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正忙于打压汉室老臣,掌控朝堂大权之时,本无暇顾及李虺与刘表的战事,可恰在此时,刘表的奏章却送到了长安。二人看过刘表的奏章,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刘表是被李虺打败,应该损兵折将,退回荆北,却不知因何会表奏李虺为荆州刺史,这分明是李虺上表所请的官职。二人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于是一同前去寻参军校尉贾诩商议。
贾诩本为牛辅部下,实为统军校尉。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欲逃回西凉,被贾诩谏阻,提出反攻长安,并献计击败吕布,使李傕、郭汜大军直驱长安。李傕、郭汜深感贾诩智谋深远,封其为左冯翊,并欲授予侯爵之位,贾诩不受。李傕、郭汜授其为参军校尉,参谋军事,逢大事不决常与其相商。
李傕、郭汜见到贾诩,贾诩正在翻看各地送来的军报。二人将事情始末大致与贾诩讲述一遍,贾诩闻言沉思片刻道。
“可否将二人表章取来一观?”
李傕即刻命人将李虺与刘表的表章取来交于贾诩,贾诩看罢,皱眉思索片刻道。
“想必刘表并非是败于李虺之手,而是受到李虺挟制。否则,以刘表心性,断不会为李虺表奏荆州刺史一职。”
“挟制?”
李傕、郭汜二人均感疑惑,贾诩解释道。
“刘表乃当世八骏,性情高傲。前者刘表上表欲攻伐李虺,且发兵五万渡江南下。如此声势,凭李虺新占荆南四郡之地,岂能相抗。今有军情传来,袁术收留吕布,并使其统兵攻南阳,李虺又遣兵马袭取江夏。刘表失南阳、江夏二郡,其所统驭荆州七郡便只剩南郡一地。且刘表率军深入荆南四郡,其势不利于刘表。若刘表为李虺所败,或为李虺所擒,或引残部退回南郡自守。而刘表居然此时上表,表奏李虺为荆州刺史,代管荆南四郡,分明是李虺并未与刘表大战,而是给刘表两个选择。一则放刘表退回荆北,使刘表尚有余力夺回南阳。二则与李虺大战一场,双方损兵折将,而刘表也无力再夺回南阳、江夏两郡。刘表虽然高傲,却非匹夫,岂能不辩此中厉害?为保全兵马渡江北上,自然选择前者而应允李虺的条件,表其为荆州刺史。更有甚者,李虺或将江夏还与刘表。如此,既无需两家刀兵相向,折损兵马,又可趁机整顿荆南四郡,固其根基,此当真一石二鸟之计也。”
贾诩一番分析,听得李傕、郭汜瞠目结舌,郭汜道。
“依文和所见,李虺此人当非泛泛之辈。”
贾诩道。
“原本李虺不过是铁匠出身,因征讨黄巾叛军区星而得豫章偏远之地一太守。自就任以来,并未有惊人之举,故未曾扬名于诸侯之间。如今不足一年光景,荆南四郡,江夏郡,丹阳郡尽为其所辖。想必自其就任豫章太守以来,暗中积蓄实力,以一郡之地所积兵马粮草,竟能在短短一年之间攻占六郡之地,足见其人绝非池中之物,不可轻视。为今之计当与之结好,不可与之交恶。”
李傕道。
“文和之意,便许了李虺所奏,封其为荆州刺史,征虏将军?”
贾诩闻言阴恻恻的一笑道。
“岂止如此,区区征虏将军何以配今日李虺之功绩。”
李傕不明贾诩之意,问道。
“征虏将军乃李虺所请,文和因何以为不妥?”
贾诩道。
“李虺早年不求闻达于诸侯,便是暗中积蓄力量,如今一旦崭露头角,便是无可匹敌之势,此乃韬光养晦之策。不如索性便让这李虺的名声天下皆知,如此众诸侯便会转而提防李虺,使其不可再趁众诸侯不备,蚕食鲸吞,扩大势力。”
李傕、郭汜闻言双双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随即问道。
“以文和所见当,当以何官爵许与李虺?”
贾诩道。
“如今荆州为刘表与李虺共治,一个州牧,一个刺史。刘表为四镇之一的镇南将军、成武侯,而李虺却只是个杂号将军。如此刘表尚可容忍李虺,倘若李虺亦为重号将军,且封为列侯,不知以刘表之高傲,当如何?”
郭汜闻言道。
“文和是要以官职结好李虺,却要令刘表对李虺心生恨意,使其相互攻伐,以耗两家实力?”
贾诩笑道。
“李虺绝非匹夫,些许官爵恐不易笼其心。刘表此番能全身而退,想必对李虺尚有感激,若李虺官爵与其相差咫尺,想必刘表定然怀恨。我等只待荆州南北相攻,无暇他顾即可。”
李傕、郭汜频频点头认可,又追问道。
“文和尚未言明将授李虺何等官爵?”
贾诩道。
“刘表为镇南将军,假节,并督交、扬、益三州军事。如此便不可许李虺四镇之一,可略低一等,封安南将军,假节钺,同样督交、扬、益三州军事。如此李虺官职虽略低刘表,却假节钺,其权力略重于刘表之假节。此外,刘表为成武侯,乃是县侯。李虺不便即刻授以县侯之爵,可先以刘表治下亭侯相授,日后再加以升赏。”
李傕、郭汜越听笑得越猥琐,李傕道。
“文和高才,只不知给李虺何处作为封邑?”
贾诩闻言找来荆州地图,盯着地图端详了许久,目光最终落在了南阳郡的丹水县。
“便是此处。”
李傕、郭汜顺着贾诩的手指看去,见贾诩指着丹水以北的三户亭道。
“丹水乃南阳之西通往武关之要道,将此三户亭封给李虺,刘表岂非如鲠在喉?”
李傕、郭汜闻言双双大笑,李傕道。
“文和无愧毒士之名,此番计较甚合吾等之意。文和进来屡有功绩,吾等欲向陛下请旨,令文和兼尚书仆射。”
贾诩闻言眉头微皱,道。
“多谢车骑将军,尚书仆射,官之师长,天下所望,诩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还望将军思之。”
李傕闻言道。
“如此改做尚书可也。此外,张济叔侄出屯弘农,吾等欲请文和于张济军中参赞军事,以文和之智,想必弘农,崤函一带当可无忧矣。”
贾诩明白李傕、郭汜如今正在拉拢樊稠,排挤张济叔侄,让自己去张济军中做参军,自然是要自己监视张济叔侄。旋即释然一笑,躬身一礼道。
“诩明日便启程往弘农军中,定不使二位将军失望。”
李傕、郭汜志得意满,结伴而去。
不日,汉帝刘协下旨,加封李虺为荆州刺史,授安南将军,三户亭侯,假节钺,督交、扬、益三州军事。同时,冯芳原助军右校尉的官职随着西园新军被兼并而消亡了。李傕、郭汜还给冯芳请旨加封了一个宣威将军的杂号将军头衔,直接派冯芳返回豫章宣旨,并传报天下州郡。
李虺在结束了荆南之战后,命颜良统领兵马北上孱陵,汇合在沩山闲待了两月的沙摩柯一起,兵进长江岸边。大张旗鼓的沿江设置空营,虚插旌旗,造成进逼南郡之势,令刘表有所顾忌,不敢过江之后,先行攻打江夏。随后,李虺与管亥一同率兵赶回了南昌。
刚回到南昌,李虺便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那便是王洁又怀孕了。麾下文武纷纷前来道贺,可李虺却是有苦说不出。而前来道贺之人中,唯独郭嘉与众不同,两手空空不说,还一脸坏笑。李虺见到郭嘉的表情,本来就比较郁闷的心情更假恶劣,没好气道。
“奉孝,汝此来何意?他人前来道贺皆有礼物奉上,汝两手空空便也罢了,何故面露如此猥琐之态?”
郭嘉不以为然的依旧坏笑道。
“嘉深知主公此刻喜忧参半,特为主公解忧而来。”
李虺闻言不悦道。
“奉孝,如何在众人面前口无遮拦。王氏有孕,自是喜事,何来喜忧参半。”
郭嘉道。
“夫人有孕自是喜事,可惜主公府中再无可服侍之人……”
李虺闻言,知道郭嘉这怕是又要提蔡琰的婚事,朝左右看了看,拉着郭嘉来到偏厅。
“奉孝,昭姬小姐之事还是容我再思量思量,往后还是莫要在人前提起。”
郭嘉闻言不禁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哈,主公以为嘉今日乃是为师妹之事而来?”
李虺闻言一愣道。sxynkj.ċöm
“莫非奉孝非为昭姬小姐婚事而来?”
郭嘉道。
“主公,与刘表之战尚未大定,嘉自知主公无意与师妹的婚事,故此今日本未欲提及此事。”
李虺闻言一脸困惑,问道。
“那奉孝所为何来?”
郭嘉笑道。
“家师为报主公救命之恩,已书信与嘉之师兄,命其前来南昌投奔主公。”
李虺闻言一惊,问道。
“哦,不知奉孝之师兄乃何方高才?”
郭嘉道。
“嘉之师兄乃吴郡吴县顾氏俊杰……”
“顾雍?”
李虺闻言脱口而出道。
“奉孝所言莫非顾元叹?”
郭嘉听李虺说出顾雍的名字,不由奇道。
“主公何以知师兄名讳?”
李虺被郭嘉一问,顿时有些接不上话,猛然想起先前曾来送贺礼的阚泽,赶紧拿来说事。
“曾与德润论及江东名士,自然知晓元叹大名。”
李虺一边说,一边琢磨得赶紧给阚泽委任个其他郡县的官职,免得早晚与郭嘉谈论之时漏了馅。
“但不知顾元叹今在何处?”
郭嘉道。
“师兄弱冠之时便为合淝长,今本欲迁娄县令,却被家师书信邀约,已取道庐江舒县南下,前来豫章途中。不知嘉之贺礼,主公可受用否?”
李虺闻言道。
“奉孝此礼乃伯喈先生所赐,奉孝岂可恬为己功,当另举一贤才方可。”
郭嘉道。
“主公,我家师妹当得起贤才二字,主公还是纳为侧室,如此,夫人有孕,主公亦可……”
李虺见郭嘉又把话题转回到了菜琰身上,当即抬脚轻轻将郭嘉踹倒在地,大步出了偏厅,面带喜色的回正厅去了。
由于刘表屯兵博望与比阳,荆北战事尚未真正结束,眼看初平三年将尽,春节将至,李虺却实在没什么心思过年,心里还在谋划着如何与管亥出兵,配合刘表夺下庐江。
李虺正与戏志才、郭嘉商议换取庐江的戏该怎么唱,冯芳却在马忠的护送之下回到了南昌。
待李虺看过了冯芳带回的圣旨,总觉得有一股阴谋的味道。拿起荆州刺史的金印紫绶看了两眼,又抓其安南将军的将印端详了半天道。
“李傕、郭汜居然如此大方,竟封我为安南将军,这可比征虏将军的杂号将军名头大多了。”
李虺对于符节没什么兴趣,又拿起象征权威的斧钺比划了两下,丢在案几之上。
“这可比闻声的斧子轻的太多了,还少了一半。”
最后,李虺又看了看三户亭候印,撇撇嘴道。
“这封候都是千户侯、万户侯什么的,怎的李傕、郭汜封官倒是大方,到了封候就小气起来,才封了个三户候,这也太难听了。”
戏志才和郭嘉在一旁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戏志才道。
“主公,此乃三户亭候,而非三户候。三户亭乃南阳郡丹水县辖下,换言之,此处便是主公的封邑。”
李虺道。
“这三户亭在刘表管辖治下,封给我又有何用?”
郭嘉道。
“此便是有人欲使主公与刘表生隙。”
“生隙?”
李虺不解其意,问道。
“如何生隙?就为了一个三户亭便能令我与刘表生隙?”
郭嘉道。
“三户亭即为主公封邑,依制乃是主公辖地,却非主公治下。刘表又岂容治下疆土有人染指,如此岂能不生嫌隙。”
李虺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看来这未曾入眼的三户候倒是他人精心谋划,刻意而为,我倒真是不知这封候还有如此名堂。不过,即便刘表知晓此事,怕是一时间也未敢轻举妄动。”www.sxynkj.ċöm
戏志才道。
“想来刘表尚需我等助力夺回南阳,攻取庐江,确实不会有所异动。然此事一过,荆州便呈南北对峙之势,难保刘表对此事不会耿耿于怀,只怕早晚还有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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