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纵马逡巡,在军营疾驰!
风驰电掣间,心中已无杂念!
只是刚到营外,就不由一怔!
他对自己军营了如指掌!
始终九宫中空布局,环形防御!
此刻外围却多了一片军帐!
如同一个极大的四合院中,探出了一个哨塔!
军帐是扬州军制式,其中并无人迹,也看不出来历!
陆远马鞭一指,招来一名附近老卒,随意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公!”
老卒腰杆一挺,一本正经道:“这是伙夫……呃不,是许定将军临行前留下,说是给小黑将军准备的……”
陆远神色一喜,周仓要回来了?
他此次出营安排,正是因为孙坚变故,想要尽早集结大军!
以方便荆州战略的前期部署完成后,随时能对荆州下手!
只是他们之前攻破交州,为了迅速稳定,只能军事占领!
计划将交州各郡百姓,全部集结到南海郡统一管理!
为此计划,他不得不安排各个大将驻守各郡,负责迁徙百姓!
一共南下的五万余大军,十员大将!
如今徐庶,赵云,许褚,张郃,周仓等人都是领兵在外!
许定也率领麾下一千将士,前往南岭伐木!
以至于留守番禺的大将,只有典韦,黄忠,鞠义,周泰四人!
大军也只剩三万四千而已,正在各司其职!
一万五千讨逆军,已经进山开路!
典韦麾下五千重甲骑兵,褪去重甲,在外围圈禁围猎!
鞠义麾下一千精锐,也随着典韦一起行动!
周泰率五百亲卫,在城外维持秩序!
军营还剩一万二千五百人,负责守护军营,粮草,军资,雷打不动!
此时兵力有限,显然无法对于荆州,着眼战机,果断出手!
只能传令各地大将,加速迁徙百姓动作!
彻底解开他们手脚,赵云,许褚,张郃,周仓及其麾下大军!
之后整个交州,外无强敌,有徐庶和其麾下一万大军足矣!
陆远正要细问,却猛地神色一变,抬头眺望城外!
感受着城外忽然出现的大军动静,他也不及多想,匆匆出城!
没过多久,地动山摇的大军跑马,山呼海啸的喧闹之音同时袭来!
入目所见,视线远处的场景同样震撼!
大量扬州将士骑乘战马,张弓搭箭,个个神色凛然!
如同狩猎一般,纵马逡巡,不断环着大圈奔跑!
一个个重甲骑兵也已经披甲上阵,手执长槊,在包围圈内部,策马立足!
整个包围圈极大,甚至已经远超目力所及!
包围圈中间,则是无边无际,根本望不到尽头的百姓!
看起来与南海郡当地百姓相仿,衣衫褴褛,不穿鞋子!
面貌也与当地百姓差不多,个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
不过其中又有部分女子,怀抱婴孩,普遍没有上衣!
个个披头散发,面色如土,干瘪瘪的身子,明显长期营养不良!
在人群中当众哺乳,却也无能为力,反倒惹得孩童们一阵阵饥饿啼哭!
她们与其他所有人汇聚一处,正如一幅人间惨剧!
但是此刻惊天动地的吵闹声,也正是出自他们所有人!
陆远最不愿见这副难民惨状,当即别过头去,纵马疾驰!
只是一道道声音传递,依旧不断入耳!
“一日三餐,顿顿管饱,狡猾的外乡人休想耍赖!”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北方佬说话不算话!”
“不要衣服,我们要吃饭,城内就有粮食!”
“西瓯族人一起上,跟他们拼了,进城抢粮!”
“骆越族人先上,我们西瓯族人帮忙扔石头!”
百姓们群情激愤,个个高喊着类似粤语的方言!
陆远尽力听着他们的意思,不由跳了跳眼皮!
这就是士燮的手段?
他正在思忖,一群大将已经马踏如飞,呼啸而来!
两张大黑脸乱晃,极为显眼,正是典韦和周仓!
黄忠却是一骑绝尘,迅速靠近!
“主公,突发情况,末将正要进城通知你呢!”
黄忠神色复杂:“这些都是苍梧郡百姓,经山路过来,所以我军之前并未发觉!末将在山中伐木,见着事发突然,担心他们流窜闹事,只能当机立断,和大黑一起,将他们圈起来了!”
他顿了顿,看着一群百姓无奈道:“只是他们……怎么办?”
显然,徐庶的猜测成真,士燮会用百姓做文章!
不过徐庶猜测是由他所传达,被冠以他和徐庶的共同猜测!
此刻他的谋略被验证,正是与有荣焉!
可惜一群百姓听着谣言,却也让他手足无措!
“此事做得不错!”
陆远面无表情:“先不必管这些百姓,保持控制就好,此时跟他们还讲不通道理!不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了然,这些百姓必然是被士燮煽动而来,对他们扬州政策有了误解!
如果没有大军及时动作,任由这些百姓分散到南海各地捣乱,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些百姓能被他们逮个正着,及时控制,倒也是件好事!
反而能让他迅速完成交州的移民部署,尽早集结大军!
只是现在还不知这些百姓的数量,也无从得知事态发展!
至于交州之地的习俗,他也只听唐瑛寥寥谈过几句!
主要是日南郡百姓从不穿衣,以及交趾这个名字的来历!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亲眼所见,还是不免触目惊心!
不过这还不是当务之急!
此时他也只能佯作不知,按着轻重缓急,分步处理!
这些交州百姓不明所以,以为到了南海郡就能大吃大喝!
如今却被大军针对,只以为上当受骗,怨气正盛!
此刻大军还能压制他们,但也是凭着军心士气,极为微妙!
如果现在找他们相谈,只会给他们找到宣泄口,一致对外!
最终激起人人血性,让他们由此冲击军营!
“主公,末将前来交令!”
周仓挠着胡子,干巴巴笑道:“末将驻守苍梧郡,发现这些百姓自行组织,穿山而过,就悄悄尾随回来了!末将麾下斥候已经查探过,这几乎是苍梧郡所有百姓,一共四十余万众!”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些百姓,以为我们扬州政策,是要给他们做奴隶!来了南海郡,我们就得供应他们吃食,此事有点难办……”
他神色复杂,即为此事稍感欣慰!
提前发现异常,顺势完成任务,及时控制百姓!
无论如何,他都算是大功一件!
只是面对这些百姓,他也无可奈何!
“先不必理会这些百姓,等他们嗓子喊哑了再说!”
陆远神色自若,淡淡问道:“你在城内的军帐是怎么回事?刚进苍梧郡就知道他们要来?”
“末将刚到苍梧郡时发现了异常,可惜当时还不知人数!”
周仓迟疑道:“末将想看看山中路线,这才跟进山里!让许定安置军帐,就是想回营休息!结果末将进山后斥候来报,竟然是苍梧全部百姓!但那时末将已在深山,传不出情报了!”
陆远怔了怔,竟然这么巧!
无论是许定还是周仓,都只以为是回营休息一下的事!
结果也是周仓走运,碰上士燮动作,反而一举完成了任务!
此事对他来说,倒也是件喜事!
起码苍梧郡百姓迁徙完成,彻底放开了周仓手脚!
就算还剩下一些零星百姓,任他们在当地求生即可!
士燮这次动作,反而与他不谋而合,成全了他!
不过士燮这份大礼,明显还夹带了私货!
虽然不知其人是谁,但必然是士家高层!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问道:“这些百姓之中,有没有发现异常?”
“主公放心,周泰在追呢,那个蠢货逃不掉!”
典韦挤开周仓,瓮声瓮气:“小黑太没用,一点计谋都没有!末将知道其中有诈,就在山中追了几步,结果竟然有人当场穿上了鞋子!可惜山路未通,摆不开大军,末将只能让周泰先追着!”
交州百姓习惯了赤脚,却依旧能在山中奔跑,纵越如飞!
只有养尊处优的一群人,脚上没有老茧,才会受不了山中的碎石木屑!
典韦的手段虽然不见得高明,倒也正中要害!
“此事……你也做得不错,有勇有谋!”
陆远随意附和一句,看了看一群百姓,心不在焉道:“在山中行动,有没有得到其它情报?”
如果按照徐庶猜测,士燮的大礼,就不只是苍梧郡!
“主公,确实有些意外惊喜!”
周仓挠着头皮道:“末将已经探明,这次事件,是原苍梧郡都尉士廞主动出手,煽动百姓前来南海郡闹事!其它各郡百姓都会分批到来,如今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惜末将兵力有限,在山中不敢打草惊蛇,只能悄悄尾随,无法捉拿士廞!也对这些百姓……主公,他们到底怎么办?”
他已经看到一群百姓,情绪越来越激烈!
正好像一群翻山越岭来享受一日三餐,结果却被骗一场,还被人弓箭伺候的受害者!
眼看就要与大军对撞,拼命厮杀一般!
陆远脸色一沉:“此时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先不必理会!你说说别的,按你估计,最后一批百姓到来,最迟需要多久?”
“他们都是走着山路……”
周仓抓着胡子思索:“最远的交趾郡,恐怕得半月才能到来!如果主公着急,我军可以进山接应,直接将他们圈到正常官道上,起码能快上几天!”
他说到此处,不禁又干巴巴一笑:“这交州百姓也算有趣,山中记号,要么是两根鸟窝搭根长矛,要么是一个鸟窝,搭着一圈杂草,都是学咱们那玩意……”
典韦和黄忠互视一眼,都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此事正常,不可嘲笑,祖宗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远随口训斥一句,自己却也忍俊不禁,稍稍思忖,向黄忠笑道:“半月之内,能否在山中打通,我军直达荆州桂阳,零陵的两处通道?”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混蛋进山,竟然还真找到了山路记号!
而交州百姓的这种原始崇拜,则正是他们民风未开所致!
对此他也只能给与教育,在百姓们下一代中改善!
不过半月时间,就意味着他最迟半月,就可以完成大军集结!
如此情况,倒是得感激士燮,帮他加速了移民时间!
而兵道之重要,则如同史上曹操征乌桓!
先修水路两千里,又修陆路五百里!
扬州大军谋划荆州,无论是为了制造声势,还是最终一举破关,都需要兵道畅通!
如今他们可以三路同时进军,分别取荆州江夏,零陵,桂阳!
可惜至今只有扬州境内的荆州通道,畅通无阻!
“主公放心,如果只为大军跑马,半月足矣!”
黄忠憨厚一笑:“我军开出兵道,百姓们在后方给道路拓宽,同样不耽误给大山透气!而且兵贵神速,我军开山速度越快,越能让荆州慌乱!”
陆远点了点头,难掩眸中喜悦,再次笑道:“需要多少百姓?”
交州之地,还来不及春耕!
他的本意也是放弃一次收成,尽快控制交州!
之后移民实边,以扬州百姓充实交州!
不过这样交州百姓,就需要消耗他们的粮食!
如果能够全部进山,靠山吃山倒也是好事!
否则百姓们有了士燮煽动,知道了扬州政策!
始终逗留南海,就算此时得以控制,以后也难免出事!
正如当下这群百姓,就在吵着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此事……百姓多了没用,当下的南海郡二十万百姓足矣!”
黄忠挠着头皮苦笑:“末将知道主公心思,不过我军现在无论鲁班锯,还是刀具都严重不足!其他百姓就算进山,没有工具,也根本做不了事!”
陆远微微点头,知道黄忠所说的正是实情!
他们刚得到交州不久,除了占地以外,来不及任何布置!
如今真正缺的不是民力,而是工具!
而安抚交州百姓,也成了他们的当务之急!
不过百姓们的火候也快到了!
“先不必进山接应了,就让百姓们分批前来吧!”
陆远看向周仓,笑呵呵道:“士燮这份大礼,我军还得好好收着,否则整个交州的百姓一起过来,我军反而还要分兵控制!你来安排一下,就在我南海郡内分批接应!”
周仓抱拳领命,匆匆策马离去!
只是忍不住回顾,看了眼还在吵闹的苍梧郡百姓!
“此外,传令赵云,许褚,张郃,徐庶!”
陆远看向典韦,郑重其事:“其中赵云和许褚,郡内百姓离开后,自行率军回营!张郃治理好鬼门关以及拿下海南岛后,再行回归!徐庶领兵一万在外,负责整个交州!”
这本就是他的既定战略!
拿下海南岛之后,交州留下徐庶一人即可!
只是因为孙坚变故,让此举变得更为急切!
反而士燮从中出手,帮了他一个大忙!
“主公放心!”
典韦抱拳,看了眼还在吵闹的大群百姓,稍稍迟疑道:“主公,他们嗓子已经哑了!”
显然都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安置他们!
这些百姓被士燮挑拨,以为来到南海郡,就能享受扬州恩养!
如今群情激愤,觉得是扬州军耍赖!
“也好,那就先给他们定个规矩!”
陆远神色一凛:“黄忠,去给那些乱说话的弄出来!别让几个坏鸟,耽误了所有百姓吃食!也免得之后百姓前来,总要这般麻烦!”
他一直留意着百姓们的状态,当下时机刚好!
黄忠迟疑一下,忽然老实巴交一笑:“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他一纵战马,到了大军之中,匆匆安排!
一队将士当即气势汹汹,冲进了百姓群中!
不由分说,直接对着总是领头吵闹的几人率先出手!
如狼似虎一般,很快将几人摔出了人群!
转眼之间,几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口不能言!
百姓们看着大军动作,当即吵闹声更甚!
一支支利箭却寒光闪闪,直接对准了他们!
将士们一脸漠然,如同杀人机器,毫无情感!
两万大军控制着四十万百姓,实则人数差距极大!
不过大军往来跑马之间,百姓们却依旧被牢牢控制!
这正是行伍军人,与百姓们之间的根本不同!
行伍军人,习惯了沙场搏命,死战不退!
一个个眼神都在传递情感,但凡不听号令,就会杀人夺命!
百姓们虽然人多势众,民风彪悍,但终究没人愿做出头鸟!
虽然口上喊着要扔石头,却始终没一人敢于真正弯腰!
“一群北方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抓我们族人!”
“狡猾的外乡人,再敢拿箭指着俺,俺就真要拼命了!”
“扬州骗子,我们骆越族人绝不为奴!”
“扬州陆扒皮,赶紧给老子吃的,老子要一日三餐!”
……
百姓们骂骂咧咧,各色声音汇聚!
一共四十余万百姓,鼎沸之间,几乎惊天动地!
不过无论是长槊还是利箭,都让百姓们心生忌惮!
自始至终,依旧停留在口头吆喝的程度!
这时,远处两处骑兵,几乎同时到来!
陆远稍一打量,当即看得分明,心头也为之一亮!
一队是鞠义为首,押送着六个中原名士!
中原名士们个个被布袋勒着嘴巴,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群则策马尾随在最后,看着难民,一脸呆滞!
另一队则是周泰为首,满脸横肉乱颤,战马上还按着一人!
两队人迅速靠近,到了陆远身旁!
鞠义率先在马上抱拳:“主公,末将是来砍头的,刚巧碰上了这事儿!”
周泰却是一脸凶狠,猛地将马上人摔到了地上,恶声恶气道:“主公,这混蛋就是士廞!士燮的小儿子,此次领头来闹事的,还准备煽动百姓造反!”
陆远低头看了看,当即脸色一沉!
士廞也就勉强能认出个人形,根本说不出话,也没法拷问!
一身鲜血,神志模糊!
甚至直接被摔在地上,都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搞的!”
陆远沉声呵斥:“你把人打成这样,我还怎么问话?怎么让他当众说出士燮毒计?让这些百姓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从百姓中抓出了几个挑事者,但那些人明显不知情!
也就是当地刺头,习惯了煽风点火,爱出风头而已!
哪有士燮亲子,当面解释的说服力大!
“末将……末将就是一时气愤……”
周泰挠了挠头皮,一脸干笑:“我军对百姓这么好,这些百姓还不知足,想到这里当我们祖宗!末将没法对几十万百姓下手,就顺手拿士廞出出气,倒没想太多……”
陆远呆了呆,这个混蛋,竟然只为出气!
而且真正气愤的反而是百姓,而不是士廞!
此事想来倒也有理,可他们能怎么跟一群山民讲通道理?
陆远忍不住再次看向一群百姓,想着解决之道!
“百姓蒙昧……此事怪不得他们……”
陈群轻叹一声:“他们在此刀耕火种,如同我族商周时期,哪懂得这些道理?否则又岂会穿成这样,辱没斯文……”
他轻抬长袖,不忍观看!
对于大汉文士来说,百姓露脚,和露着全身也没多大区别!
之前他已小心翼翼,有意回避这些!
不过此刻四十万人在一起,却是避无可避!
“陈大人,你怎么也和我们主公一样,从不去看难民!”
黄忠干笑一声:“难民也和他们一样,无论男女,都不穿衣服!我们从徐州糜家救出的那群奴隶,就有一大半光着的!这道理其实简单,衣服就是钱,他们能有衣服,也就有吃的了!”
鞠义环顾四周,嘿嘿一笑:“小黑将军当年做黄巾军,就是光着腚的!真要有衣服穿,他还用得着吃土吗!但凡能有一口吃的,他能造反吗!此地百姓和难民也都是一回事!”
“不一样!此地百姓是习俗,难民是没衣服穿!”
周泰脸色一横,振振有词:“这里气候暖和,怎么都冻不到,布料都得紧着男子用,所以才有这个习俗!而且越往南面,百姓们穿的越少!到了日南郡,百姓就什么都不穿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给过她们衣服,她们却都裁开做裙子了!真要让她们挡住上面,她们反而会骂人!而且之前我朝一位日南太守,就是因为管理此事,被百姓造反弄死了!”
陈群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所言!
他当然了解交州习俗!
教化民众,改变习俗,也是他矢志之事!
当下听着几人言语,无言反驳,心头却是恍然大悟!
如果在此处看不顺眼,那么在日南郡就睁不开眼了!
而且交州气候湿热,对于一群刀耕火种的百姓来说,这个习俗最正常不过!
“呜呜呜呜呜……”
一群中原名士显然也有也有想法,可惜根本无法开口!
桓邻,桓治,桓晔,刘熙,薛综,袁忠一共六人。
个个脸如死灰,不断仓皇四顾!
最终齐齐看向陆远,支支吾吾个不停!
“行了,先解决当务之急,之后再研究这些破事!”
陆远忽然一声轻喝:“鞠义,按原计划砍头!加上地上这几个,鼓动造反的士燮之子士廞,以及说我们是外乡人,北方佬,还有喊我为陆扒皮的!不过此事,由我亲自操刀!”
他挥手指了指,地上几个被揪出人群的闹事者!
想着如何安抚百姓,根本无心理会什么习俗问题!
可惜最终的解决之道,也还是以刀代令!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鞠义不由分说,挥手招呼着身后将士!
将一群口不能言的中原名士,押到了鼎沸不已的百姓面前!
几个闹事者也没落下,个个已经出不了声,却依旧被勒紧了嘴巴!
还在浑浑噩噩的士燮之子士廞,也是同样如此!
“周泰!”
陆远面无表情:“回军营喊人,把我军山中尽数收获搬来,就摆在百姓们眼前!”
周泰一脸疑惑,却依旧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他心头疑惑,行动却毫不迟疑,一挥手招呼走大队骑兵!
陈群重重一拂袖:“将军,此时动刀,难免适得其反,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他看着被包围的一群百姓,个个都在看着外围大军动作,也不由心中发毛!
只怕此时见血,会激起民变!
到时四十万百姓造反,大军也会为难!
难道要在此跑马转战,屠光四十万百姓?
“刀兵好用,放心吧!”m.sxynkj.ċöm
陆远面沉似水:“宽以济贫扶弱,救助孤寡,严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如此刚柔并济,才是治民之道!如果这次讲不通道理,只会害死更多百姓!”
他纵马一跃,终于到了一群百姓面前!
面色阴沉,没有一丝情感外露!
环顾前方,与无数双眼睛对视!
“大军听令!”
陆远腰刀扬起,嘶声大喝:“此刻行刑,如果有人妨碍作乱,当场斩杀!”
他声嘶力竭,在大量百姓的吵闹声中,也传不出多远!
只是绣春刀锋芒闪烁,却格外刺眼!
“主公放心,末将领命!”
两万大军第一次开口,却是齐齐一声嘶喊,声传四野!
瞬间压住了所有百姓的声音,如同猛兽觉醒!
一支支强弓被挽满,“吱嘎嘎”作响!
一杆杆长槊被挑起,个个其中眸光幽幽!
马蹄轻轻踏着地面,却如地动山摇一般!
一个个交州百姓吓了一跳,忽然齐齐噤声!
怨声鼎沸的现场瞬间平静,只有目光不断汇聚!
百姓们此刻忽然想明白,对方端着强弓,骑着战马!
无论他们有多少人,都会被活活吊着射死!
还有那一队队重甲骑兵,只能看到面部,格外森寒!
周身甲胄,好像根本不怕石头!
地上也根本没那么多石头!
“我,为扬州刺史!”
陆远沉声大喝:“在此先定第一条规矩!敢当面叫我陆扒皮者,俱是藐视官府,死罪!”
他腰刀一挥,鲜血迸溅!
地上一个被揪出的百姓,已经仰面倒地!
正是之前喊他陆扒皮的!
一群百姓一声惊呼!
一群重甲骑兵齐齐向前跨了一步!
一步距离,却重如山岳!
让所有想要喊出口的百姓,当即噤若寒蝉!
个个盯着犀利无比的长槊锋芒,惶恐不已!
“在此,定下第二个规矩!”
陆远凛然一喝:“我扬州大军,是为你们而来!我扬州将士,是为你们而战!再有胆敢叫我们兄弟北方佬,外乡人者,死罪!”
绣春刀横扫,又是两人接连倒下!
“噗通!”
沉闷的尸体倒地声,混杂着一丝丝垂死挣扎之音,刺耳无比!
在四十余万人之中,却格外清晰!
一个个百姓瞬间将眸子瞪得老大,紧紧盯着陆远!
可惜只看到一张冰冷至极,毫无情感的面孔!
“第三个规矩!”
陆远漠然:“我军不是菩萨,不会无故施舍!我扬州不是净土,没人可以不劳而获!再有人敢口称老子,想要由我扬州军无故奉养者,死罪!”
腰刀上鲜血滑落,又一个从百姓中捉出的闹事者倒下!
依旧还在挣扎着,却没人看他一眼!
所有百姓都在看着定规矩的陆远,根本不知道此人要做什么!
没给他们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也没让他们人人有饭吃,反而先杀了四个!
以他们常年刀耕火种,纵越丛林的经验,还看不懂这些!
只知道现在不能动,否则那些弓箭必会要他们性命!
这时,上万骑兵忽然奔来,地动山摇之间,带来了无数吃食!
各种烤肉,呼啦啦从战马上随意丢下,堆积成山!
各色水果,争先璀璨,同样随意丢在地上,却如同山脉!
一队队骑兵呼啸,小山堆得越来越高,山脉也越来越广……
烤肉的肉香四溢,水果的香气扑鼻,顿时勾住了所有百姓的胃口!
一个个百姓互相对视,开始蠢蠢欲动!
只是新加入的一万骑兵,也让他们更加忌惮!
“第四个规矩!”
陆远当即一声厉喝,拉住了所有人视线,森然一笑:“一日三餐,顿顿管饱,肯出力气,愿意为我军劳作者,人人可得!在此乞讨者,死罪!”
刀光挥洒,最后一个从百姓中拉出的闹事者倒下!
鲜血迸溅,染红了一大片烤羊肉!
只是没人介意这些,全都在看着陆远!
吞咽口水间,终于有人低下了头颅!
却是在寻找石头,准备拼命!
“第五个规矩,最是简单!”
陆远收刀还鞘,看着百姓中几人,神色漠然:“一步步过来寻找吃食,不得乱走!事后听从我军安排劳作!凡有异者,死罪!”
他微微招手,前方的讨逆军当即让开一条道路!
重甲骑兵同时移动,也留下了一道数丈缝隙!
一个个百姓神色犹疑,却终究不知是谁,“咕咚!”一声,肚子叫了起来!
如同雪崩连片,瞬息之间的“咕咚……”声,响彻全场!
终于有人迈出一步,随即小心翼翼走出第二步!
大群百姓步步紧随,紧张兮兮地看着四方的强弓长槊!
心中却终于明白了,这个陆扒皮最简单的道理!
想要一日三餐,顿顿管饱,就得听话干活!
时间过得极慢,但终于有人撕下了第一条烤鹿肉!
压抑的低呼声响起,不知同时多少人吃到了食物!
“盐!这是盐!他们放了这么多盐!”
“这是狼肉!他们竟然敢对狼群下手!”
“他们要让我们干活,我们是不是要做奴隶?”
“不抢我娘们就行,谁抢我娘们我跟谁拼命!”
“我发誓了永不为奴!除非管吃管住!”
……
陆远看了看一群百姓狼吞虎咽,缓缓策马退后!
招呼了一声鞠义,让他在事后继续砍头!
只有陈群和黄忠跟在身边!
陈群长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稍复杂:“将军,刚才好险……不过这样虽然能化解民怨,却可惜了你的名声!他们吃了你的饭,也还是得在心里骂你!”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规矩!”
陆远拍着陈群肩膀,摇头失笑:“我扬州没有不劳而获的规矩,此事不可破!如今刚柔并济之道,我已用雷霆手段,杀一儆百!今后面对百姓,还要靠你济贫扶弱,救助孤寡!”
陈群微微点头,轻叹一声:“按照将军在议事大帐中的布置?”
“对!”
陆远若无其事:“暂时他们会留在交州,将我的布置一一落实!不过将来,随着中原百姓到来,他们总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稍稍思忖,继续道:“对了,那些有孕在身,或其他哺乳女子,你照顾一下!随意做点什么,都得保证吃食!不过原则不能变,没人可以不劳而获!”
他没法把后世理念带入当下!
更没法用后世道德水准,要求交州百姓!
只能让陈群从中想办法,尽量周全!
“将军放心,此事我会注意!”
陈群微微点头,再次感慨:“你给我点时间,我自然会慢慢化解民怨!可你这般费心,最终却得挨个骂名,又是图什么?”
“大丈夫立世,图个快意恩仇!”
陆远不以为意:“有人当面骂我陆扒皮,我自然想砍了他!你的方法是慢慢消解对立情绪,这得绊住多少大军,浪费多少时间,我等不得!”
他没再多说,一纵绝影,呼啸而去!
的卢马风驰电掣,紧紧相随!
黄忠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主公,这么痛快的事,下次让末将干啊!我军如此对待交州百姓,他们却不识好歹,兄弟们人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你干了,我还干什么!”
陆远畅快大笑:“去给我弄点水果,我自己还没吃呢!刚刚人太多,我没法跟百姓抢!对了,再留点酿酒,到时带给奉孝!”
黄忠老脸一绷:“主公,末将就是要来询问此事!算着时间,刺客昨天会到皖城,病秧子的今天的情报,提起刺客没?”
陆远怔了怔,心头一沉,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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