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等到天亮，小王庄再也没发生战斗。
天上的乌云也被吹走了，大雨也停了。一道彩虹挂在天空，煞是清爽。
斋藤不二醒了，看着眼前的三位：阿云嘎、牛有田和服部三郎。被绳索束缚的他一直在破口大骂，先是骂他的翻译官，再就是骂八路军。
牛有田哪听得了这个，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斋藤不二不断地发出哀嚎，但就是不肯求饶。
“排长，崩了算了，还留着干啥呀！”牛有田气道。
“别急，鬼三，谈谈你的看法。”
服部三郎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坚定道：“排长，你决定吧。我没有意见。”
“好，那你跟他说。八路军的政策是优待俘虏，但是他这样的俘虏不在优待之列，必须要严惩。不杀他不足以告慰五道口的乡亲们，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出来吧。”
服部三郎深呼了一口气，向斋藤不二转达了阿云嘎的意思。斋藤不二听后，继续破口大骂：www.sxynkj.ċöm
“像你们这种劣质民族就不配活在世上，杀光，全杀光！大和民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你们就是一群猪，一群只会浪费粮食的猪……”
牛有田气不过，又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口中也同样骂道：
“你个狗日的，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服部三郎摇摇头，对斋藤不二道：
“斋藤君，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吧。据我所知，你的爷爷就是个中国人，你的父亲中村联队长就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就是因为他的中国血统，在军界备受排挤。如果不是他有一些战功，恐怕这个联队长的位置都坐不稳。斋藤君你心高气傲，不愿承认自己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就是怕人瞧不起，一直标榜自己是纯种的大和子孙。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你屠杀中国老百姓的借口，自私自利、狂妄自大、嗜杀成性！你就是日本军人的耻辱！死有余辜！”壹趣妏敩
斋藤不二刚才一直没将他的北海道口音放在眼里，可从他嘴里却说出了他最忌讳的事情。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你是北海道来的？简直是混蛋啊，你怎么会跟中国人站在一起！”
“我选择站在正义的一边。斋藤君，辱骂是没有意义的，最后说点什么吧，也许这是我为你争取的最后的机会了。”服部三郎平静道。
斋藤终于不再辱骂，而是终于开始正视眼前的三人，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冰凉的地板让他感到很舒适。
“最后我只有一个要求：作为一名军人，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要向天皇尽忠谢罪。拜托了！”
牛有田也听明白了，不屑道：
“排长，这小子还想玩自尽，没那么便宜。按照我们的大清律，应该给他来个千刀万剐，凌迟一百零八刀！才能让五道口的百姓瞑目！”
阿云嘎白了牛有田一眼道：
“你这样杀死他，跟屠杀有什么区别。鬼三，斋藤到底什么意思？”
服部三郎道：“排长，日本的军人都崇尚武士道精神，为了维护自己最后一丝的尊严，以剖腹自尽为荣。当然，以斋藤犯下的罪行，即使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但是……”
阿云嘎点头道：“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便宜了他，就按他自己的意思办吧，鬼三，你来监督执行。”
“是！谢谢排长。”服部三郎向阿云嘎感激地敬了一个军礼。
出了炮楼，牛有田开始说起了怪话。
“排长，你还是太仁慈了。你应该不是为了顾及鬼三的情绪吧？”牛有田遗憾道。
“瞎说什么？鬼三现在是一个优秀的八路军副班长，他能掂量出轻重来。反倒是你，老想整出点幺蛾子来。”
“得得得，是我多嘴了。”
“行了，给你个任务。找王村长买十挂马车，这里的战利品我们都拉走！”
“得咧，交给我吧。”
看着牛有田远去的背影，阿云嘎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他身上的那种匪气时不时地就冒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惹下麻烦。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越来越难驾驭的感觉。
难道是最近跟他交心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还是他本身有什么想法，是自己忽视了。
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要好好跟他聊聊了。自从加入八路军的队伍，这一路走来，老疤瘌出力不小，但是毛病也不少。但是人不能总是原地踏步啊，也需要往前看啊。
一匹烈马，如果没有缰绳的牵绊和指引，不知道它会奔向何处。
看着战士们在据点里来来往往，忙忙活活。阿云嘎漫无目的地穿梭着。据点里大部分房屋都被炸塌了，很多战士正在清理，恐怕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被埋没了。
这时，从一间完好的房间里跑出来一个战士，慌慌张张地向阿云嘎报告道：
“排长，响了响了。”
“什么响了？”阿云嘎一阵紧张。
“电话响了，我没敢接。”
“电话？走，去看看。”
那个战士带着阿云嘎进了这个房间，虽然看着也是一片狼藉，不过都是震落的东西，主体倒没什么损伤。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看着那个黑色的物件发出这种怪声，阿云嘎还有点麻爪。她没见过电话，也不知道怎么用。
幸好这个给她汇报的战士原来是伪军投诚的，知道是怎么回事。
“排长，咱镇南县方向的电话线没剪，应该就是那边打过来的。我不知道该不该接，也不知道该说啥，您看？”
“哦，咋接啊？”
“您就拿起话筒对着里边说话就成。”
阿云嘎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放在耳边，皱着眉头听了半天，就说了一句：
“你说啥啊，大点声！”
旁边的战士默默地将她的话筒掉了一个儿，话筒里的声音才清晰起来：
“是刁中队长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边战况怎么样啊？皇军的援军早该到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土八路打退了没有啊？怎么也不回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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