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上不显，思绪却滚了几个来回。
陈岭岭对慕安澜的态度好了几分，“如是，劳烦大人了。”
她也不客气，转了一圈，纤纤十指很快地在选中的器具贴了个条，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除去柱子这类搬不动的，凡是能动的，都被陈岭岭贴了个条。
“商会的人，三日后来取。”
“忠伯。”
她不客气，慕安澜的心在滴血——心疼钱滴的，却硬是靠气势撑了下来，“算账。”
忠伯跟了蔺景清很久，不仅是马仔，还是半个账房。
“劳烦陈掌柜移步。”
慕安澜想跟上去，被忠伯拦住，“生意的事，交给老奴便可。慕大人去忙其他的事罢。”
“……”
她的酒楼计划，又蠢蠢欲动。
“辛苦了。”
×
这头，太守府的厨房，挤满了忙活的男子。
曲玄双手抱剑环胸，盯着他们里外忙碌。她手有旧伤，太精细的活帮不上，只能干些组织和调解的工作。
好在黎泱的侧夫们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省了很多事。
“大人。”
曲玄眼睛尖，一眼就看到匆忙赶来的慕大人，收了剑，乖顺了不少，“陈掌柜还带了许多种子，等大人处置。”
种子，倒是可以发放给百姓。
慕安澜顺口就说，“带我去看看吧。”
事情多得做不完。
果然，要夺得顶头上司的爱，很难。
慕安澜：沉迷工作，无法自拔。
008：【嗨呀宿主，资本家就是这样，你想要她的欢心，她想要你的命。】
小8好像谈笑间说了真话。
慕安澜：……命苦。
是挺苦的，这几天下来，她感觉自己回归现实世界，可以去当个基层公务员。
008：【有没有可能，公务员很难考？】
它也在回归现实。sxynkj.ċöm
慕安澜：闭嘴！
她被曲玄领到了存放物品的暗室内，看着几个麻袋的种子，拆了两袋，取了样品查看。
不知道是什么粮食的种子，形状大小均匀一致，色泽鲜亮、颗粒饱满。成色不错。
她不由得道，“云州商会这点还算厚道。”
不仅运来了粮食，还打包附送了种子。倒是很符合“有钱一起赚”的云商精神。
不自觉紧蹙的眉头终于松懈了几分。
曲玄笑道，“现在，大人身上，倒是有几分将军的影子。”
慕安澜：“……”
“烦恼的时候，会不自觉皱起眉来。”
008：【提示：宿主的姐姐，是本系统按照宿主（可靠版）捏的。】
慕安澜：你在内涵我不可靠？
008：【没有，你理解错了，宿主！】
“大人与将军还是有些分别的。将军是只闷葫芦。”曲玄接着说道，“大人的话，可比她多多了。”
种种种种都透露着她们很熟。
慕安澜摆了摆手，“别，那我和姐姐比，太抬举我了。”
“谦逊这点。颇有几分领袖风范。”
“……”
别了，还领袖。
给女帝当基层公务员马仔都累得脚不沾地的，真当上领袖岂不是连摸鱼的时间都没有。
慕安澜推辞道，“曲玄姐姐，止住。再往下说拍，这马屁就要拍到马腿上了。”
她对自己还是有数的——基层公务员哪比得上保家卫国的将军啊？
慕安澜有时候觉得，突然塞给她的这个攻略对象也不错……众所周知，皇子的妻主不能从政，当个闲散贵人也不错。
和她接触下来。
曲玄也有几分理解，为什么女帝那么忌惮慕家。
武，慕将军守驻边疆，几乎是边境的主心骨。文，把慕大人放到近乎绝境的凉州，倒是隐约看出几分，她把死局盘活的魄力。
好用，却又不得不防。
若她们真有几分反心，这天下冠以谁信，尚未知晓。
曲玄虽是慕安宁的副将，本质确是女帝监视边疆的官员，手伤之后，被她调到慕安澜的身边，监视起了慕大人。
吩咐下去便是，察觉到她们的反心，杀无赦。
恐怕，是杀不得。
曲玄看人很准。
接触下来，她清楚地了解，小姑娘同她姐姐一样，是臣，是纯臣。
×
“慕——”
蔺景清终于忙完水利，回太守府找人时，看到太守的房间里头，烛火尚燃，差点点着了公文。
他赶紧吹灭，低头就对上，慕安澜不太安稳的睡颜。
她的侧脸睡出了印，还嘟囔着什么“农田……分级”。
蔺景清拿远了公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抬手，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确认她并未发热，松了口气。
慕安澜身子弱。
与他有几分关联。
蔺景清小时候做姑娘装扮，当成姑娘一般教养长大。
年幼时，他被蔺茹推下寒潭，同样年幼、水性却很好的小姑娘一头扎了进去。
把他捞了起来，待蔺茹和她的旧部离开，才偷摸着去找太医。
估计是那一回，慕安澜的身子落下了病根。寒潭水冷，她体弱的根源，就是寒气所致。
那以后，他便换回了男装。
可惜，在入国子监前，他们没再见过。
“嗯？”
慕安澜睁开眼睛，倒是将蔺景清从回忆中抽离。
她摸摸自己的脸，“我睡着了？”
“……对。”
“啊。”慕安澜转了转脖子，大概是这具身体和她本人的身体差不多弱，嗜睡这一点，也完美地……继承了。
“事情还没做完。”她说，“下次可以粗暴一点把我叫醒。”
示例一般，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比如这样。”
蔺景清：“……”
他并不想弄醒她。
不过是想，碰一碰。
但他还是应，“知道了。”
“你那头如何？”她问。
“有条不紊。”
说的是水利工程的建设，这玩意儿这门课的分数还挺高，慕安澜索性托付给他。
她点点头，“交给你，我放心。”
蔺景清：“……”
毫无保留的信任，不像是死对头，倒像是……熟稔的旧友。
蔺景清“呵”一声，“就不怕我有什么坏心思？”
“最差不过是你把我这凉州太守的官位夺了去。”慕安澜顿了顿，“只要为百姓谋福祉，我都能接受。”
再说，凉州本来就是他的封地。
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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