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狭窄的车厢中,唯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不断自耳边回荡,窗外的月色很美,冼司然却无心观赏。
下了车,冼司然走进别馆径直上楼,将换下的衣服扔到脏衣篓里,洗澡,上床睡觉,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卧室很空荡,空荡的寂静没有温度,窗户透进来的风将窗帘掀起,底下的穗子像翻滚的波浪。
风悄悄吹过来,冼司然蓦然发觉脸上刺骨的凉,摸了摸,竟有大片的濡湿沾在手上。
抬起头摸了摸枕头,上面同样湿湿的一片,看了眼钟表,竟然已经凌晨三点多。
起身下床走到洗手间,打开灯,刺目的光让冼司然半晌睁不开眼睛,等适应之后,她弯腰洗脸,水珠打在脸上时,她眼前一片黑,脑子里想的全是方才姜啸恒那充满质问表情。
眼眶越来越热,和冰凉的水珠混在一起,冼司然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泪,哪些是真正的水。www.sxynkj.ċöm
哭什么啊。
她到底在哭什么。
有什么可哭的。
她才不在乎姜啸恒的话,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疲惫地擦了擦脸,喉咙里干涩地胀痛,冼司然不去想姜啸恒,拖着沉重的身体下楼接水。
某一刻,一股刺鼻的烟草味铺面而来。
黑暗的大厅中,冼司然隐约能看见沙发的方向,豆子大小的橘黄色火光忽明忽暗,男人高大的轮廓陷在沙发里。
将大厅的灯打开,冼司然看到姜啸恒坐在沙发上,雪茄散落了整个茶几。
他的军装皱巴巴的,低垂的眼眸带着几分苍白无力。
默默别开视线,冼司然心中刺痛,越过他向厨房走去。
姜啸恒一动不动,烟灭了,就继续裁,然后划开火柴,点上。
等冼司然拿着水杯上楼,姜啸恒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
脚步一顿,冼司然无动于衷地继续上楼。
刚要拉开卧室的门,后面突然传来浓重的烟草味,紧接着,她被一只手迅速推了进去,门被狠狠关上,她被按在门边,唇上猛然印上一丝冰凉。
“你放...唔...”水杯掉在地上,应声碎裂。
冼司然不断挣扎着,可身前的男人就跟疯了一样,他吻得毫无章法,唇腔中划过血腥气。
推着姜啸恒的手无力垂下,泪水无声从脸侧滑过,她放弃挣扎,任由姜啸恒摆布。
姜啸恒猛地睁开眼睛,他松开她,垂眸望着冼司然通红的脸,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半晌,他才开口道:“对不起。”
靠在门边,冼司然偏过头,咬着下唇隐忍道:“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喉咙滚了滚,姜啸恒半个字都吐不出,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擦了擦眼泪,冼司然转身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身边的床下陷,一只手从后面推了推她的肩膀。
没有说话,冼司然背过身去,双眸闭紧。
不知是冷,还是难过,她身体止不住地发颤,昏昏沉沉间,身后寂静一片。
冼司然以为姜啸恒走了,忍不住的酸涩悄悄涌入眼眶。壹趣妏敩
她发出轻轻的抽噎声,这时,身后却传来姜啸恒的声音,“别哭了。”
身体忍不住僵了一下,冼司然没有应声,呼吸哽在喉咙,而后,额头上一只手掌覆过来,粗糙又温热,轻轻划过肌肤,有轻微的痒意。
“烫。”姜啸恒言简意赅,“着凉发烧了。”
别开头,冼司然一点儿也不想说话。
察觉到她的抗拒,姜啸恒眸子黯淡,慢慢收回手,道:“我去叫医生。”
将被子给她拉好,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卧室里又是寂静一片,冼司然哽住的呼吸大口的呼出,眼皮慢慢打架,而后睡熟了。
半梦半醒间,她只感觉到有冰凉穿破自己的血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被子里有大片温热传来,她才昏沉着睡熟。
第二天一早,冼司然抬了抬眼皮,面前是一大片幽深紧致的肌肤。
仰头一瞧,姜啸恒睁开眼睛正看着她,他的眼底有很浓的红血丝,是熬夜过后的疲累。
冼司然没说话,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还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还难不难受。”
缓缓坐起身,冼司然这才看到手背上贴着纱布。
姜啸恒也顺势起身,拉开床帘,刺目的光萦绕在他精壮赤裸的上身,手臂上肌肉隆起,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温开水递到冼司然唇边。
垂着视线,冼司然别开头。
姜啸恒手紧了紧,语气不咸不淡道:“不想让我喂你,就自己拿着喝。”
喉咙中有火辣的刺痛感,迟疑片刻,冼司然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酸涩却一直往上涌,眼前发红,冼司然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拉起被子将整个人蒙住。
天气很闷,被子很薄,里面的轮廓瘦削,娇小的一团。
姜啸恒心中钝痛,唇动了动,他沉重的声音响起,“非得离婚?”
被子上的轮廓僵了一下,三秒后,被子里面的人带着轻微的颤声,“我受够了。”
手背上猛然爆出青筋,姜啸恒忍着想大发雷霆的冲动,但火气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头顶上面冒,“冼司然,你有没有心?”
某一刻,冼司然好想将身上的被子丢开,然后甩姜啸恒一巴掌。
她没有心?
到底是谁没有心?
当初他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强娶回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妥协了,不想跑了,也知道姜啸恒对她的好,有很多次,她都想好好和姜啸恒过日子。
可他呢?同样的误会和争吵发生过那么多次,他明明说过,以后会改,可他还是吝啬给她信任。
她倒是想问问,他有心吗?
默默抬起拇指将眼角的泪珠拭去,冼司然尽力去想姜啸恒的好,可想到他昨天和华西亭扭打在一起,然后又满口质问她,她心里的失落就止不住地占据整个大脑。
他不信她。
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之间本来存在的裂痕渐渐变大。
深呼出一口气,冼司然尽力平静道:“当初我恨你把我的自由夺走,抢走我的人生,现在也一样。你问我有没有心,我没有这东西,所以你没必要把心放在我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身上。”
姜啸恒气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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