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走其余人,表情恢复一贯的温和宁静,按下门把手。
里头动静立刻停了。
将门缓慢推开,往里看去时却没人。
看起来似乎和方才离开时没多大区别。
沈羡之淡淡扫视一周,眸光落在书架下。
有本古籍被扯出来个角,似乎还没来得及塞回去。
看起来突兀,拙劣。
他轻眯了下眸子走过去,伸手正要碰,又堪堪放下,语气温润中掩藏着抹轻描淡写的狠戾:“不知道你是谁,但偷鸡摸狗可不是好东西。”
无人回应。
室内更静几分。
沈羡之在书桌前坐下,将东西收拾整理好,随后拿起茶杯出了房门,往水槽一倒,扔进垃圾桶里。
他眉心拧得更深些,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眼书房。
分明是没有窗的。
但他确切地肯定,有人进去过。
不知是谁有这样的能耐。
超出他的认知与理解。
同一时间,后院里一道身影穿墙而过,披着黑袍,整张脸掩在暗处,看不清模样。
只有伸出的一双手骨嶙峋,瘦到极点,呈现出病态的青灰。
他不甘地回头看了眼别墅,喉咙里发出重咳。
袖袍一挥,转瞬就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周遭漆黑一片,突兀的大殿出现在跟前,天空黑压压,透着诡异猩红。
“你又失败了。”
不悦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他缓缓将黑袍脱下,宛若骷髅的骨肉一瞬间充盈起来,变成正常人模样,虽说肤色仍旧不怎么好看,拧了眉头淡淡道:“去人间的代价太过惨重,沈羡之有清光铃护体,我暂时奈何不了他。”
后头声音急迫几分:“帝君暂且不说,那邪尊呢?你最了解他,也杀不掉他吗?”sxynkj.ċöm
“别担心,我比你更想弄死他们。”黑袍轻咳两声,转过头来冷嗤道,“倒是你,竟与我做这样的勾当,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没错。”
只见他对面站着个白袍老者,模样较为慈祥,衣着华贵庄重,一眼便能看出来是仙人模样。
老者面色微沉,捋了捋袖袍侧过身去:“我是为三界着想,若帝君知道,自然也不会怪罪。”
“是吗,到底是为三界着想,还是为自己着想啊?”黑袍发出一阵桀桀笑声,“能把小神女都从天界扔下去,你们可真大义灭亲。”
老者面色有些端不住,瞪了他一眼道:“神女在人间,远比在天界要安全许多,你只需完成自己份内的事情,其余的莫要过问!”
黑袍:“好好好,我不过问,只是小神女在帝君身边,我想下手可更难啊,更何况我可舍不得辣手摧花。”
“……谁知道苏裕上神竟也会跟着下凡去,若不是他,神女怎么可能会碰上帝君。”老者叹口气,显然有些无可奈何,“不过小神女如今并无法力,记忆也被我等抹去,能碍得了什么事。”
“呵,你们这些上仙,与我又有什么不同,罢了罢了……”
黑袍睨了他一眼,眼底划过讽刺的戏谑,佯装正经地拱拱手道:“等我将邪尊,啊不,上一任邪尊弄死,您的天界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老者自然听出他话语中嘲弄,面无表情地拂袖转身离去。
而青丘山上,一抹清越身影站定在洞口,长袍飘逸,眸光冷然:“你再说一遍。”
他身前的小狐狸困惑道:“司命那边确实没有小神女的命簿,我本客客气气地同司命说,他起初宁死不肯给我看,后来我便将司命殿闹了个翻天,才告诉我小神女此次下凡,并未修命簿。”
“并未修命簿......”苏裕轻拧眉头,“那时天帝可告诉我,轻轻是自愿跳下三生台的,若是如此,又怎么可能没修命簿?”
“自愿?”
小狐狸眨眨眼睛,晃着九条尾巴说,“可我听天界的仙女姐姐说,小神女是被人从天上扔下去的呀。”
“什么!”苏裕一顿,“听谁说的?”
“先前小神女带我去天上玩的时候遇见的仙女姐姐,就在天宫当差。”小狐狸想了想,“那会儿仙女姐姐还让我不要告诉您呢,说小神女不会出事,但若你知道了,断然会担心哒。”
“被谁扔下去?”
苏裕声调骤然提升,伸手将小狐狸的尾巴抓住,“说清楚。”www.sxynkj.ċöm
小狐狸哆嗦了下,磕巴道:“我知道得也不多嘛,仙女姐姐不肯跟我说,就说那日把小神女扔下去的时候,天帝将天宫的人全遣散了,她也是不小心瞧见的。”
苏裕松开小狐狸,沉默一会儿:“......他妈的,老子就知道这群天界的王八蛋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狐狸眨眨眼:“老祖宗,你咋又骂人呀。”
“骂人咋了,我恨不得弄死他们。”
苏裕捋了两下袖子,“你去北海通知池念,就说轻轻遭人欺负,咱去找天帝那老东西聊聊天。”
“好的老祖宗。”
…
片刻,天池旁。
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同人商量着什么,一抹身影气势汹汹走来。
老者赶忙顿住话语,朝那人微微拱手:“苏裕上神,您怎么有空来我这玩?”
苏裕轻瞥他一眼,惯有的戏谑语调藏起,有几分逼问的紧迫:“天帝客气,这句上神我恐怕担不起。”
天帝微微一僵,大抵也知道了他的来意,神不慌意不乱地抬手让身旁人退下,温和笑道:“上神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你听不懂?”
苏裕轻飘飘扫过他,在桌边坐下,捻了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放进嘴里,冷嘲道,“你若真尊我为上神,小神女的事情,总犯不着瞒我吧?”
“小神女?”天帝似是真不知道,上前躬身焦急问道,“小神女不是去人间寻帝君了吗?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装你妈呢?”
苏裕从人间深造一趟回来,显然骂人都炉火纯青许多,抬了抬眼皮子看他,“当年谢轻到底是怎么去的人间?”
天帝被他骂得面色黑了黑,忍着脾气道:“上神不是知道吗,小神女为了追随帝君的残魂,自己跳下三生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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