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轻点了下她的鼻尖，“难怪太皇太后在朕跟前对你赞不绝口，原来你全仗着这张嘴讨喜了。”
“臣妾说的是实话嘛……皇上，臣妾自知无福，只愿和孩子们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看过了诸多皇后的结局，臣妾实在是惶恐不已。”
她半抬起头，神态认真，“再说，富察家能有今日，全仰仗您的信重，看着煊赫，其实如同空中楼阁一般，万万不敢肖想中宫主位。”
康熙深深地看着她，见她眼底一片诚挚，捏了下她的脸颊，“宫里谁不想做朕的正妻，偏偏你避之不及。”
“皇后要操持宫务，宽容大度，成为六宫之表率，臣妾懒惰又小气，肯定是做不来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如澈抱着他的手臂，倚在他的肩头，撒娇道，“臣妾还知道，只要皇上心里有我，明面上的位分又算得了什么？中宫意义非凡，非一般人能够胜任，臣妾不愿让您烦忧。”sxynkj.ċöm
“那你觉得，钮祜禄氏和佟佳氏谁更适合当皇后？”
狗皇帝，又问她送命题。
她晃着他的胳膊撒娇，“皇上不要太过分了，竟然当着我的面提别的女人！纵然臣妾无意于皇后之位，也不愿亲眼看到她人成为您的正妻，和您共同进退……您问臣妾这个，岂不是用刀子戳臣妾的心吗？”
“朕不过说说而已，怎么又发起脾气来了？”
“臣妾是性情中人，心里不痛快，自然要说出来的，不然憋出病来怎么办？”
康熙无奈地站起身，“行行行，朕说不过你，过来，朕给你看个东西。”
他牵着如澈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带她到桌案边上，指着上面的奏折。
“礼部尚书刚给朕上了折子，说是临近春闱，京城需要加派人手排查，保障进京考生的安全。朕记得，你二哥今年是不是也要下场了？”
如澈想了想，点头，“二哥在国子监已经读了一年多，也算有些成效，阿玛打算让他下场试试，就算考不上，也能积攒经验。”
“如何考不上？浟浟冰雪聪明，你二哥自然也不会差，国子监的夫子常说他才气过人，向来手不释卷，想来是有些把握的。”
他把奏折放到一边，在她的手上揉捏了几下，“只要他考上了会士，到朕跟前，难不成百官还不给你这个康妃面子？”
如澈转过脸，不高兴道：“皇上莫要节外生枝，臣妾二哥那人最是清高，要是让他知道他考中是沾了妹妹的光，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你这妮子好没道理，朕这不是给你赔罪吗？还不高兴？”
“你赔罪就赔在臣妾身上，攀扯二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妃子呢。”
“越说越不像话了，行，朕今晚上去你宫里陪你……说起来，胤禅和文茵也有四个多月了吧？”
说起孩子，如澈神色一软，显出几分做了母亲的慈爱来。
“是，已经会翻身了，整日里不消停，文茵老是用小拳头找她哥哥打架。胤禅呆呆的，也不还手，怪有趣的，臣妾就算看一天也不会腻呢。”
“是吗？那等会朕可要好好瞧瞧。”
这时，外面传来通传声，“万岁爷，纳兰大人求见。”
“请进来吧。”
如澈很有眼色，行了个礼，“那臣妾就告退了。”
“好，晚上等着朕。不要像上次那样，朕不过晚了一会，你就直接把晚膳吃了，也不知道多等等。”
“知道啦，臣妾至多等您半个时辰。”
……
回到永寿宫，如澈松了口气，把头上的珠翠全都摘了下来，看着琉璃镜中娇艳无双的脸，心中冷笑不已。
今日在乾清宫，康熙对她可谓是步步试探，若她对皇后之位当真表露出半分心思，估计她两个哥哥的前程就没有如今顺遂了。
无论是大哥的护军参领，还是二哥的科举名次，不过是康熙对富察家的“识趣”感到满意，施舍恩惠而已。
采苓见她心情不好，有些忧心，“娘娘，要不要把阿哥和公主抱来？”
“不必了，有乳母照顾着，我放心。”
张嬷嬷跟她进了宫，一直没什么用得着她的地方，毕竟她老了，没什么进取心，不爱表现自己。
但这位毕竟是跟了她几年的嬷嬷，一家子都住在富察家的庄子上，忠心毋庸置疑。
如澈便把她安排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盯着那些乳母和宫女们。
她把发髻散开，看着妆匣里熠熠生辉的首饰，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块上好的翡翠，你送去翊坤宫，就说是贺礼。”
“那翡翠有两个拳头大呢，能掏几个镯子出来，娘娘不是说留给老夫人吗？怎么又要拿出来了？”
“皇后之位迟早都是她的，我虽不想上赶着巴结，也不至于将她得罪了。”
以钮祜禄氏的聪慧敏锐，收到翡翠，应该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采苓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半带抱怨道：“娘娘，其实以富察家的门第，未必输给钮祜禄家，只要你想争，我想老爷夫人会竭力一试的。”
“说什么胡话呢？”
如澈撇撇嘴，“昭妃的祖父是开国大臣额亦都，她姑姑是太宗皇帝的原配元妃，她阿玛是太/祖的外孙，又是先帝指给皇上的辅政大臣。”
“论起来，她和皇上还是远房表亲，家世显赫，比先皇后还略胜一筹呢。”
若不是遏必隆看不清形势，跑去投靠鳌拜，得罪了太皇太后和康熙，元后的位置也能争一争的。
采苓从前不清楚这些辛秘，只觉得朝廷官员都是按照品级论高低，昭妃的阿玛和老爷的官职相差也不算太大。
殊不知满洲大族和皇室的牵绊千丝万缕，个个都大有来头。
她有些咋舌，“那佟佳妃呢，她可是万岁爷的亲表妹呢，难道就当不了皇后？”
“佟家从前是降将，被分到了汉军旗内，后来有了孝康章皇后，才被抬成了佟佳氏，有了如今同半朝的地位，真要论起底蕴来，她是远不及钮祜禄氏的。”
康熙有雄才伟略，是不会允许外戚势力太大的。
他连四阿哥的玉牒都不会更改，宁可给她皇贵妃的殊荣，也不会让她成为皇后。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佟佳氏天生就站在他这边，根本用不着浪费一个皇后的位置来拉拢。
而钮钴禄氏值得。
听她这样一分析，采苓也歇了心思，“奴婢明白了，以后会管住永寿宫上下的嘴，不叫他们拿这事来嚼舌根子，也不会让他们跟翊坤宫的人起冲突。”
“有你看着，我放心，不过咱们不惹事，也不用太怕事。如果是别人不占理，只管顶回去，我自会去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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