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医生识趣地收回了手，再一次试图转移话题，“你是来问余女士的手术情况的？”
“是的。”
“来，坐，我详细跟你说一下。”
陆博湛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林医生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搓了搓掌心的细汗，这才落座。
“林医生真敬业，实时都要看着病人。不过，其他VIP病房怎么没安监控？”
林医生忽然背脊发凉，这个话题，还是转不过去。
面对面坐着，他能近距离地感受到来自这位陆家未来掌权者的逼人气势，这跟陆家老爷子如出一辙，甚至还要更具威胁性一点。
在这种高压眼神的逼迫之下，林医生不得不说实话，“监控余女士的情况是其中之一。”
“之二呢？”
“之……”林医生感受到了来自王者的质问，说话都要先斟酌两遍，“其实平时只开全景画面，今天你们过来，所以才全开了。”
陆博湛耐心有限，手指交替着在桌面上敲，“说重点。”
林医生战战兢兢道：“想听听她们母女会说什么。”
“？”陆博湛不懂。
“这是陆老爷子要求的，我只是照章办事。”
陆博湛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都在他的料想之内，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爷爷让你监控她们些什么？”
“谈话内容，每一次林深过来探望，有说话的片段都要截下来发给老爷子。”
“每一次？”
“对。”
“爷爷想听什么？”
林医生坦诚道：“这我确实不知道。”
陆博湛愈发觉得奇怪，“余瑶到底是什么人？”
“这我更不知道了。”
陆博湛眼神一厉，林医生本能地感到紧张，立刻补充道：“我只是觉得老爷子有拿余瑶要挟林深的意思，但什么原因，我真的不知道。”
“要挟？”
“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
陆博湛身体稍稍往前，淬了毒的眼神直直地瞪着对方。
即便是坐着，林医生都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强大的压迫感。
“林医生，我爷爷年纪大了，陆家未来谁掌权，这家疗养院未来谁掌权，你的年薪未来由谁发，你清楚吗？”
“是您。”
“所以你觉得有必要对我隐瞒吗？”
“没有。”
“你很识趣，那就说说吧。”
西山湖疗养院是全城最顶尖的康复医院，能常年在这里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祖宗。
林医生也是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的，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面对陆博湛，他依然心生敬畏。
“陆大少，其实余瑶的身体状况早在两年前就符合手术要求了，而且，早点治疗，恢复几率更大，效果肯定会更好，但是，老爷子说不行，就是不行。甚至有两次余瑶病危，也是老爷子要求的。”
陆博湛心绪一沉，“哪两次？”
“一次是两年前，重度昏迷，另一次是隔了两个月，休克，差点没抢救过来。”
陆博湛仔细回想，两年前，爷爷让他和林深结婚，又过了两个月，林深搬进了景江苑的别墅里，正式成为了别墅的女主人。
林医生：“那两次病危对余瑶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所以现在手术恢复的几率大大降低了。但是，如果再不做，她就没有机会了。”
“马上做，尽快。”
“好，老爷子也是这么说。”
陆博湛转头看向监视屏幕，思忖片刻，又道：“有没有给余瑶和林深做过亲子鉴定？”
林医生瞳孔一窒，内心不得不感叹，到底是陆氏家族的继承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做过的吧？非亲生？”
“什么都骗不过您的眼睛，确实做了，五年前就做了。那时余瑶还在社区医院住院，老爷子让我秘密提取了两人的毛发，做了亲子鉴定，非亲生。不久就安排余瑶住进来，并且用了最高规格的治疗和疗养服务。如果没有这些，余瑶根本撑不到今天。”
“林深的亲生父母是谁？”
林医生摇摇头，“这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名医生，医疗以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通过监控，知道些什么？”
“余瑶和林深之间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母女之间的正常互动。林深不知道自己是余瑶非亲生。她们从来不说这个话题。”
陆博湛指了指监控，示意道：“刚才说的可能就是爷爷感兴趣的，你截下来，马上发给爷爷。”
“好。”
林医生动作很快，调取了监控录像，听了一遍内容，随即就发给了老爷子。
看着余瑶在得知林深和大少爷领证之后的反常举动，他推测道：“余瑶口中说的人，会不会就是老爷子要找的人？不过听意思是那人已经去世了。她不断说着对不起，是不是代表，她猜到了什么？”
陆博湛微微蹙着眉，问道：“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四成把握。”
“不成功会如何？”
林医生推了一下眼镜框，“下不了手术台。”
陆博湛转回头来，深深地看着林医生，郑重地问道：“你说的四成把握，是让她站起来的几率，还是下手术台的几率？”
“以她现在的情况，能下手术台就算成功，要想站起来，得看后续的恢复，几率更小。”
两人对视，陆博湛的双眸深不见底，但是，外露的意思却十分明显，林医生立刻说道：“手术之前，可以安排你们单独见面，监控关闭，除了你和余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余瑶不愿意说怎么办？”
林医生犹豫片刻，但还是如实说了，“五年前余瑶刚进来的时候，老爷子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后来老爷子得到了他想要的满意的答案。”www.sxynkj.ċöm
陆博湛盯看着他几秒钟，看得他发瘆。
“陆陆大少……我会绝对保密的，而且，不留痕迹。”
“对余瑶身体有伤害吗？”
“余瑶都已经这样了，还能伤害到哪里去？”
陆博湛的眉头皱得更加深刻，那种探究和质疑的眼神，对一个医生来说，简直就是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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