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百夫和秦长史也看了过来。
前者抽了抽嘴皮子,仿佛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后者心里凉意骤起,一顿后怕——还好自己没有压北一场的二三四五六名,这不是赔的血本无归吗?
自己那个时候还在取笑怎么会有人花那么大一笔钱去压空白那一栏,这不是明摆着给庄家送钱吗?现在想想,自己仿佛才跟个傻子一样。
八十里路,对于平均实力差不多五品初的青云武试考生来说,差不多刚好需要一炷香的极限时间。
而对于柳飞、申绣这种四品巅峰,甚至三品初期的强者,简直如探囊取物,没有人会怀疑会有人完不成,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名七品之上的习武之人啊。
从当中找出六个优胜者应该不难吧?
可谁又能想到,有个人能把其他九百九十九个人干趴下?
怪物,这个人绝对是怪物。
秦长史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说,这都是申绣自己做的局?
自己全压空气,然后以离谱的赔率来个通吃——那这又是何等的自信,要一个人去对付其余所有考生?
难怪他会慢柳飞一截。
老者此时也醒悟过来,难怪之前见申绣时,看他气息不稳,似乎消耗极为严重。武试完成后申绣也一直杵在原地,原来是在恢复差不多干涸的灵墟。壹趣妏敩
“那你怎么不早说。”熊百夫还是耿直,上前责问道。
申绣看了他一眼,四品巅峰的熊百夫顿时如临山岳,他没有多余动作,只是说:“你们没问。”
三个负责北苑比试的官员顿时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老者率先醒悟过来,“那就这样吧,让玄甲军的去找人,我们准备下一场比试了。”
此时,北二场的武者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在感慨申绣实力强大的同时,也各自心怀鬼胎,有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试图在接下来的比试当中联合起来。
随着插在观景台正中心的香燃尽,那株由申绣浇下圣清池池水而盛开的莲花也闭合了起来,需要有人再度为它带来池水,它才能重新绽放。
林待之早就和众多考生一样,花了让人肉疼的三两银子,买好了用来装水的水囊。
负责卖水囊的官兵告诉他,如果遇到了危险的情况或者想要退出比赛,将水囊弄破就好,视为放弃比赛资格,同时,暗藏在整个地底的保护阵法也能保护持有水囊之人,不受野兽的侵扰,随后自会有官兵前来营救。
于是,花了三两买下水囊的武试考生们,在知道这个事情后,也就停止了对黑心朝廷的控诉,毕竟真遇到什么危险,水囊也还能救命。
随着号角声响起,千名武者齐齐跃出,场面甚为壮观,林待之一时间就落在了最后。
一个同为武试考生的憨厚胖小伙奇怪看着他,问:“你怎么不加快跑啊朋友?”
林待之瞥了他一眼,说:“你不也是?”
小胖子顶了顶圆滚滚的肚子,憨厚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朋友,我是在蓄势。”
然后他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粗壮而健硕的双腿下蹲。
林待之瞬间明白了什么,讶然道:“鱼跃于渊?”
“朋友有见识!”小胖子张大了嘴,很是惊讶,然后拍了拍林待之的肩。
“咳咳——”林待之瞬间一个踉跄,差点没被拍进土里。
“朋友看样子你不怎么行啊,你还得加油。”小胖子收回了宽大的手,有些自责。
“朋友我先走啦。”然后他这样说道。
只见小胖子弯曲的腿青筋凸起,虬龙般的肌肉骤然发力,烟尘瞬间弥漫开来。
“轰”的一声,胖子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跳得老高之后然后径直坠落。
“砰——”仿佛大地都震动了一下,冲在最前面的一位阴阳阁弟子差点都没能站稳。
他只看见前方数里远的地方,无数烟尘纷飞起来,随即,看到了一个圆球般的身体从地底再度飞起,如鹰隼般射了出去。
此时,高台之上,无数观者皆是张大了嘴,吃了一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一名陪同的妇人嚷道:“不是说严禁御物吗,他在作弊,他飞了起来!”
高台之上的老者看了他一眼,并未作声。
秦长史思索了番,自言自语道:“造化宗三千大道妙用无穷,没想到还能再度看见‘鱼跃于渊’这种多年不成现世的功法,不愧是造化宗这一辈第二人。”
“嘿,那娘们,看什么看,说你呢。”熊百夫长大大咧咧,解释道:“武试规则中的御物而行是借助外物飞到天上,你看那胖子,人家是用跳的,不过跳得高点,你有能耐你可也去去跳。”
那妇人听得又气又恼,但终究拿这位天策军百夫长没什么办法,于是只好暗啐一声,躲进了人群。
此时与试的武者们都奔出去数十里远,于是剩下的林待之就显得格外突兀。
“难不成他要弃权?”一个围观群众跳出来说道。
熊百夫长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大声吼道:“喂,臭小子,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林待之听到了,但是没有理他,依旧站在原地。
“这臭小子无视我,我下去扁他!”熊百夫长很是恼火,提着斧头就要冲下去。sxynkj.ċöm
秦长史连忙拦住:“再看看,再看看,他这不还没弃权吗,等他不是青云试考生了,你怎么揍都行。”
黑甲老者看了他们俩一眼,说:“他在蓄势。”
“势?”熊百夫长停了下来,满头问号。
“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
“啊?莫非他也能跳?”
“不知道。”老者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那个年轻男子的衣袍无风而动,然后他从袖口抽出了一张符箓,划过有如春风般温润的眉眼,轻轻一抖。
符箓化作漫天银屑,簌簌而下,就像是雪花。
然后那些雪花尽数飞起。
有长风,自天外而来。
观众席上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便是无数声惊呼。
风吹散了纸屑,林待之消失了。
……
浮烟书院。
良士楼。
两个老者正在下棋。
麻衣的灰袍老人正是诸葛先生,他盯着看了好一会棋局,才眯了眯眼,说:“这局不算,我们重来,重来。”
身着白袍的孟夫子皱着眉,轻轻一叹道:“师叔你眼快瞎了,心眼却越来越多了。”
这时刚好一阵清风拂过,吹在他须发皆白的头上,看着多了丝沧桑的味道。
孟夫子感受着清风当中熟悉的味道,对诸葛先生说道:“原来师兄当初让我临摹一张符箓,原来是为了今日在青云试作弊。”
诸葛先生老脸顿时红了起来,怒道:“怎么说话的,什么就叫作弊了?要不要老夫我给你把红榜上的告示拿来一字一句念给你听?哪里作弊了?圣贤的劝学篇里面是怎么说的?啊?”
孟夫子被自己师叔问的一愣一愣,半晌才愕然道:“那这就是君子善假于物也?”
诸葛先生捋着胡子,眼睛眯起,高兴道:“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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