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味道淡,可度数在那摆着呢,后劲儿很大,陆恩熙推开车门被风一吹,顿时头重脚轻,脸上燥辣辣。
帝尊地面禁止行驶机动车,地下车库只有登记过的才能进,司机在大门外放下她便走了。
陆恩熙揉眉心缓解酸胀,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里走。
一道车灯斜斜照过来,雪亮刺眼。
陆恩熙往一旁躲了躲,怕站不稳给人添麻烦,可那台车经过她时却停了。
其实她下车那一刻,司薄年就隔着挡风玻璃看见了,纤瘦高挑的侧影,在朦胧的夜色里很抢眼,风吹着女人的长发,轻盈起舞。
摇下车窗,司薄年面色黑沉的如海底暗礁,“玩儿的够野,凌晨回家,一身酒气。”
还披着男人的外套。
王景川说她后背伤口恶化化脓,她纯粹活该,没有医学常识就算了,还往死里作。
陆恩熙目光聚焦,看清了路灯下男人的冷硬线条,哪儿哪儿都有他!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私生活没必要跟你汇报。”
语气不善,字字带刺。
司薄年手搭在方向盘上,西装外套上车时丢在副驾驶,身上只有白色衬衣,袖扣散着,卷了一小段露出紧致的腕部,陶瓷表带显得他皮肤很有质感。
如果他不说话,绝对是个可以放在皇宫正厅的完美雕塑。
“km聘请的律师,从能力到人品都必须过关,喝大了记不清合同细则,我帮你回忆回忆?”
陆恩熙深呼吸,她不能跟司薄年较真,对肺不好,“有事说事,谈到人品的高度就是人身攻击,法院会怎么处理这类案件,我帮你科普科普?”
司薄年闲闲地看着她的唇形,一张一合倒是灵巧,“业务能力有口才一半好也不至于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陆恩熙道,“口才这东西,看人看事,遇到司少这等高手,不知怎么着就无师自通格外好。”
司薄年就喝一杯酒,远远不到醉的程度,可夜风和星光的余韵,却令他微醺,他将手移到车窗边,手肘斜支,“今晚又是哪个男人?”
陆恩熙脑袋疼,脚下没根,不想和司薄年废话,“全球总人口六十多亿,成年男人起码占了五分之一,你问我哪个?”
司薄年道,“呵,一点不挑?”
陆恩熙道,“连你我都能看上,还挑什么?”
司薄年嘴角一抽,愠怒顷刻就蓄满了眉心,“有进步,学会立牌坊了。”
陆恩熙肚子里一股怒气上窜下行要爆发,可若是当着司薄年的面发火,不正中他下怀,于是她微微一笑,“司少,骂人的时候也考虑一下自己,我要是婊子,那是你什么?”
“嫖|客。”
风凉,可压不住陆恩熙的火,男女吵架,有些事上的确女人吃亏,她总不能学他不要脸没节操乱说一气,一咬牙,“司少环肥燕瘦女人多的是,注意身体就行,毕竟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这话放在三年前陆恩熙绝对说不出口,司薄年倒是好奇了,“上次问你去哪儿了不敢回答,行,我知道了。”
陆恩熙道,“什么意思?”
司薄年黑着脸,“夸你学的好。”
陆恩熙还想追问一句你那个眼神几个意思,司薄年的车已经扬长而去,进入车库前留下一道长长的尾灯。
头痛难耐的陆恩熙,洗漱完躺下才想明白,司薄年在骂她。
一见面就争吵,陆恩熙把王景川说的事抛在了九霄云外,她实在不能理解,以司薄年对她的态度,又为深更半夜去她家找存在感。
想想司薄年跟她说话时傲慢不屑的态度,陆恩熙几乎要推翻自己的认知。
说不定是她自作多情,司薄年压根没那个意思,纯粹就是巧合加上一时兴起。
也好,他心无杂念,她公事公办,官司打完,大家继续桥归桥路归路。
次日,司薄年被电话吵醒。
那件事之后,他睡眠持续变差,经常凌晨三点才能迷迷糊糊入眠,六七点又被该死的生物钟叫醒,只有极偶尔才会睡到七八点,比如今天。
所以司薄年拧起眉头心情很差,若是电话那头没有要命的大事,他非碾碎他的手不可。
“说。”
一个字夹杂火药味,足以屠城。
王景川一听,愣了,“呵!没醒呢?”
他算准了司薄年这个点肯定起床开始晨练,谁成想还能赶上他睡懒觉。
稀奇,真稀奇。
司薄年冷森森道,“有屁快放。”
王景川道,“本来是有点事跟你说,但是现在有个事情更重要,你昨天就喝一杯,怎么会睡到这个点?又吃药了?”
司薄年的老毛病他是知道的,睡眠不好,还伴有轻微躁郁,想安稳睡个觉得靠药物。
可惜他不是神经科的,给不了多少建议,才推荐了梁超颖,据说治疗效果并不佳,只能缓和罢了。
司薄年长指捏太阳穴,烦躁不减,“没吃,停两周。”
西药伤身,中药太苦,司薄年主要接受催眠治疗,可能梁超颖最近换的方法奏效。
王景川道,“梁大美女有两把刷子,她要给你把病治好,你得给人送套房子。”
司薄年道,“到底什么事?”
净扯些没用的。
万景川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sxynkj.ċöm
“坏的。”
王景川想给自己一巴掌,何苦让他做选择,“我还是先说好消息吧,你爷爷的病理出来了,不是癌症。”
司薄年微微松一口气,神经还是紧绷着,“所以?”
“老爷子属于记忆退化,简单来说他的记忆系统和认知能力出了问题,一开始会慢慢忘记很多以前的事,病情继续恶化可能导致前一个小时或者一分钟发生的事突然在脑子里中断,亦或者睡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停留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到后期甚至会认不清身边的人。”
司薄年握着手机,深黑的目光短暂放空。
上周爷爷忽然晕倒,送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万幸不是癌症,可目前的诊断结果也令人揪心难受。
王景川轻声道,“我小时候也没少去你家玩,老爷子对我跟亲孙子差不多,说实话看到结果我跟你一样心疼,你先别急,我联系德国最权威的专家,一定给老爷子治好。”
司薄年道,“先别让他知道。”
“这还用你交代吗?药开好了,放钙片瓶子里,一天两次,一次一片,叮嘱老爷子按时吃。”
“有没有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长时间服用势必影响老人家的身体机能。
王景川也不瞒着,“西药多少都有副作用,吃久了对肝脏肾脏不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提醒,“尽量别刺激老爷子,他这病最怕情绪大起大落,尽量顺着。你这张嘴呢,最喜欢挑难听的说,老人家的时间过一天少三晌,能忍就忍,不能忍的掐着大腿也得忍,给老爷子气坏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王景川嘴碎话多,但这次司薄年听进去了。
老爷子八十多岁的人,来日无多,他不想子欲孝亲不待。
司薄年皱眉,“嘴巴严实点,说漏了我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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