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澈拿的那本书,封面赫然写着《海岛算经》几个大字,这是一部有关于测量的数学著作,也是实用三角法的启蒙,不过没有涉及正弦余弦的概念。

  如澈合上书,“随便看看,这本书对绘测地图倒是有几分好处,不过在奴婢看来,实在是有些粗陋了。”

  “是吗?”康熙没想到她真的看懂了,而且似乎见解颇深,“这本书可被工部奉为圭臬,你说说,哪里有不足之处?”

  “陛下当真想知道?”

  “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如澈来了兴趣,拉着他科普了一个时辰的正弦和余弦,以及各个角度和边长如何换算,早在《周髀算经》已经出现了勾股定理的公式,但对于角度和边长的关系,却依旧模糊。

  康熙不仅熟通汉学,也精通洋人的学问,在数学方面同样颇有建树,对多少度角的概念并不陌生,见到如澈只用了几个古怪的公式,便能解决大部分算经上的问题,眼中多了几分异彩。

  “想不到朕的爱妃还是个算学天才。”

  他心里多了几分计较,富察氏在算数方面的天赋不输于前朝精于此道的臣子,想必也能将宫务打理得一目了然,条理清晰。

  不过她刚入宫,说这些尚且为时尚早。

  如澈侃侃而谈,尽情输出着初中和高中的数学知识,对于康熙的数学水平和理解能力丝毫不担心。壹趣妏敩

  康熙的博学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有点东西,尤其是在代数和几何方面,这位不仅发明了积求勾股法,现代方程式中的“元”、“次”、“根”的概念也是他翻译成中文的。

  见到康熙边听边点头,时不时在稿纸上做出相应的推导,不仅能迅速掌握,甚至能举一反三。

  前世学到的知识有重新现世的机会,如澈也很开心,开始庆幸起她穿越的时机还算不错,正好遇到了康熙,还能说上两句话。

  若是摊上之后的雍正和乾隆,前者忙得飞起,自己的时间都恨不得掰成两瓣,哪有闲心来和她谈论这些“不必要”的杂学;至于后者那个自大狂,本身对数学方面认知极其有限,终究是话不不投机半句多。

  康熙正值青年,思维敏捷,不到一会,便明白她说的所有内容,甚至将其自然而然代入到了实际用途之中,“这些东西,不光能用在地图绘测,还可用在排兵布阵,丈量高山……”

  “没错,不过陛下要注意一点,这东西用在测算海面船只距离时会有偏差。”

  “为何?”

  “因为咱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嘛。”

  这就涉及到立体和曲面的概念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如澈便没有再提。

  康熙倒是相当惊喜,宫中如今多是满族贵女,大字不识一个,就算有些读过书的,学的都是女则女训,和他根本说不到一块去。

  在前朝,和他探讨汉学的有翰林院的人,和他探讨西学的有南怀仁,倒是没人能结合一起,让他畅所欲言,贯通中西。

  没想到他在前朝苦寻不到的“知己”,竟然是个闺阁女子,他竟有种发现了宝藏的惊喜。

  “我原以为爱妃只是在汉学上颇有造诣,没想到在洋人的学问上也有涉猎。怪不得你阿玛能找到防治天花的良方,可见是家学渊源。有如此不求甚解的究学之心,朕不免对你哥哥们寄予厚望了。”

  “那皇上或许要失望了,嫔妾在读书方面是兄妹三人中最出色的,想要达到我的程度,他们还有的学呢。不过二哥年纪尚小,还在读书,或许能后来居上吧。”

  “朕记得,第二哥考中了举人?”

  “是的,因为母亲的缘故,二哥也精通汉学,他呀,还说要多跟陛下学习呢,之前找了个西洋老师,结果一窍不通,还没我学得快。”

  这事倒是真的,不过那老师是个落魄的传教士,能教的东西实在有限,如澈只把他当个幌子,不少知识都是她假借梦境教导两个哥哥。

  提起富察家的两个少年,康熙也笑了,想起他还是少年时,便胸怀大志,决定要假借布库嬉闹之时秘密处死鳌拜,法士善和哈达苏入宫伴驾,兄弟俩都精通武艺,力大无穷,让他多了许多底气。

  若非他们帮助,他也不会提前实现宏愿,正是法士善两兄弟的年岁,让鳌拜起了轻视之心,也让他傲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之后,阿楚珲更是在剿灭其残党时出了大力,可以说富察家对他提前亲政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思及此,康熙看向如澈的眼神更柔和了些,“朕给你的赏赐收到了吗?可还喜欢?”

  “皇上赏赐的东西,必定都是好的,不过嫔妾不喜大红大紫,以后陛下挑选布料时,赏赐素雅些的颜色吧。”

  康熙放下纸笔,佯装生气,瞟了她一眼,“别人受到赏赐便只管谢恩,不喜欢也要好好收着,你倒好,还和朕提要求来了。”

  “嫔妾不说,陛下又怎知我的喜好,您是九五之尊,也不会猜测我喜恶。我何不早早说明,免得日后受到赏赐,欢欣之余平添几分不快,岂不是堕了您的心意?”

  “你呀!”

  康熙点了她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行了,陪朕用午膳吧,看了一上午书,你也该累了。”

  在乾清宫用完午膳,康熙也没放她走,一直留到用晚膳,之后两人一同回了永寿宫。sxynkj.ċöm

  又是被翻红浪,无比和谐的一夜。

  之后几天,如澈有空就被传召到乾清宫伴驾,连续侍寝了整整五天,让无数正在观望的嫔妃咬碎了银牙。

  要知道,只有帝后大婚时,皇帝为了给足皇后面子,在坤宁宫待了五天,之后无论是谁,都没有连续侍寝超过三天的。

  没想到在刚进宫还没露面的富察氏身上破了例。

  钟粹宫

  纳喇庶妃坐在马佳庶妃的下首,讽刺道:“近来钟粹宫似乎都安静了不少,从前皇上因为你生的那几个孩子,对你有几分好脸色,如今孩子没留住,皇上你也没留住,真是没用。”

  马佳庶妃身边的宫女听不下去了,涨红了脸,“你!”

  “清芳,退下。”

  “小主,您好歹是诞育了三子一女,深受陛下宠爱,怎么任她如此欺辱。”

  马佳庶妃等她说完,才不紧不慢道:“谁让纳喇姐姐的胤禔养大了呢?不过送到了宫外,你说皇子怎能交给大臣抚养,也不知在外有没有吃苦头,莫不要像当年的承庆阿哥,没有福气,只活了一岁多。”

  承庆便是纳喇庶妃的长子,也是她心头难以平复的伤疤,如今两个女人都拿刀往对方的心尖上扎去,谁都没占到上风。

  想起大儿子的死,纳喇庶妃狰狞了一瞬,“你的几个孩子都是怎么没的,我的承庆又是为何病死的,咱们心里都清楚。所谓报应不爽,她的命自有天收,只恨留下了个阿哥,被皇上当宝贝一样亲自养在身边,凭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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