慢喝。”
张辽一听说这么一坛酒今天只喝半坛,着实大惑不解。帐中有四个人,喝起酒来怎么也得好几坛。为何这叶雄居然说只喝半潭。
“文远,此酒浓烈,不宜多饮。今日便以小杯饮酒,豪气也不比大碗相差多少。”李虺见张辽脸色便知他满脑袋问号。
张辽见李虺这般说,也就吩咐亲兵照办,宴席不多时便摆了上来。四人举起张辽特意更换的小号酒爵,李虺还特意嘱咐张辽小口喝,于是四人仰头干了第一杯。
张辽头一回喝这种高度的白酒,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虽然李虺已经提醒了他。但酒一入喉,那种辛辣刺激的感觉令他顿时咳嗽不止。
典韦和叶雄见张辽如此模样,顿时开怀大笑起来。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头一次喝这白酒的时候一样。
见张辽一副狼狈模样,李虺赶紧上前,拍着张辽的背道:“文远喝得太急,此酒需小口慢饮。细细品味,方得其中滋味。”壹趣妏敩
“咳咳咳……学涛兄,咳咳咳……此酒果然性烈,方才只觉一团烈火入喉,着实没有防备。咳咳咳……”张辽被呛的话都说不完整。
典韦见张辽的窘态,也觉得好笑。顿时把之前的不快忘到脑后去了。“文远,吃一大块肉便可将酒气压下。俺第一次喝这酒也和你一般,还是大哥教了俺这法子才好些的。”
张辽听了典韦的话,赶紧抓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只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经过这小小的插曲,四人的酒兴更浓了。三杯过后,李虺建议将四人的案几拼在一块,变成一张大桌子。四人面对面饮酒,举杯之时也可以真真切切的将酒爵碰在一处。
三人顿时附和,将案几都拼在一起。果然如此喝起酒来更能拉近几人的关系,酒爵相碰之声不绝。四人喝到三更时分都已酩酊大醉,倒在大帐之中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是巳时初刻。张辽揉着脑袋,吩咐亲兵打水洗漱。四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饭,李虺便要告辞上路。张辽赶紧挽留,非要中午再设宴相送。
“文远,若是中午再设酒宴,我等今日便无法启程了。来日方长,日后定然还有相见之日。”李虺谢绝了张辽的好意。
于是,三人备好了马匹,张辽摇摇晃晃的上马相送。出了军营,行了五六里路,李虺再次与张辽道别,打马奔并州方向而去。
三人一路北行,过太行山进入并州境内上党郡。这日行至一座山下,三人抬头看了看,见山势险峻,草木横生。www.sxynkj.ċöm
“大哥,这山势若是藏有匪寇,怕是数千人也藏得下。”典韦自从读了“孙子兵法”中的“地形篇”,居然养成了和数十年后的一代名将邓艾一样的习惯,见到地形奇特的地方就要想一想如何伏兵,如何破解伏兵。
“闻生进步不小,如今也知道地形的重要了。”李虺对此表示很满意。
叶雄却不以为然道:“洒家也看得出此间地势险要,若是伏兵数千,可抵百万雄兵。”
三人正说话间,猛听得一声尖利的哨音,山谷中赫然冲出三十余人将去路断绝。这些人个个手拿兵器,看上去却都是官军的制式刀枪,这确实让李虺有些纳闷。
典韦见有人拦路,立马抄起一对双刃斧就要上前厮杀。李虺一抬手,阻止了典韦。“闻生,只这些许贼人,无需惊慌。且看他们有何计较再说。”
叶雄也抄刀在手,笑道:“呵呵,老子两次出远门都碰上劫道的。这次看还有没有人救得了这伙贼厮。”
三十多个强盗见李虺三人对他们置若罔闻,相互使个眼色,慢慢的将三人合围了起来。
李虺见这些人本来人就不多,现在还分散将他们围住,着实有些可笑。原本三十多人拦住去路,三人到也未必就能一下子冲的过去。这下可好分散成一个大圆,每个方向只有五六个人。只要三人一个冲锋,就能撕开一个缺口,回过身再冲杀一次就能解决一半了,杀光这三十几人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你等首领何在,让他上前搭话。”李虺大声冲着前面的贼匪喊道。
这时从道旁的树林里走出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来,手中提着一柄环首刀,溜溜达达的走到人群之中。将手一抬,从典韦开始,逐一的点过去。“你,你,你……”
当点到叶雄的时候,手指突然停了下来,又回过头指向了李虺。手指不停的在李虺和叶雄之间来回比划,就是说不出话来。
李虺见此人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样子很是滑稽,又觉得有些面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哈哈,原来是你这厮,还记得洒家吗?”叶雄见那人手指颤抖的指着自己突然大笑起来。“主公,这小子便是上回过小平津渡的时候诬陷我等是反贼细作的那个什长,还偷了咱们的酒肉,差点让文远斩首的那个家伙。”
李虺一听恍然大悟。“难怪瞧着眼熟,不想竟是故人相逢。没让你家校尉大人斩了你,却跑到此间来为非作歹。今日你是自投罗网,来来来,你山上还有多少人马,统统喊出来,老子今日便要平山灭寨。”
那尖嘴猴腮的什长知道李虺和叶雄的厉害。那日他被打了二十军棍,多亏了还有些人缘,又在营中歇了一晚,第二天天亮之时才悄悄出了军营。晚上便听说李虺在营中大发神威,手中大槊起落间便扫断了十余根碗口粗的木桩,若是换成真人早不知要死多少。哪想到今日居然撞到了李虺的手里,本来还想仗势欺人,说几句吓唬人的话,如今也只能手指着对方语无伦次了。
李虺笑看着那什长,伸手抄起金箍棒,又从背上摘下金刚杵,直接将金刚杵接在了金箍棒上,变换成了金刚槊。虽然这样直接将金刚杵接在金箍棒上很简便,但是李虺也只是用来吓唬人而已。真正要用来作战的话,这个形态的金刚杵重心太靠前,对于以挥舞为主要攻击手段的李虺来说太难控制,只能对付对付小卒罢了。
当李虺举起金刚槊的时候,那什长突然弃了手中的环首刀,双膝跪地,不住的磕头。“大人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此落草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大人若是不弃,小的愿意追随大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只要大人不杀小人……”
“停停停……”李虺见这小子叨不叨不个没完,当即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的话。“你小子起来说话。”
“是,大人”那什长答应了,慢慢从地上爬起。
“你叫什么名字?”李虺问道
“回大人,小人叫侯三。”侯三恭恭敬敬的回答。
听到这名字,李虺差点笑喷出来。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电视剧“武林外传”中那个满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侯三。
李虺忍住笑问道“你手底下一共有多少人?”
“回大人,总共就这么多。”侯三答道。
“就这么几个人,你也敢出来劫道?有没有厉害点的角色?”叶雄听到侯三的回答,差点气乐了。
“回大人,没有。一共就这三十几个,都是当过兵的。犯了事,被逐出军营的。”侯三有些吞吞吐吐。
“因何被逐出军营啊?”李虺又接口问道。
“回大人,小人当然是因为两位大人的事被逐出来的。其他的也都是小偷小摸,吃拿卡要之类的。”侯三答道。
“为何要如此下作?难道军营之中不管尔等饭食不成?”李虺厉声喝道。
侯三立马又跪倒在地。“回大人,小人们也不想如此。大伙出来当兵,也就图个吃顿饱饭。可朝廷分拨的粮草从来就没给够过,大伙一年里能有三个月吃得上饱饭就不错了。这也是没法子,校尉大人也跟上官禀报过了。可是官上面还有官,官官相护,苦的可就是我们这些不当官的了。没法子,只好逮着机会就多捞一点,也就是混饱个肚子。就连校尉大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人您瞅瞅,我这么个什长还不是也饿的跟个猴似得,手下的将士就更惨了。”
李虺闻言,却想起了一句话“官逼民反”。看来凡事总是有原因的,那日若不是这个侯三得罪的是自己和叶雄,说不准张辽都不会多问一句,随侯三的便了。
“看来倒是我砸了你的饭碗啰。”李虺笑道。
“不敢,不敢,是小人自己有眼无珠。”侯三倒是长了一张好嘴。
“你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李虺脸一板问道。
“回大人,一共三十二人。”侯三立刻拱手答道。
“哦”李虺用金刚槊指了一圈,冲着侯三说道。
“既然你的饭碗让我给砸了,干脆我就给你口饭吃。从今往后你们这三十二人便跟着我,保证你们顿顿都能吃饱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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