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唯有春寒料峭,还带着丝丝凉意!
陆远一路纵马,呼啸冲出军营!
身侧唐瑛俏脸紧绷,紧紧相随!
身后亲卫气势汹汹,如狼似虎!
只有周泰龇牙咧嘴,大呼小叫!
他屁股上伤势未愈,此时骑马最是疼痛!
可惜陆远执意先行桂阳,他也只能不顾伤痛,随行护卫!
五百亲兵风驰电掣,很快出了营浦城!
陆远这才勒马驻足,环顾四周!
城外甲胄林立,战马低鸣!
扬州军已于城外列阵,整装待发!
大军后方,一片肃杀之中,却是异常喧闹!
无穷无尽的羊群被驱赶至此,等待随军出征!
大量交州百姓,骑着交州战马,趾高气昂!
如同一群牧民,终于找到了水草肥沃之地!
个个面色喜悦,享受着只要驱赶羊群,就能顿顿肉食的丰厚赏赐!
营浦城门口,也依旧喧嚣鼎沸!
百姓们往来交换物资,很是忙碌!
只因大军将走,下次交易,他们就得赶赴桂阳!
人群最中央处,则已搭建好一座高台!
所有在城外等待的百姓,目光无不汇聚在高台之上!
上方有他们的前任太守刘度,以及前任都尉刘贤!
不过此刻却都被绑住双手,勒紧嘴巴,跪在上面奄奄一息!
这两人都曾是零陵郡的土皇帝,位高权重!
如今却要被扬州军于此,当众行刑!
百姓们并不关心他们死活,只是揣测着扬州规矩,心思各异!
黄忠大马金刀,坐在高台上方!
不时仰面看天,静等行刑时间!
为大军立威,为百姓立规矩!
陆远环视一圈,面色平静道:“看完行刑再走!”
一个个大将按部就班,让他心头满意!
不过此次行刑意义非凡,他也想看看百姓态度!
“将军,何必非要急于一时?”
唐瑛明眸顾盼,怯生生道:“如今桂阳已被赵云将军包围,我等就算先行一步,也最多只比大军快上半日而已!”
一众亲卫都已策马四散,在外围护卫陆远!
她也终于得到机会,问询疑惑!
“兵争之道,争得无非就是天地人和,一时一刻!”
陆远老神在在:“我军图谋桂阳,岂能无视地利?大军奔袭桂阳,总要修整一日!而我早到一步,也就不是半日这么简单了!”
桂阳治下十一县,他看不到沙盘,都是只知大概!
不过时间紧迫,他暂时只为桂阳郡治郴县而已!
方便大军修整后,能随时下手!
“将军既然如此心急,为何不早做打算!”
唐瑛俏脸紧绷,稍显局促:“之前我军在此修整三日,外无强敌,内无隐患,将军却要一心等待情报,毫无动作!如今周泰还受着重伤,将军倒是急切起来了!”
她美眸扑闪,暗藏一丝羞愤!
之前这混蛋要与她同行,着实吓了她一跳!
毕竟这混蛋有过先例,带着夫人在马上一日一夜!
可她无名无分,怎么肯任这混蛋如此荒唐!壹趣妏敩
此刻她独自骑乘战马,才终于稍稍心安!壹趣妏敩
想起了这混蛋往日所行,绝不会在大战将起时乱来!
“治民之道,皆在潜移默化,约定而俗成之中!”
陆远心不在焉:“蔡邕在《独断》中所言,你没看过?我这几日坐镇营浦,既是为了大军转战,保证沿途军需,也是为了我军入主荆州后,得以长治久安!”
他侧目看了看周泰,回顾唐瑛,又挪谕道:“你还在担心他?难道不知你夜里时哼哼唧唧,比他动静可要大的多了!”
他倒没有担心周泰!
如同他们这类行伍老卒,真正搏命时,这点皮外伤算什么!
没有这份毅力,又岂能沙场百战!
此时反倒有意磨砺,让周泰能早日独自领兵!
“你……你这个混蛋!”
唐瑛俏脸一紧,娇嗔无限!
只是无论如何,也再无法多出一言!
这时,城外忽然马蹄声起,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陆远看向为首之人,不由稍稍一怔!
钱塘侯朱儁?
虽然知道他会先到,却也没想到他会连夜奔波,如此急切!
唐瑛看向朱儁,却是眸光复杂,迟疑一下,毅然道:“将军,我会与你一起接待钱塘侯,坦言我的立场,不至于让你为难!”
“我对他毫无兴趣,为难什么!”
陆远若无其事:“虽然他身系天子封赏,朝廷大义,可他既无法改变天子心意,也无力左右我军意志,只能传话而已!我只会取其封赏,却不会让他取走我扬州一毛之利!”
事到如今,他已不大在意刘协的心思!
只要不撕破脸皮,保住最后一丝颜面就好!
以便他结束战局后,着手将朝廷接到扬州!
不过他对朱儁兴致缺缺,朱儁却也没注意到他!
反倒一路纵马,直奔城外高台!
围观百姓都是吓了一跳,纷纷吵吵闹闹让路!
只有一群维持秩序的老卒,横在高台前方!
强弓高举,不容任何人靠近!
朱儁老脸凝重,一路纵声急呼:“刀下留人!”
黄忠抻着脖子看了看,不由随意一摆手!
一群老卒当即策马,让出了一骑通路!
朱儁神色稍缓,再次高呼:“天子诏,陆将军接旨!”
说话之间,他已在水泄不通的老卒之中,找到了一骑通道!
一路纵马,越上高台!
伸手入怀,就要当众宣旨!
毕竟对方能给他通道,就是明白他此行目的!
显然陆将军在意天子能给出的好处,对此有过交代!
可黄忠却先朱儁一步,直接到了零陵太守刘度身后!
抢在朱儁之前,率先开口!
“我扬州规矩,无论百姓贵贱!”
黄忠罕见冷肃,环视一众百姓,缓缓拔出绣春刀,沉声大喝:“所有百姓,皆可既往不咎,但屡教不改者,当斩!”
刀起!
血贱!
人头落地!
很是干脆!
朱儁的手还在怀中,就已被喷了满头满脸鲜血!
当即老脸一绷,怒不可遏!
只是还没来得及爆发,却见黄忠已经走到了零陵都尉刘贤后方!
刘贤面色如土,正在拼命甩头挣扎!
可惜黄忠面沉似水,视若无睹!
“我扬州规矩,不分官职尊卑!”
黄忠神色冰冷,环视众人,厉声喝道:“前零陵都尉刘贤,信奉巫医,屡教不改,当斩!”
寒光一闪!
鲜血迸溅!
人头飞出老远!
“砰!”
“砰……”
刘度和刘贤相继倒下,只有一地鲜血流淌!
一群围观百姓满面骇然,鸦雀无声!
扬州规矩,就这么把前太守和都尉一起斩了!
看来大军走后,零陵的规矩也不会变!
虽然规矩繁琐,不喝热水,信奉巫医都要被斩!
但只要讲规矩,他们按照以往劳作,就可获得五倍收益!
单单这一条,就足以消除他们心中所有不满!
渐渐,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声传出!
“下次去桂阳交易,得一次多弄点,免得往返奔波,耽误时间!”
“我们村的巫医倒霉了,昨天还在跳舞弄符纸,给人看病!”
“你们看那位老大人,是不是傻掉了……”
……
朱儁确实老脸僵硬,呆滞半晌!
连连看了几次怀中人头,才终于缓过了神!
老脸一绷,杀气腾腾:“黄忠,你敢无视天子旨意!”
他气急败坏,怒视黄忠!
这个混账砍人时,绝对是故意的!
否则如此大空地,人头岂会直接飞到他怀里!
此刻急急砸出人头,就要上前与黄忠拼命!
堂堂车骑将军,半生戎马杀伐,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我扬州规矩,不容旁人质疑!”
黄忠刀尖滴血,面无表情:“你这老头,虽然不知规矩,可以既往不咎,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几十匹战马,就留下抵罪吧!”
他没得过陆远提前交代,不过也知道这个钱塘侯不能乱砍!
否则他们扬州和京城之间,必然再无回旋余地!
只是他依令行事,在此立威,怎么能任由别人前来捣乱!
这一群战马,倒刚好是个台阶!
给他扬州规矩钉死,让百姓们看到,天子的旨意在这也没用!
还能用这些战马,到主公那换几桶美酒喝!
“你……你还敢扣留老夫的战马!”
朱儁脸色铁青,暴跳如雷:“老夫知道了,原来是你,是你这个混账!上次老夫到皖城宣旨,就是你这堂堂轻车将军出手,抢了老夫战马,还将老夫丢进了青楼!”
他因讨要战马一事醒悟,想通了上次的皖城之行!
还未宣旨,就已被人打晕,丢到了青楼的台阶上!
醒来后战马被抢,还被一群青楼女子讹诈!
当时无法确定袭击者身份,只知对方出身行伍!
不过这副不要脸的语气,扬州军中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能有此身手,还要称呼他老头的,满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混账黄忠,敢不敢与老夫武斗!”
朱儁已经出离了愤怒,咬牙切齿,满眼猩红!
宁愿一死,也不愿受此屈辱!
可惜形势不如人!
腰刀就在手中,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你这老胳膊老腿,还是算了吧!”
黄忠大手紧紧握着朱儁腰刀,打量远处,见陆远已经纵马离去,心头稍稍有了计较,这才慢悠悠道:“老子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哪来这么大火气!”
主公并未出面,证明自己处置得当!
不过这个号称脾气暴躁的老家伙,还是得自己来专心应付!
不能直接宰了,也不能让他影响主公大计!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儁横眉冷目,怒火冲天,声色俱厉道:“你不敢杀老夫,就让陆将军出来!否则老夫就当着荆州百姓的面,把私下秘事公然说出,倒要看看你们陆将军如何自处!”
他为了陆远救下朱符的人情,才在皖城等待良久!
此刻心头火蹭蹭直窜,却也再顾不得许多!
“你先别吵,老子请你喝酒!”
黄忠大手一挥,瞬间卸掉了朱儁下巴,乐呵呵道:“你脾气火爆,但老子脾气最好!先尝尝我们扬州的美酒,之后老子给你赔罪!兄弟们,先给战马收下!别伤了人!”
他不知天子的旨意中的秘事是什么,更不知朱儁当场宣旨的后果!
不过他也懒得理会,随意应付便是!
黄忠抖手抢下朱儁腰刀,拉拉扯扯将朱儁拽下战马,一脸憨厚道:“老将军,请!”
朱儁脸上血迹未干,额头青筋怦怦乱蹦,垂着下巴:“你……你娘……”
一句含糊的话还未说清,就已被黄忠扯远!
远处!
陆远呼啸战马,直奔贵阳!
唐瑛踟蹰片刻,柔声劝道:“将军,钱塘侯为人刚烈,被黄忠如此羞辱,怕是已经心存死志!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她对朱儁的刚烈,记忆犹新!
之前董卓进京,唯一不敢相逼的,就是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将军!
当然她还不知道,历史上的朱儁,也是因李傕郭汜相逼,当日发病而死!
此刻只是心中忧虑,如果朱儁死在扬州军中,他扬州如何自处!
到时他们匡扶朝廷的大旗,还如何扛起!
“黄忠极擅变通,自有手段,你无需多虑!”
陆远气定神闲:“我军先去拿下桂阳,之后我再与老将军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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