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是公子认错了。”
秀儿矢口否认,邢氏突然发疯一样冲过来,照着秀儿的脸就是一巴掌。
秀儿一呆,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娘?”
“我不是你娘!”邢氏又往秀儿脸上打了两巴掌,“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你?那是你亲爹啊!你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造孽啊!当初我就该听你奶的,直接掐死你!”
邢氏一边哭骂一边往秀儿脸上抽打,只片刻秀儿两颊就红肿起来。
她头发蓬乱,艰难地躲避着,“我没有,我没有,娘,爹爹不是我杀的。”
“我给你做的衣裳呢?”邢氏没理会秀儿的辩解,看着她的眼神宛若看着仇人,“衣裳去哪儿了?”
本来邢氏这两日心神恍惚,完全没注意这些,经宋予白一提醒,便想了起来,那日秀儿回来确实换了身衣裳。
这前后一联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气正好提着一个灰扑扑的包袱进来,“衣裳在这儿!”
他连夜去书生家跑了一趟,好不容易才从灶膛里找到。
衣裳都烧了快一半,也是他们运气好,火在半途熄了,剩下的部分正好当作证物。
正气让邢氏过来辨认,邢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亲手做的衣裳:“就是这件。”
衣裳上的血刺得她眼睛生疼。
邢氏捂脸呜咽一声。
她究竟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如此惩罚她?竟让她生出这么个孽障来!
“我没有,不是,这衣裳不是我的。”秀儿脸色煞白,摇着头,嘴里还在不断否认。
书生心疼地看了秀儿一眼,朝着谢知州磕了个头。
“大人,我才是杀人凶手,这衣裳是我偷的,为的就是事后嫁祸给秀儿,请大人给我定罪!”
谢知州脸都黑了:“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儿,任由你糊弄不成?”
“三岁小儿怎么了?”真姜三岁摄政王表示不服气,大眼睛看着谢知州,“谢大人,你看不起三岁小儿?”
谢知州一梗,连怒气都散了三分。他尴尬地朝姜月窈拱拱手:“是本官失言,小王爷莫怪。”
姜月窈点点小脑袋:“不怪,我很大度的。”
谢知州:……
算了,没得罪就行。
他拍响惊堂木,看向秀儿,“铁证如山,你待如何狡辩?”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杀我爹,我没有。”壹趣妏敩
秀儿一直摇着头,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滴,“是他,他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棍子,我……”
秀儿胡言乱语着,情急之下抓住书生的手,“袁大哥,你帮我跟大人说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我爹。”
书生抬手揽住她,叹息一声:“你怎么就不听话呢?我说了替你担着,你为何还要认?”
秀儿不断摇着头,哭着,抽噎着,连话都说不完整。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想杀人。壹趣妏敩
她只是想让爹爹亲手签下她和袁大哥的婚契,全了他们的体面,谁知后面会变成那样。
她怎么可能狠心杀自己的亲爹啊!
宋予白结合线索试着还原当时的真相。
“邢老三去找袁睿才买酒,被袁睿才用酒灌倒,绑了起来。所以,邢老三的尸体上才有似被绳索勒出来的痕迹。
“邢氏见丈夫久未归家,便让秀儿去寻,却不知正中秀儿下怀。”
“秀儿到袁睿才家后,两人一个威逼一个哀求,磨得邢老三松了口。却不想签字时,邢老三临时反悔,秀儿着急去拦,错把匕首当木棍,几人推搡之下,失手杀了邢老三。”
“袁睿才心仪秀儿,不想心上人担上杀父的恶名,便甘愿替秀儿顶罪,临时把血迹抹到自己身上。”
“因为右手更加方便,便拿右手抹到了左侧的衣服上。可秀儿为了不暴露自己,在堂上却说成了右手。”
“那套衣裳应该也是让袁睿才帮忙烧毁。可惜我们的人去得太快,他只能将灶膛堵上,免得被我们的人发现。气流不通,里面的火就慢慢熄了,衣裳也没烧完。”
能注意到换衣裳这个点,还得多亏春兰。
“其实,我有一个地方不明白。”宋予白看向书生,“你为何着急绑了邢老三?此事分明可以徐徐图之。”
书生揽着秀儿的手紧了两分,看了捂脸哭泣的邢氏一眼。
“他们要将秀儿卖给城东的王员外做妾。那王员外已经六十高龄,我怎么可能让秀儿嫁给这么个行将就木的禽兽?”
一听王员外的年纪,众人都倒吸一口气。就算是老夫少妻,也差得太多了吧,更何况还是做妾,邢氏这当娘的还真是舍得。
邢氏听愣住了,“什么做妾?”
她何时想过将秀儿卖去王员外家做妾?
书生看着邢氏皱了皱眉,“事已至此,你再隐瞒也无用。秀儿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你和邢叔商量着要将她卖去王员外家。”
“我、我们商量的是卖了家里那头猪啊。”
邢氏抹了把脸,“我和秀儿她爹念着秀儿年纪也到了,想着卖了猪给她添置些嫁妆,嫁人之后,到婆家也有底气。”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我们连价钱都谈好了,就等王员外派人来家里拖猪呢。”
正气在旁边听得直摇头,“这误会大发了。”
邢老三夫妇一心为女,却被女儿听岔了话,最后竟落得如此结果,真是唏嘘!
宋予白也没想到此案背后竟然有如此隐情,只是因为一头猪?
秀儿接受不了,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只眼角不断有泪水滑落。
谢知州抚了抚山羊胡,拍响惊堂木,宣判。
“袁睿才恶意扰乱公堂,替他人顶罪,罪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邢秀杀害邢老三,证据确凿,却在公堂之上百般狡辩,当掌嘴三十,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退堂!”
姜月窈牵着宋予白的手往外走,扭头看了眼委坐在地的邢氏。
“白白,我不懂。”
宋予白把她抱起来,“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姜月窈歪了歪小脑袋。
母妃说过,人与人之间要多沟通,不然会产生很多误会。
为什么秀儿不这么做呢?
如果秀儿听到邢氏夫妇的谈话之后,告诉邢婶子他们,她不想做王员外的妾,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宋予白笑着跟她抵了抵额头,“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月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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