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辞望了眼窗外黏稠夜色,意识到天已经很晚了,而沈襄还没回来,他下楼找阿香问沈襄去处,阿香一心扑在生病的叶辰身上,甚至不知道沈襄出去了。
薄南辞给沈襄打电话,手机是刚买的,电话卡也是刚办理的,原来的手机落到了倪鸿听手上,倪鸿听出事做手术,凉煜接手了他手机。
但是这些薄南辞是不知道的。
沈襄与陆执言刚下车,正进入别墅电梯,见手机上跳跃着陌生号码,沈襄本来不想接,想了想,最后还是接了:
“喂。”
那头的薄南辞在听到沈襄的声音后,顿了顿,微微的呼吸烫着话筒,好半晌,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
听到是薄南辞的声音,沈襄心里悄然涌上暗喜,她恍了恍神才回答:
“你回去了吗?”
“嗯,回来了,看到你不在房间里,我问阿香,她也不知道你去了哪,所以,我打电话问问,毕竟,这么晚了……”
一连串的解释让沈襄心里的窃喜一点点消失。
太晚了,怕她出事,而这份担忧,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只是一个丈夫对一个妻子,不过一份责任与道义罢了。
沈襄语气冷下来:
“你先睡,我有点事,过会儿就回来。”
薄南辞说了声‘好’,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沈襄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心里的失落越发浓烈,陆执言见她神情无比失落,猜测是薄南辞的电话,薄南辞失忆,不记得沈襄了,会对沈襄说什么话,陆执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陆执言:
“襄襄,人没了记忆,就像是个木头人,不用去计较那么多,即便是伤害了你,他也是无意识的,我不是帮薄南辞说话,等他恢复记忆那天,他一定痛哭流涕今天这样对你,到时,我帮你修理他。”
沈襄吸了吸鼻子,轻轻‘嗯’了声。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底楼,密闭房间里,一片漆黑,黑暗中,有抹模糊的物体蜷曲在地上。
听闻门响,不明物体发出响声,而空气里也发出清脆的嘟嘟嘟声。
啪。
天花板壁灯灯光洒下,漆黑的房间顿时明澈大亮。
沈襄看着不明物体的脸,漂亮瞳仁眯了眯,凉煜头发凌乱,嘴巴封了黑胶布,他立在灯光下,五官几经扭曲,一脸凶神恶煞,瞪着沈襄的眼睛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修罗。
身上仅着一件白衬衫,衣袖卷起,露出一截麦色肌肤,灰裤腿上的油渍看得清清楚楚,脚上没穿鞋,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到极点,让他最沮丧愤怒的是腰间那根铁链,链子的另一端连接了枚炸弹器,炸弹器捆绑在窗户上,只要他稍微有动静,链子就会甩动,仪器就会感受。壹趣妏敩
仪器盘上红色数字正在跳跃。
凉煜瞥了沈襄一眼,目光久久落到红色仪盘上,额头细汗越集越多,似乎大气都不敢出,等他平静了,仪盘上的红光熄灭,他才狠狠松了口气。
从凉煜疲倦的神色能看出他受此折磨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不定时生活在恐惧里,让他根本不敢乱动,乱动一下就得面临灰飞烟灭的危险。
刚刚,若不是沈襄与陆执言突然推门,凉煜受到了惊吓,或许,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凉煜很可怜,但是,沈襄不是圣母,某种意议上来讲,沈襄挺恨凉煜的,若不是凉煜,薄南辞不会出事,更不会失忆。
沈襄神色冰冷,她问凉煜:
“告诉我,薄南辞是不是被你与倪鸿听陷害的?”
沈襄补了句:
“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凉煜像是故意与她作对,先是点头,后又轻轻摇头。
沈襄没心情与凉煜废话,她冲过去,揪住凉煜衣领子,因为沈襄动作过激,拉扯到了链子,炸弹迅速感受,刚熄灭下去的红色又亮起来。m.sxynkj.ċöm
沈襄不管不顾,冲着凉煜吼:
“凉煜,若你不说,我立刻引爆它。”
沈襄指着红色仪盘,咬牙:
“大家都不要活。”
陆执言上前,伸手撕掉凉煜嘴上的胶布。
凉煜喘了几口粗气,开始回击沈襄:
“沈襄,你凭什么说薄南辞是我与倪鸿听害的?有证据吗?”
凉煜料定沈襄并没证据证明是他与你鸿听陷害薄南辞。
所以,才敢这样有恃无恐地反问。
沈襄目光潋艳,她嘴畔的笑凉嗖嗖的,像毒蛇吐着信子:
“凉煜,我是没有证据,你也不可以不用告诉我,到底是谁让薄南辞失忆的,我们只能鱼死网破了。”
沈襄说着,从兜里摸出遥控器。
凉煜咬唇,腥味弥漫整个口腔,他吐了口气,一脸邪笑,眼睛死死盯着沈襄手里的那团小黑色方块,刚刚,他还生活在恐惧里,而现在,被沈襄这样一威胁,凉煜觉得自己骨子里的傲气出来了,一副誓死如归的气势:
“沈襄,我不是吓大的,死前,能拉几个垫背的,我凉煜这辈子也是值了。”
“嘴还真挺硬。”
陆执言上前就是狠厉一耳光,打得凉煜嘴角都流出了血。
凉煜舌尖抵了下腮帮,大笑一声,低头啐了口血痰,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架势。
沈襄气得发疯,见用死威胁不了凉煜,沈襄收了遥控器,伸手捏住凉煜的下巴,从兜里摸出一瓶药水:
“凉煜,这瓶药叫忘川,喝下去,你会忘记你心爱的人,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免强,呵呵,把它喝下去,你也尝尝忘记心爱之人的痛苦。”
凉煜死死咬住牙关,沈襄手里的药水灌不进去。
陆执言上前帮忙,他与沈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药水给凉煜灌下去。
凉煜喝下药水,俩人退开。
凉煜半跪在地,好不狼狈,喘着粗气,眼睛狠狠瞪着沈襄与陆执言,而他身后的炸弹仪盘因这番折腾红色亮了又熄,熄灭又亮起,最后,红色扑闪,一直不曾熄灭下去,凉煜回头,盯着那抹不停闪动的红色,嘴角勾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笑:
“陆执言,这枚炸弹是假的,不过是用来吓唬老子,可惜了,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死又有何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行。”
陆执言点头,他打了个响指。
马瑞立刻进来,得到命令,马瑞立刻拆换炸弹。
凉煜表面说不怕,当马瑞撤换完炸弹时,心里还是像雷鼓在敲。
刚刚那枚让他恐惧了十几个小时,没想是个假的,现在这颗,他不敢保证是假的了,凉煜心里的恐惧似野兽张了血盆大口。
还有刚刚的忘川水,脑子里蓦地闪过与杨盼盼在一起的时光,盼盼在他身下绽放的画面,盼盼的美艳,盼盼的妩媚,盼盼柔软无骨的身子,他可以姿意将她弯成各种角度……停,凉煜命令自己不能再想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
房间里,顿时又漆黑一片,凉煜独自一人在寂静的黑夜,悲凉的角落,独自啃舔伤悲。
他命令自己不能忘记盼盼,盼盼是他一生中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
回去的路上,陆执言问沈襄:
“凉煜吃的真是忘川水?”
沈襄牵唇狡笑:
“哪里有那种水,只是一瓶白开水兑了醋,我不过是想吓吓他,可是,凉煜不是孬种,吓不了,舅舅,得把盼盼赶紧找回来。”
想要撬开凉煜的嘴,盼盼是沈襄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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