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本来只是路过这片豆子地，听到有人在聊张欣的事情，才躲在后面偷听，他们的声音不小，即使隔着点距离他也能听清，也是这片地离大队的人远，仗着没人听见，不然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编排村里人的八卦，还是城里来的知青，也不过是这幅德行，李军不屑地哼了一声。
听了一会，他才知道原来是张欣家里来人了，还是两个老头，还是他妈带的路，村子里都传遍了，就他还不知道。他妈这个人是八卦，但被他爸说了几次后，也不再在家说这些了，所以要不是他今天过路还不知道。
他想起挨的乔宏振几顿揍，才好没多久的骨头又开始疼了，他就不信，他跑去跟那两个老头告状会没结果，他不能白挨揍。
他也不管地里的活了，拍拍屁股就往村尾跑，得趁乔宏振不在家告状。乔家的院门大开着，李军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就进去了。
院子里挂了几个栏杆的衣服被子什么的，透过被子他隐约看见廊下坐着两个人，一撩开，果然是张欣，不过只有一个老头在。
张欣和赵厚良看着突然出来的人，有些讶异，李军来干什么？她把才刚拆出来的棉花都铺在地上的竹篮里，握紧了手里的剪刀，淡定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她在心里想了很多种情况，怎么也没想到李军是来告状的，张欣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李军挺了挺身，梗着脖子说，“我是来找老爷子告乔宏振的状！”这一个多月下来，他被乔宏振揍得早就忘记了一开始是他先在人家媳妇面前犯贱，只想着找个明事理的管管乔宏振，别他才刚养好伤就又来揍他。
但他忘了，张欣没忘，她给了外公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免得让外公担心又误会是乔宏振欺负了她，才看向闯进家里的人，打量了一番，没看出哪里有伤，语气有些讽刺，“你怎么还有脸来，是身上的伤好了，又来讨打了？”
她知道乔宏振去揍李军，还是陈家宝说漏了嘴，不过她也没拦着，嘴贱的人是应该让人给他点教训，而且李军不单单是嘴贱。
李军正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还在心里想法子，就见张欣自己说出来了，他也不管张欣为什么有胆子承认，指着张欣，看着那个老头子，面上有些得意与兴奋。
“嘿，张欣她外公，你听见了吧，是你外孙女和你外孙女婿揍我，他揍就揍吧还逮着我一个人揍，我一好就来揍我，一好又来揍我，这一个多月我别说上工了，还自己往里贴，花了不少的药钱。你说说，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被你外孙女婿揍还不算，在家还被我妈揍，你说，你该不该给我做主！”壹趣妏敩
李军越说越委屈，看赵厚良的眼神就跟看青天大老爷的眼神一样，希望这个看着刚正的老头子给他做主，赔钱也好把乔宏振教训一顿也好，怎么也得替他出口气吧。
赵厚良开始以为这个年轻人是来跟他说乔宏振坏话的，正想听听年轻人对自己那个外孙女婿的评价，但越说越不对头，因为被乔宏振揍了来跟他告状的？
他看着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年轻人，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眼神也太黏腻了些，听李军说了这么多，他只关心一个问题，“我外孙女婿为什么要揍你？”而且他也没看出这年轻人身上带伤，只是自己外孙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的观察下来，乔宏振也不是个会无缘无故动手的，肯定是这年轻人隐瞒了什么。
李军没想到这老头还能闻问他这句话，别人家的老头一听家里小辈打人不是直接道歉吗，再商量赔偿的事情吗？咋城里来的老头还不一样。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张欣的调戏有些脚软，他那也是一时嘴瓢了才说那些话，他虽然混但有些事也是万万不敢的，再说了那也是张欣自己要逗他，谁让她骗他说乔宏振对她不好的。
他李军比起乔宏振来也差不到哪里好吧，他爸还是大队的会计，大伯是大队长，长得也还不赖，条件甩亲爹妈都不要的乔宏振几条街好吧，张欣有什么瞧不上他的，踢了他一脚不算，还让乔宏振来揍他。
赵厚良没错过李军面上那一刹那的心虚，一双虽老却依然锐利的眼凝视着李军，拿出一身威严的气势，沉沉地问，“你欺负我家欣欣了？”能让乔宏振动手的肯定是自己的外孙受欺负了，刚才年轻人脸上的心虚更让他证实了这一点。
李军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厉害，他啥都没说就能猜到，老头凌厉的眼神打在他身上有如实形，他不由地咽了口唾沫。眼神悄咪咪地看向一旁的张欣向她寻求帮助，谁知张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抱着胸就等着看他好戏呢。
张欣确实是在看好戏，外公在身边她一样很有安全感，就好像不管她做了什么家人永远都站在她这一边，就算是她真的揍了人，第一时间也是问她手痛不痛，而不是她为什么要打人。
“说！”赵厚良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却让李军吓得身子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李军打了一个冷颤，破罐子破摔一般，“你个老头让我说什么，本来就是你家女婿打了我，你不逼问他还来逼问我，我不就是说了张欣几句不好的话吗，你们倒好，打人的打人，凶人的凶人，老的少的都不讲理，还是城里人，我不管，你个老头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他壮着胆子吼完了这几句话，喘着气看着上面的两个人，不服气地伸直了脖子，站得高就有理了？不过一个婆娘，一个老头，他谅他们也不敢跟他动手。
赵厚良憋着耐心等他把话都说完，凉凉地问了一句，“都说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军以为事情有所转机，横着他们，“没有，赶紧赔钱吧，再好好地管管乔宏振，不是我说，他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呢，我爸好歹也是队里的会计，管着一个大队的钱呢！”他抹了一把头发，还得意地对着张欣抬了一个下巴。
“好，说完了就好，那现在就该到我了。”赵厚良早就瞧准了放在门边的大扫帚，拿在手里就追着李军打，嘴里还骂骂咧咧，“我就说是你小子欺负了我家欣欣，还有脸跑来跟我告状，做主？我这就做主，不把你揍一顿我就不姓赵！”
年轻的时候赵厚良也是个暴脾气的，只是随着年纪慢慢地沉淀下来，兵痞子的他想要护住女儿留下的血脉就必须改掉一身的毛病，不然要是他也被斗了不知道张家会怎么磋磨自己的外孙。他得立着，才能给自己外孙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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