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宜震惊的瞪大眼睛。
什么就她满脑子的肮脏污秽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明明是他自己站错了位置，现在居然还怪她！
向宜顿时就不乐意了，从地上直接站了起来，以为向宜是站在浴池边上的原因，所以站起来要比站在浴池中的江承嗣高一些。
于是一副神奇的景象产生了，只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此刻居然会仰头看着一个小宫女。
显然江承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气的牙根都痒痒。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懂尊卑的宫女！
“向宜，你好大的胆子！”
“太子殿下说错了，奴婢的胆子一点也不大，甚至还很小。但是现在，您真的让我彻底生气了！”
江承嗣都要被眼前这个小宫女的话给气笑了，今天估计是历史上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对太子殿下说自己彻底生气了的。
“向宜，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向宜听着江承嗣磨牙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生气了，但是她现在更生气，管他是谁！她今天必须要出了这口恶气！
“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您是至尊无上的太子殿下，您只要一句话，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把我这个小宫女当场斩了！”
“我虽然害怕，但是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说出来！”
“您身患恶疾，所以每次到发病的时候满宫上下的宫婢和太监们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一点！您是有理由，但这不是您看谁不顺眼就杀了的理由！”m.sxynkj.ċöm
“在您的心里，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就算人的生命非要分个三六九等，他们的命也不该比草还要低贱！”
“奴婢斗胆，请太子殿下认真的思考一下，您真的是因为恶疾所以才会喜怒无常的吗？您是不是在借着那些人的生命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呢？您明明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可是您偏偏任由心中的恶魔作祟！”
“这样的太子殿下，日后真的会成为一代明君吗！”
“你放肆！！！”
江承嗣彻底生气了，一双眼睛变的猩红无比，他身后掐住向宜的脖子，将她扯入水中，看着她因为呼吸困难而瞬间憋红的脸颊，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一个最低贱的婢女而已。”
“本殿下是看你好玩，存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本以为你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存了教训本殿下的心思。”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以为你说的就都对吗？你怎么就知道本殿下在杀人的时候没有试图阻止过自己呢！”
“本殿下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不懂装懂，根本不理解却偏偏装出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来，简直可笑至极！”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感同身受，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要去教训你，只是你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你母后的死，逃避你即将面对的一切罢了！”
秦馡的手拼命的拉扯着江承嗣掐着自己脖颈的手，虽然呼吸不通畅，虽然窒息感一阵比一阵强烈，但是秦馡还是拼命的说着话，眼神中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
江承嗣看不懂，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眼中看过这样的情绪。
他是一个十分冷血的人，热衷于看人类在他的面前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平日里只是捉弄而已，但等身体里的毒素一发作，他似乎就给自己的恶行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他如此的生气，并不是因为向宜以下犯上，而是向宜说对了。
但这也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深的伤口，并且也让他一直以来隐藏的最深的秘密说了出来，这让他第一次从心底升起一股害怕。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小宫女不能留！
可是他看着向宜此时的神情，居然会下意识的放松了自己手下的力道。
如果换一个人在自己的手下，那个人的眼神中肯定会透露着恐惧或者是求饶亦或是祈求。
但是向宜没有，她看起来就像不怕死一样。
即使已经濒临窒息，但是眼睛确实十分清明的，仿佛能够看透一个人的内心，让人从心底感受到害怕。
江承嗣松开了手，向宜瞬间就跌落在浴池当中。
她开始拼命的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着，在呼吸间甚至都能感受到来自喉管的痛意。
“太子殿下，或许您也觉得奴婢说的没错，对吗？”
江承嗣逐渐冷静下来，他蹲下身子，眼神变得十分阴冷。
他伸手捏起向宜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今日活着，并不是因为本殿下不想杀你，更不要以为自己说中了一些什么。”
“但我就是说中了吧？”
秦馡突然轻笑，看起来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之意。
“奴婢贱命一条，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但是奴婢不想让太子殿下一直糊涂下去，或许您会觉得我可笑，毕竟我们非亲非故，您怎么样，未来的江国又怎么样，关我一个小宫女什么事情。”
“可若是您能出宫，去外面瞧上一瞧，就知道何为民不聊生？您与皇上看到只是这江国内的一角，你们眼中的江国是富饶的，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但是一旦走出去，一旦细细的追查起来，那些贪官的名字卸下来甚至能够绕您这太子宫一圈还要多！”
“我为什么会进宫，不是因为家里穷吃不起饭，而是我家的地方官是个该死的……”那个词似乎极为难以启齿，让秦馡耻于说出口，“我的家里不把我交出去，他们就每天都来我们家砸东西。”
“霸占我们家的田地，找人打断我父亲的腿，我的母亲也瘫痪在床，我的哥哥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新婚娘子被恶霸抢走凌虐！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才会进宫，但是这些真的是我的错吗？”
“世人皆称当今圣上是一代明君，或许他真的是，但是黑暗的地方依旧黑暗。”
“我以为太子殿下会是我们这些人的救星，但此刻看来，或许只会让我们的生活变的更加黑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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