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盯着春园的暗哨见一春园下人手中拿着信件急匆匆的赶往驿馆。

  西南与京都城相隔千里,镇南王原先的信大半都是由驿馆的专门送信的官差送过来的,这些由驿馆送回的信,里头自然只是普通的家书。

  这些家书在送到姜姒和容氏手里前,早被驿站的官员翻看过,将大致的内容禀报给君澜帝。

  君澜帝不放心手握重兵的镇南王,自是不会放过这些信件。

  因此,春园的下人拿着信送到驿馆,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禁军将信取走,呈到了君澜帝面前。

  周全福垂首捧着信健步入内,将信举过头顶,“陛下,这是驿馆送来的信。”

  君澜帝抬眸看了一眼,看见信封上“父亲亲启”四字,眉梢微扬,道:“将信拆开。”

  “是。”周福全应了一声,去取了小刀在火烛上烤热,小心翼翼地割开一整片封漆,这般小心翼翼的举动,未曾损坏印有“姒”字的封漆。

  君澜帝将信从头至尾扫过,嘴角浮起一丝淡笑,将信件折好,“封上吧,让驿馆的人马不停蹄送到镇南王手中。”

  周全福接过信纸,再度塞回信封内,又将封印原封不动的粘了上去,看着,似是从未被打开过。

  “奴才告退。”周全福捧着信退去御书房,将信交给禁军,却在去偏殿奉茶时,压低了声音对他收的义子道:“你今儿个出宫采办时,想办法给镇南王府的人递个消息……”

  小太监听得一愣,面色惶惶不安,“干爹,您为何……”

  周全福叹气,“咱家虽然算不得一个男人,可也敬重向镇南王那般忠心护国的虎将,不愿意看着这般赤胆忠心的人,死的不明不。”

  小太监的脸顿时白了,“陛下难道是要……”

  周全福瞪他一眼,低喝道:“什么话该说出来什么话不该说出来,你自个心里头还没点数吗?”

  能在御前伺候的人,要不就是看着傻,内里聪明,要不直接就是个人精。

  小太监当下便噤了声,用袖袍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低声道:“干爹放心,儿子明白了。”

  ……

  容氏步履匆忙的坐着马车来到春园,下马车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待入了春园,浮于表面的假笑便散了个干净。

  姜姒得知容氏来府上,前来迎她,母女二人见面,容氏便抓住姜姒的手,压低了嗓子急声开口,“宫里头那位要对你爹爹动手了吗?”

  姜姒眼中掠过一道冷意,她垂眸掩下,没有否认,只问:“娘,你怎么知道?”

  此事她并未告诉容氏,一则是因为还未与镇南王商量,二则是担忧容氏太过担心。

  容氏便道:“方才宫里头有个小太监上门传信,说陛下拆看了你送去西南的家书,娘觉得不对劲,便过来问问你。”

  “小太监?”姜姒诧异的扬眉,“他为何会咱们透露消息?”

  容氏摇头,“莫不是这小太监实际上是皇上派来的?”

  “也无不可能。”姜姒沉吟片刻,拉着容氏的手往主院走,“我让裴临寂去查一查。”

  容氏应了一声,眉心紧蹙,叹息着道:“在收到你爹的信时,娘便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元氏皇族的存在如今恐怕无人知晓了,若非是信临寂,娘也不信沈氏皇族之前还有一个元氏。”

  “如今你爹爹以此为由违抗圣旨,在君澜帝看来,便是生了反心。”

  姜姒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爹爹所述都是真相,皇上不信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君澜帝若生了拿回兵权的心思,这一天迟早会来。

  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容氏掩下心里的忐忑,犹豫着问:“阿姒,你与临寂可有破局之法?”

  “有。”姜姒对着容氏轻轻额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说完,才撤开几步,“此事还需娘陪着行事。”

  容氏面色严肃的点头,“你们放心,娘明白了。”

  过了三日,几乎是驿馆的送到镇南王手上之时,京都城内便有流言肆意。

  镇南王抗旨不遵,意图谋反的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各有各的心思的世家见状有的隔岸观火,有的为这油锅添了块干柴,让事情闹的越发的大。

  其实百姓们大多都是不信这话的,在他们看来,镇南王那便是守护澧朝的英雄,这些百姓家中,都有男儿入了镇南军。

  没有人会比这些士兵的家眷更明白镇南王的品性。

  所以流言传开之际,除了那些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跟着人云亦云,大多数的百姓都佯装哑巴,不信谣不传谣。

  可此事有幕后推手在,注定不可能平息下来。

  流言流传了三日,便有禁军围了镇南王和春园。

  彼时姜姒也在镇南王府,春园只有裴临寂,得知禁军围府,裴临寂戴着面具现于人前。

  哪怕是戴着一张面具,也看出他浑身的不满。

  这次领着禁军围府的不是明玉樊,而是君澜帝的另一位心腹新臣,他对裴临寂算不上恭敬,敷衍的行礼个礼,而后道:“晋王,本将奉命捉拿叛臣之女,还望晋王行个方便。”

  裴临寂嗓音低沉中带着不悦,“叛臣之女?本王府上拢共只有晋王妃一个女眷,何来的叛臣之女?”

  “本将所说的叛臣之女便是晋王妃。”

  裴临寂黑眸落在他身上,冷嗤了一声,语气嚣张且狂妄,“原来是为着这些时日京都城里头镇南王反叛的谣言。”

  “这等狗屁谣言也有人信?”

  “狗屁”二字一出,那将领脸色又青又白,周遭围观的百姓中有人低声议论着。

  “可不是狗屁谣言吗?谁都可能反叛,唯独镇南王绝对不会!我可不信镇南王会反叛!”

  “是啊是啊,镇南王定是被冤枉的!”

  ……

  将领听着这些话,脸色更黑了,环顾四周怒喝了一句,“闭嘴!”

  “禁军办差,由不得旁人置喙!”

  裴临寂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沈澜这是从来寻来的心腹,是懂得如何激起民愤的,倒是省了他自个再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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