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被他姑姑带走了，至于去了哪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他有事？”
“哥，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宁晓辉把我脑袋开瓢了，这事儿你不知道哇。”
“我知道。你想怎地？”
“还我想怎地，我想怎地，你能替他呀？”
“你有啥打算就直说吧，都是爷们儿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怎么，你这气还没顺下去？要不你拍我一板儿砖？”
“哥你拿我打镲呢，我要真拍你一板儿砖，都不用白爷出手，你那大师兄就能把我给收拾喽。没别的意思，我和晓辉是同班同学，以前也没少打打闹闹的。兄弟之间也有闹急眼的时候，这都不叫个事儿，早翻篇儿了。就是正月十五那天不是同学会嘛，人全齐了就差他，好几个女生都跟我打听他来着。你说我哪知道啊，结果这帮姑奶奶一个个冲我撒泼，说是我仗势欺人，把他们的梦中情人给撵出了云水县。天地良心啊，我哪有那个本事啊。知道你跟晓辉的关系，这不才跟你打听一下嘛。我得让这小子回来给我证明，我四虎头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sxynkj.ċöm
“这样啊，其实我真不知道怎么联系晓辉，他姑姑直接把他带走了，就连小月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那意思，晓辉和小月断了？”
“这个不好说，看他俩那样怕是断不了。”
“哎呀，这，这别是因为我闹的吧？”
“跟你有点关系，但也没太大关系。”
“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哪天晓辉回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做东请他和小月。哥，你也得到场啊，你得给我作证呢。呐，这是我的名片。哥，你的呢？”
“我没有，我给你留个单位的电话吧。”
“行，单位的也行。”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四虎头冲陆远招招手。
“哥，我领你看看车，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啊。全是破车，破的只能当废铁卖。”
“不是有。”
陆远刚说到这，张青山突然咳嗽了几声，陆远心里一突，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哥你想说啥？”四虎头问。
“我听说不是有三轮把子吗？”
“哥，那是农用车好吗，想买您得去农机公司，这是供销社，可没那玩意儿。来，我领你开开眼。”
在四虎头吆喝几声之后，库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陆远发现开门的那个秃头的人正是老尹，而老尹也认出了陆远，不过他只看了陆远一眼就转身走了。
“哥，你瞅瞅你瞅瞅，你瞅这车还能要吗？一个个锈的，哎呀我天，一手指都能戳个窟窿。你再瞅瞅这辆老嘎斯51，这还是抗美援朝的时候，苏联老大哥援助给咱们的呢，这岁数比咱俩大一圈儿都不止了吧。你说这些破车我要来干嘛，是工地上能用啊，还是能上路运货呀。就这破车，营运证都不给批，只能卖废铁。我叔还以为这回能把欠款找补回来呢，我看呀，能回一半儿就不错了。”
四虎头说得没错，车况瞒不了人，是好是坏是新是旧一看就知道，这些个车的确只能卖废铁了。但有了张青山之前的提醒，陆远一直耐心地听四虎头在那磨叨，不过四虎头越是磨叨，陆远倒越觉得这人挺实在的。按理说卖家应该夸自己的货才对，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卖家自己都不夸自己的货好，那货还能卖出去吗。按照陆远的想法，四虎头应该把这些车翻翻新去去锈刷刷漆，好歹看起来顺眼些。可人家不仅没这么糊弄人，反而一个劲地把丑亮出来，好像生怕陆远买上当了似的。
“哥，就这么些车，要我说你看看就得了，别买了。买了也没啥用，你有翻新的钱都够买辆新车的了。”
“没了？”
“可不没了嘛，这不都在这吗？”
“那个用帆布罩着的是啥？”
“啊？那个不卖。”
“不卖你让我开开眼行不？”
“哥，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是辆皮卡，我打算留着自己用的，所以就没让你看。”
“你让我看看呗。”
“那行，给哥看看。”
帆布掀开之后，一辆崭新的皮卡车出现在众人眼前。果然和张青山说的一样，这辆皮卡完全可以说是一辆新车，别说没有任何刮碰划擦的痕迹，就连轮胎都是崭新崭新的。陆远坐进车里之后，就越加肯定这是一辆新车。他虽然没接触过多少车，也完全不懂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新车和旧车最明显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因为宗立平告诉过他，是不是新车，坐在车里一闻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为了证明这一点，宗立平还特意用那辆崭新的1041和老130做了比较，让陆远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所以现在陆远只闻了闻，就断定这辆皮卡绝对是辆新车。
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张青山，哥俩眼神对接之后，便已明白对方的心思。
“四虎，这车卖多少钱？”
“哥，都说不卖了。”
“张宝柱告诉我这车售价八千，你俩到底谁在说瞎话呀？”
“啥八千。三驴子你给我过来，我啥时候说要卖这个车的？”
“前天呀，就咱们一块跟这烧烤的时候你说的呀。你说就这辆好卖，还说八千块能商量，还叫我们赶紧找买家。不信，你问老尹。”
“老尹，我是这么说的吗？”
“是。”角落里传来老尹深沉的声音。
四虎子挠着脑袋有些为难地对陆远说：“哥，那天我喝多了，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这车我打算给我对象家用，所以，嘿嘿嘿。”
“真不卖？”陆远问。
“真不卖，哥。”
“那得了，咱回见。”
说完这句，陆远掉头就走。张青山拍了一把三驴子，说：“我以为你变好了，没想到还跟过去一样不靠谱，以后你的话我是一句都不信了。”
“嗳，青山哥别走呀。四虎头，说卖车的是你临时变卦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啥。老爷们说话办事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这好不容易把过去的赖名声给扳回来了。你倒好，让我在兄弟面前栽面儿，我不干了。青山哥，这事是我不对，咱不要他的，我到别处给你们踅摸一辆皮卡去。”
就在陆远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的时候，身后传来四虎头的声音。
“好啦好啦。卖，我卖还不行嘛。”
陆远暗暗一笑，转身回到四虎头身边。
“卖啦？”
“卖。哥也就是你，换别人才不行呢，我这可是冲着白爷的面子。”
“行，你的情意我心领了。但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说吧，多少钱。”
“八千啊，八千多吗？”
“八千对你来说不多，可对我来说，挺多。”
“哥，你逗我玩儿呢是不？”
“不是逗你玩儿，而是真没钱。”
“没钱你买车干嘛。”
“做生意需要啊。”
“你可以租车呀。”
“租车贵呀。”
“哥，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来逗我玩儿的。”
“你看错了，我还真不是逗你玩儿，这车我是真心要买。”
“那你给个价。”
“我说出来怕你受不了。”
“你说出价来我体验一下。”
“三千。”
“哥，你走吧，你走吧。好家伙，从你进门儿我就对你实打实的，可你却跟我虚头巴脑。有这么做买卖的吗？人家砍价最多是拦腰砍一刀，你可倒好，直接砍脚面，这买卖没法做了。”
这回是四虎子把陆远往外推，张青山和三驴子从中间拦着。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不是说价钱可商量吗，那咱就商量商量呗。”陆远笑道。
“这咋商量啊，就这车随便到哪一卖也不止三千块吧。我要是真三千块卖给你，我咋跟我叔交代呀。”四虎子气咻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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