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大战还在继续!
喊杀声震天,响彻河东!
血腥味弥漫,席卷整片战场!
白波军方阵跑马,一排排毙命!
利箭之下,冲锋中无人能够幸免!
要么死于利箭,要么死于己方冲锋的马蹄!
亲卫军跑马如怒龙,将整支大军化为一个疯狂旋转的磨盘!
一个个将士只要靠近战场,当即以利箭抛射杀敌!
一轮轮利箭密不透风,络绎不绝,周转间毫无滞涩!
无时无刻,不在剥夺着白波军将士的性命!
几乎每一呼吸,都有上百白波军死于冲锋之中!
甚至始终不曾短兵相接,就已被亲卫军无情屠戮!
战马悲鸣,惨叫声此起彼伏,惨绝人寰!
可惜亲卫军将士久经杀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战场搏命,你死我活!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如此而已!
随着陆远军令下达,一道火墙又陡然升起!
一支支火箭横空而过,在冲锋中抛射到了一百五十步外!
一个个火葫芦火上浇油,直接在火墙中炸裂!
火海升腾,只在瞬间!
烈火熊熊,横亘在战场中心,一举挡住了白波军的冲锋之路!
前方白波军纷纷陷于火海,惨叫连连!
后方白波军却在战马受惊中,脱离军阵,横冲直撞!
轰隆隆战马乱蹿,在火海前一片大乱!
整支白波军两万前军,就此土崩瓦解!
半数死于军阵拼杀,半数溃营而去!
“主公,不如就此掩杀进去!”
周泰手持方天画戟,眉宇凶恶而振奋:“敌军伤亡已过两成,再难维持冲锋军阵!我军只要一鼓作气,必可衔尾追杀,斩将夺敌!”
他沙场百战,见多了兵败如山倒的敌军!
兵败之下,无论多少敌军,都会被己方的恐惧传染!
最终大军崩溃,四处逃亡,再无军阵可言!
这时的敌军一盘散沙,根本不知抵抗!
反而他们可以从容追杀,将敌军彻底歼灭!
当下白波军虽然还有三万,但想来他们军心士气早已瓦解!
毕竟从始至终,白波军都未曾与他们短兵相接!
哪怕敌军统领再是振作,也难挽回白波军将士的军心!
只要他们一鼓作气,敌军统领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
无论是组织防御,还是重新攻击!
值此关头,也正是他再次建功之际!
张辽,高顺,太史慈纷纷点头,个个跃跃欲试!
“不可轻敌!”
陆远却不为所动:“我军主动冲锋,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至此已竟全功!此时穷追不舍,只会被敌军两翼包抄!虽有转战可能,却也得不偿失!”
周泰稍稍错愕,难道此时敌军统领,还能组织起进攻?
事实却未容他多想,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已接踵而至!
白波军的一万前军还在四处逃窜,就又被后方三万大军裹挟而上!
马蹄声惊天动地,自白波军方阵两侧,绕开火海包抄而来!sxynkj.ċöm
整支白波军如同长蛇张巨口,势要一举吞下亲卫军一般!
反而因为两翼包抄,将士并不密集,不会遭到亲卫军箭雨的雷霆打击!
不过此举有得有失!
白波军的冲锋阵势,同样因为军阵松散,而并不凌厉!
好似执意要与亲卫军短兵相接,鱼死网破一般!
“全军听令,车悬!”
陆远面沉似水,沉声大喝:“军阵八十步射程,逐步深入河东!”
军令下达,亲卫军将士同时端起劲弩,对着来敌蓄势一击!
一万支利箭遮天蔽日,顿时在白波军中炸起一束束血花!
白波军当即人仰马翻,冲锋之势再次一缓!
亲卫军却已在跑马中变幻军阵,阵型越来越松散!
如同磨盘的偃月箭阵,渐渐扁平,变成了弧口极大的雁行阵!
一群大雁排成人字,一路逆行向东,两翼同时抵住了奔袭而来的白波军!
极大的弧口,换来了极大的打击范围,将冲锋而来的白波军再次包围其中!
一杆杆军弩在跑马中完成上弦,凶威滔天!
一支支利箭不由分说,直接离弦而去!
一个个领兵校尉同时纵马上前,军弩换成了绣春刀,随时防范敌军的近身搏杀!
张辽,高顺,太史慈互视一眼,当即纵马冲向军阵另一翼!
个个挥舞手中兵器,挡在大军最前,准备阵前建功!
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只有浴血搏命,才能在扬州军中以军功立身!
周泰却是纵马挡在陆远身前,看着冲锋而来的敌军,严阵以待!
“噗!”
“呃!”
“砰!”
空中利箭不断,全部坠落在敌军的冲锋阵型之中!
这是扬州军最负凶名的军阵,专为杀戮而创!
八十步接敌,已经无需抛射!
亲卫军将士纵马深入河东,一轮轮利箭却毫无止歇!
白波军策马急追,一路惨叫连连!
利箭如影随形,不断剥夺一批批将士性命!
利箭透体,将士垂死挣扎,战马轰隆隆倒地之音,不绝于耳!
战马绊着战马,一路冲锋,一路摔摔打打!
地面在热血中绵软,他们的冲锋之势也在逐步减缓!
虽然只有八十步,却如同生死天堑,让他们始终无法越雷池一步!
看着亲卫军就在眼前,却只能直面利箭,无法近身搏杀!
一个个白波军将士不由在惊惧中茫然,纷纷回望后军,这如何是好!
双方大军你追我逐,你死我活!
他们是追逐的一方,却也是不断死亡的一方!
白波军后军,李乐紧攥手中长枪,却是手足冰凉!
他虽然没有参加虎牢关讨董之战,却也听说过虎牢关下五万飞熊军的下场!
如今扬州军故技重施,他们已成了另一支飞熊军!
而且他们兵源,战马,各方素质,甚至还不如飞熊军!
只要他们追不上扬州军,就只会被一点点消磨致死!
哪怕每次只是数百人伤亡,他们四万大军,也经不住多久!
“将军,还是收兵吧……”
李乐嘴角微颤,强自镇定道:“陆扒皮虽在逃亡,不过其箭阵犀利,却根本不容我军近身!他就是要这么一点点……耗尽我军!”
他亲见前方战场的惨状,也不由头皮发麻!
亲卫军的箭雨稀稀落落,却络绎不绝!
全军好像分为三批轮流放箭,使得箭雨毫无间歇!
他们两翼大军冲锋在前,却在不断被剁掉前军!
将士们或者惨死在利箭之下,或者被己方战马践踏!
甚至他的马蹄之下,都已沾染上了白波军将士的鲜血!
而且他们冲锋之势被阻,也根本追不上亲卫军!
“事到如今,我军已被陆扒皮盯上,没机会收兵!”
徐晃面无表情,语气却格外苦涩:“陆扒皮的军阵八十步,并非只为逃亡!他是在吊着我军,无论我军冲锋还是撤离,他都会始终跟上我军!”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开山斧,心头苦闷无以复加!
一步错,步步错,此刻竟已搭上了全军!
他有心以五万大军,与陆扒皮对峙!
结果陆扒皮却毫不犹豫,登陆后即刻开始了反冲锋!
他想要放手一搏,以三千军弩兵开路,冲进陆扒皮的军阵中近身搏杀!
只是他错估了军弩的射程,却让全军陷入被动!
他在看到大军升起时,心头还在窃喜,是陆扒皮给了他机会重整旗鼓!
可此刻全军扑上,才发现是陆扒皮的诱敌深入!
他们已经化开了骑兵方阵,由两翼与陆扒皮急速靠近!
可此时他继续冲锋,就只会让前方将士,不断枉死在利箭之下!
而他如果鸣金收兵,陆扒皮则必会返身贴上,衔尾追杀!
到时兵败如山倒,大军必会在颓势下一举崩溃!
“将军,那我军如何是好!”
李乐眉头紧锁,面如死灰,涩声道:“我军将士不断惨死,这还是我军在追击陆扒皮吗?难道我军就这么僵持下去,直到前军尽灭,你我成为前军?”
他们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再次跑出了数里!
亲卫军不断回身放箭,白波军前军,被裹挟冲锋的一万将士几乎已经死绝!
无边旷野,只有大量无主战马在发疯奔逃!
亲卫军的杀敌速度,简直令他胆寒!
根本用不了多久,他也将成为前军!
“只有冲锋,才有一线生机!”
徐晃面若寒霜,咬牙道:“如果陆扒皮箭矢不足,就必会被我军追上!哪怕我军只剩万人,也必可在近身搏杀中,将其彻底击溃!”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看来,从关中之战开始,陆扒皮就已经盯上了我军!只要我军被歼灭,京城就再无兵力干涉河东!”
“将军,你向来胸有韬略,智珠在握!”
李乐怔了怔,猛地气急败坏:“你也正因此,始终不屑我等黄巾出身!可如今你的计策,就是要用全军将士性命,去赌陆扒皮携带的箭矢?”
他紧紧盯着徐晃,一时失魂落魄!
亲卫军是轻骑兵,怎么可能箭矢不足!
何况亲卫军刚刚登陆,未曾大战,箭矢根本没有消耗!
他们枪骑兵负重,将士们会携带长枪,腰刀,短矛!
可亲卫军只有军弩和腰刀,却完全可携带四五个箭壶!
如果等亲卫军箭矢耗光,他们早都不知要死多少次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徐晃长长吐了口浊气,涩声道:“我领兵在外,只想给兄弟们找条出路,这与我等出身无关!可陆扒皮未曾与我军对峙,兄弟们就已没了退路!”
他面无表情,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扬州军千里转战的速度!如果我军此时败退,任由陆扒皮在后袭杀,全军无人能够幸免!”
扬州军千里奔袭,速度远超其它诸侯!
虽然没人知道是马蹄铁妙用,但此结果却人尽皆知!
他无意解释其它,只想说明他们不可能在此时收兵!
“千里转战……我军无需转战!”
李乐牙齿打颤,却强掩慌乱,振振有词:“我军只需深入河东,与河东卫氏大军联手,就可解了当下进退两难之危!起码还能护下此时……两万将士!”
他心思急转,终于想到了河东另有大军!
扬州军千里转战,从奔袭情况上看,只是战马耐力比他们要强!
可他们深入河东,却在朝夕之间,无需比拼战马耐力!
而且他白波军将领胡才,也正在河东领兵,随时可做接应!
此刻来看,兵进河东才是他们的唯一生机!
只是还需再割舍万余中军将士!
“河东有徐庶,我军此时转战,只会腹背受敌,全军覆没!”
徐晃眯着狭长眼帘,怅然道:“扬州军众将,无论典韦,赵云,还是许褚,黄忠,皆有非凡武艺!徐庶能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你觉得此人会简单吗!”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黄忠与许褚皆是匹夫之勇,不足为虑!唯有徐庶,才是我军大敌!有此人在河东,此路不可取!”
李乐胡须微颤,木然道:“可我军在此,看似追击陆扒皮,实则却已被陆扒皮缠住,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对话之间,大军也已再次奔出了数里!
中军的一万将士,也已零零散散,死伤无数!
入目所见,中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就将彻底崩溃!
到时就是他们这两万后军,重新追在陆扒皮身后!
此刻将士们就已军心大乱,不时有人调转马头,企图脱离冲锋军阵!
只是在他们冲锋中,稍作停顿,就会被后方将士的长枪贯穿!
随即战马践踏,引发一阵人仰马翻!
全军还能极力冲锋,实则皆是被陆扒皮与他们己方战阵裹挟!
后军不敢逃窜,否则就会被陆扒皮衔尾追杀!
这就让前军无法转战,否则只会死于己方军阵的长枪和马蹄之下!
如此军心,如此战况,他们还如何与陆扒皮一战!
他眼见死期将至,也不禁心生萧索!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徐晃看着前军死伤,重重喘了口粗气,黯然道:“此刻将士们唯一生路,实则还在于你我!只要你我逃离,后军必乱!陆扒皮也必会为了战马,逼降我军!”
他稍稍侧目,目光闪烁:“将士们只知陆扒皮兵进南中,屠戮了四十万蛮族乱党,因此无人敢降!可你我皆知,陆扒皮在益州,逼降了十余万益州与凉州军将士!”
李乐面色如土,战战兢兢:“只有你我逃离?我们没了兵权,能逃到哪?我们出去必死无疑,还不如归降陆扒皮!”
“陆扒皮只有一万军,如果你我在军中,他不会受降!”
徐晃手攥开山斧,神色复杂:“我们无法回京,只能逃进河北!如果陆扒皮志在天下,他就不会在降卒面前,专门追杀我们!只是今后,生死各安天命吧!”
他话音刚落,猛地横臂一挥开山斧!
斧芒一闪,直接砍中了李乐战马尾巴!
李乐战马吃痛,当即在后军中一声嘶鸣,横冲直撞奔向战阵外围!
战马连连撞开数杆长枪,浑身飙血,一路向着北方而去!
李乐还在错愕,甲胄外的臂膀和小腿,就皆已被枪尖划过!
一时周身鲜血直流,与战马一般无二!
不过他来不及多说,匆匆抱着马脖子,随战马北遁而去!
心中却已了然,陆扒皮的确无法接受他和徐晃受降!
一万亲卫军,无法看押两万战马,两万骑兵,以及骑兵统领!
如果他们留在军中,陆扒皮为了防止诈降,就只能在他们与将士之间做个选择!
要么斩杀他们,要么屠戮将士!
只是他心中依旧惴惴,陆扒皮会不会暗中派人追杀!
此番他逃进河北,又该何去何从!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后军中一阵哗然!
徐晃正借着他的逃亡,在后军制造出一片混乱!
他心头稍稍明悟,看来他要承担起此次弃军逃亡的恶名!
将士们不会知道,他为了逃生,但也给将士们留了生路!
而徐晃有名将之姿,则要更在意名声,只会在他背叛后无奈逃亡!
想来此刻徐晃已经离开后军,准备到河北投奔曹操了!
毕竟曹操同属陆扒皮一党,将来总不会被清算!
李乐与徐晃一前一后,纷纷抱着马脖子,北上黄河上游!
而陆远在此时,也终于发现了白波军的异常!
大群白波军将士六神无主,仓皇逃窜!
陆远同时摆手,止住了亲卫军利箭!
目光眺望北方,略微迟疑!
“主公,徐晃逃不掉!”
张辽纵马而来,直言正色:“末将与他在函谷关多有交锋,哪怕单人独骑,末将也能将他擒回来!”
高顺跑马而来,一本正经:“主公,末将也能!”
他们武艺本与徐晃不相上下,不过此刻却已大为不同!
扬州军的金丝软甲,军弩,长槊都要远强于他们之前兵器!
何况他们骑乘扬州军战马,更携亲卫军大胜之威!
哪怕始终在后放箭追逐,都能累瘫徐晃的战马!
这份活捉敌军主将的战功,于他们而言,正如天赐!
“不必理会,擒回来反而麻烦!”
陆远环视周遭战马,忍不住心花怒放,却依旧不动声色:“传令,逼降白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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