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终于醒来了。今日的阳光并不是很灿烂,而是一个阴天。我不太喜欢温暖的阴天,那样有些闷热;而凉飕飕的阴天,最好还有风,那才是最舒服的。凉飕飕的风吹着我的头发,痒痒的,偶尔打一个喷嚏,还会有人给我披上披风,问我冷不冷,是不是受了风寒。那种阴天,天上有几片乌云,但是会不会下雨就说不定了。但是若是下雨了,那与淋在身上,虽然很冷,但是很爽。但是最终结果,就是我裹着被子在床上抱着还在冒烟的汤药瑟瑟发抖。
“睡醒了?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弘昼问,“小袅儿,告诉我。”
“都可以。”我道,“我也真是太嗜睡了,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睡着了都在哭。”他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水,“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罢了,不要骗我了。”我叹气,“你不过是为了哄我开心,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对我好的。哪怕我们初相识的时候,也经常……”
“那只是小打小闹。”弘昼道,“小袅儿,你相信我好吗?你不要太悲观了。”
“可是……我……我已经受够了。你对我冷漠,对我冷嘲热讽,对我非打即骂,我似乎就一无是处。你再也不会疼爱我了,对吗?”我流着泪,“乌希哈年轻漂亮,性格又是你喜欢的,身份尊贵,我已经比不上她了……”
“你可还记得,每次我去宠幸别人——就是非常受宠的那些,我每次对她们好的时候,你就不高兴,就像是——西湖边的顾莺啼,你还记得我当初对顾莺啼是多么痴迷吗?我对她如醉如痴,你可还记得我当初对你说我为什么喜欢她吗?”
“我……不记得了。”我似乎还有些印象。
“我对你说,她很像你,和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弘昼道,“还有很久以前,空影还是郑香玉的时候,你也知道,有一段时间我很宠爱她,不仅是因为我们之间闹矛盾,更是因为我知道她的来历,并且你们两姐妹长得也有几分相似;还有雪璎,你也记得,她还在的时候几乎一直很受宠,因为她是你的试婚格格,跟你跟久了,姿态语气都和你十分相似,她也善于用你的方式来安慰我——虽然很多东西她都模仿你,但是也正是因为像你,我才会一直宠爱她;而如今这乌希哈呢?不仅是因为她是完颜氏的格格,更是因为她是你的表侄女,性格和你年轻的时候很像,样貌也有些相似。她是目前我所见过的最像你的人。她天真活泼,总能让我想起曾经和你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是如今你的爱再也不眷顾我了,我才最好移情别恋。但是和她在一起,虽然好几次把她当作你,但是每次从她床上醒来,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纵使她再像你,可以给我带来久违的快乐,让我回到年轻的时候,可惜,始终不是你。爱一个人,是陪旧人看新的风景,而不是陪新人走走过的路。走过一次的路,再走下去,始终是无味的。我要陪你看新的风景!”
“好,这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我道,“你若是反悔,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弘昼举起手,“看看,这青丝手链我是一直戴着的,你不也是一直戴着的吗?既然如此,就表明你心里无论如何抵触我,始终是放不下我。还有我送给你的簪子——你似乎很久都没有戴了。”m.sxynkj.ċöm
“那簪子,不是在你那里吗?”我道,“我似乎,再也不配拥有那簪子了。将来,你会把这簪子送给别的女人的——比如乌希哈。”
“不可能。”他道,“小袅儿,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是夫妻,我们还有孩子。我们去看看他们读书吧。”
我们一起去了孩子们的书房,此时孩子们和晴明先生正在品鉴文章。
“二阿哥这篇文章甚好,这几年的殿试题二阿哥都答得很好。”晴明先生道。
“我看看。”弘昼接过考卷,喜笑颜开,忽然,脸色阴沉下来,将考卷重重砸在永璧脸上,“你写的是些什么东西?我对你的要求不高,每次的殿试题,你只需要达到第一甲探花的水平就可以了,其他人至少也要在第一甲的最前面才行,如今你这写的是什么东西?你去送给一个举人,恐怕根本考不上进士!你用不着考进士,为什么我还要让你做题?你回答,我让你做题是为了什么?”
“回阿玛,是……是为了……”
“你连你做题是为了干什么都不知道?你读那么多书还有什么用?”弘昼怒斥,“你自己闭门思过五日,我会把我找到的所有殿试题和会试题都给你,你全部写完让我看!先做各地区的乡试题,然后再做会试题。这些题,你必须达到解元或会元的水准!最重要的是这些年的殿试题,你至少达到探花的水平!你若是达不到,就别怪我狠心了!殿试题必须多多重视,要严格按照格式来写,你写的都是些什么格式?还有这些,什么墨家道家的学论都进来了,甚至连那些蛮夷小国的学说也写进来了,你是在干什么?孔夫子的学说有错吗?若是有错,为什么明朝就要求科举考试必须用儒家学说?为什么汉武帝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秦始皇不照样焚书坑儒吗?”永璧道,“春秋战国时期思想文化繁荣,为什么到了现在我们就单单学习儒家思想?还有西方也有先进的文化,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学习?郎世宁画的西洋画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样,而您看看我们的山水画呢?虽然意境深远,很美,诗情画意富有灵动感,但是不真实啊!我们难道不应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吗?”
“那些小国的文化我们需要去学习吗?我天朝上国什么都是最好的,不需要向外面学习!”弘昼道,“你最好认清楚自己该学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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