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在这时从四周响起。
黄满玉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胡愢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对于他们俩而言，从他们开始做这件事情时，就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只是胡愢还是不懂，甚至不愿意去相信。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不是自己的母亲，那儿时的寒冬夜里她为什么要背着自己走上几里路，只为了给他看病？sxynkj.ċöm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他在学校犯错的时候，她也和犯错了一样在老师的面前低着头一直陪着好话？
如果她不是母亲，为什么会没日没夜的工作，只为了给自己买新衣服穿买他念叨了好久的蛋糕吃？
她是我的母亲啊！
胡愢的心中发出了一丝呐喊，不觉眼眶里竟是流出两行泪来。
“妈，我是胡愢啊，是您的儿子啊！”
“您是不是怕我不愿意接受有个哥哥啊？没事的，我不怕的，我希望自己有兄弟姐妹！”
“还是说妈，您担心惹上事儿啊？警察同志，这件事情和我妈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胡愢在嘶吼，黄满玉通过的闭上了眼睛，声音极尽冷漠的说：
“知道为什么给你取胡愢这个名吗？因为和死一样，你是必死的！”
此话一出，胡愢宛如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般。
就算警察把他提了起来，他也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的下坠。
这一刻，他没有痛苦，只感觉自己掉进了黑暗，尽管他的世界原本也是黑暗的。
地上的陈远达也在用着最后的力气，不断的想和胡愢相认。
只是胡愢对他并无任何的感情。
宋唐对眼前的场景，很无奈，甚至很同情胡愢。
整个案子不管是从法律还是人情道德上，最为悲惨的无非胡愢。
从小在仇恨中长大也就算了，如今却被告知他所要杀的人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而那个他一直想要去保护的母亲，实际上只是为了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复仇工具。
这样的变故别说胡愢，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承受的。
突然间，胡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年纪轻轻的他却是一口血从嘴角溢出。
他死死的盯着黄满玉，后者不敢去看。
从她说出实情来的那一刻，她谁都没敢看。
不敢看自己的亲生儿子胡墨，也不敢去看养大的胡愢。
她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农立人走了过来，知晓了一切的他语气也是复杂的说：
“真是一言难尽的案子。”
“最该死的其实就是他们。”宋唐看了眼地上的陈远达说道。
后者也完全的心灰意冷，仿佛忘记了浑身的疼痛一样，凄惨的笑道：
“我们是该死，但那个时候我们只是不想死而已。什么都吃完了，到了晚上山里面又好冷。”
“又冷又饿之下，我们能怎么办？那时候他们俩本来就要死了！”
“既然他们都要死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黄满玉的双目中顿时间充满了猩红，吼道：“所以你们吃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死！”
“没有，还吊着几口气的。当时他们俩因为被野兽攻击了，躺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张的。”
“虽然没有死，但距离死能有多远？我们没捕到野兽，已经饿了几天还要分出来大部分的水和口粮给他们的话，那我们全都得死在山里！”
“所以只有吃了他们才可以，两个人到最后其实并没有吃完，但那个时候都疯了。”
“我，高尧，房晋，刘天阔自从第一次吃了他们肉之后，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一个个全失心疯了一样。不管吃不吃的下去，拼命的用刀子剔着他们身体上的肉，到最后只留下了一颗脑袋。”
“原本高尧看到那两张脸就害怕的，说是要把脸给扒了。最后是我不让，说留着头至少知道他们是谁。”
“被救援队救出去之后，我还曾提议过是不是再进去一趟把他们俩的遗骸弄出来安葬，也算是赎掉一些罪过，但他们都不同意，最后我一个人不敢再进去也只能让他们两一直待在那。”
“那为什么连我一个女人都能在那里面找到他们并且跑出来，你们却不敢？为什么你们不敢啊！”
黄满玉怒斥着，陈远达不说话。
他甚至都不相信黄满玉去了六娘娘山里，还能活着走出来的事情。
也许黄满玉在山里面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全都带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县局再说。”农立人提了个意见，宋唐微微点头。
只是刚把黄满玉铐起来，胡墨下意识的就想上前。
然而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迈出的脚步却又缩了回去。
他想去相认，却又不敢相认。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母亲为父亲报仇，可是他没办法接受母亲把另一个孩子培养成杀手，最后还要无情的摧毁那个孩子的精神世界。
就算那个孩子是仇人的儿子，可他难道和自己不是一样无辜的吗？
所有的仇恨他可以去做，却不能让别人代他做啊。
黄满玉也看出了胡墨的迟疑，她抬起头只是微微笑了笑，道：m.sxynkj.ċöm
“儿子，我知道汤爷爷对你很好的。你记住了，以后好好陪伴他，不要来看我，听到没？”
“记住，千万千万不要再来看我了！”
黄满玉交代了一声就被带进了警车，等着陈远达也被抬走，宋唐就走到了程郸三人的面前。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三人现在脑子里还有些懵，一时之间回答不上话来。
宋唐解释道：“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刚刚都说清楚了，你们的父亲也就是当年探险队里的胡显生与程雄，他们死于陈远达，高尧，房晋，刘天阔之手，甚至最后他们的尸体被当做了食物。”
“探险队被营救出来之后，胡墨的妈妈黄满玉独自一个人进了山里面寻找。也许是老天都知道你们的父亲死的很冤枉，所以让黄满玉一个女人给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黄满玉没说，但我想尸体一定被带出来安葬。至于那个年轻人，你们也应该知道他是陈远达的儿子，在一岁时被黄满玉偷走培养成了复仇的工具。”
“所以，现在你们是跟我走，还是去找汤爷爷？”
宋唐再次问了句，三人异口同声的说：“我们跟你走。”
他们都想知道自己的父亲被安葬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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